又是一日休沐,今天李淩便把自己在京中諸多朋友同僚都請到了家中,又從附近有名的酒樓裏訂了一桌足需要十二兩銀子的豐盛宴席,請大家就在自己住處用飯。


    與會者不光有家裏的李莫雲、李通,也有戶部衙門的陸佑、項大幸,還有就是在商場上與他並肩向前的萬浪、周諜和楊輕綃,徐滄自然也在其列。這許多客人,既有官府的,也有商場的,還有江湖的,看著還真有些古怪。但因為大家都和李淩交情不淺,雖然心中有些疑惑,卻依然在這次宴席上頗為友好,言笑晏晏,推杯換盞,看不出半點生分來。


    直到酒過三巡,大家都有幾分醉意了,李淩才放下了酒杯,拿手摸了摸坐在身旁的妹妹月兒,輕咳一聲說道:“其實今日我唐突請各位共來一會隻是為了跟大家提早說一句,不日我就將離開京師了……”


    “啊……”席間眾人多數都露出了驚詫之色,隻有徐滄和陸佑兩人因為之前有聽他提過,雖感意外,還算鎮定,後者更是微微蹙起了眉頭:“溫衷你這是打算真去滇南嗎?”


    見李淩點頭,萬浪率先提出疑問:“你這大老遠的去那等窮鄉僻壤,蠻荒之地做什麽?這是朝廷的意思?要調你去那裏做官?”


    李淩衝他一笑:“是也不是,我今為戶部清吏司滇南主事,也算是那兒的官員吧,既如此,總是要去那邊看看,也好把差事辦成了。”


    陸佑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你可要想好了,滇南卻不比我大越別處地方,蠻漢雜居,而且後者勢力極大,一旦到了那邊,別說公務能不能辦成,光是自身安危就是個不小的問題。”


    “竟……還有危險嗎?溫衷,你就不能不去嗎?”徐滄也是一臉擔心,勸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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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淩卻搖頭:“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前兩日,我已經自陛下那兒請了旨意,這回就算我想反悔都已不成,滇南我是去定了。應該就在這兩日吧,戶部就會開具文書,派我往滇南全權處置當地的稅務事宜!除非我抗旨,不想再當這個官兒了,否則,就隻能走這一趟!”


    眾人頓時傻眼,即便是知道他難處的陸佑幾人,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他早已打定主意,還請了旨意,雖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但到今日再說,顯然隻是通知,根本就不是和大家商量了。


    見大家沉默下來,李淩又是一笑舉杯:“我敬各位一杯。其實你們也不必如此擔心,說到底滇南還是我大越國土,滇南之民無論漢蠻,也皆是我大越子民,我身為朝廷官員,去那兒公幹,安全上自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眼見他都這麽說了,眾人隻能陪著笑,也舉起杯來,和他幹了一杯。而一杯落肚後,萬浪突然道:“要不我隨你同往,大家也好有個照應?說來,我還真沒去過滇南呢,倒真能借機漲漲見識。”


    他的這一提議很快就被李淩給


    婉拒了:“不,如今咱們的縱橫書局才剛站穩腳跟,剛見起色,你我怎能都離開了?而且我還需要你在京城這兒幫我照看妹妹呢。”


    他這話一出,萬浪還沒開口,一直沉默著的月兒卻已經忍不住了:“哥,你……你不要我了?”頓時間,眼圈便紅了,更有淚水在眼中快速積蓄。


    李淩趕緊拍著她的手說道:“你別哭啊,我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也聽他們說了,滇南一帶情況複雜,還可能有危險,我要是帶了你,就得時刻注意你的安全,我還怎麽做正事呢?乖,你就留在家裏,好好等我回來便是。”


    “可是……這樣我不是要好久看不到哥哥了嗎……而且哥哥你也說危險了,那你又怎麽能去呢?要不,要不咱們就不做這個官了,我們回家吧……”月兒小嘴一撇卻說出了這麽句話來。


    李淩歎息著摸了摸她的頭發:“哪有這樣半途而廢做了逃兵的道理?要是真這樣了,別說你,就是我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好了,別傷心了,哥哥也就去那兒幾個月,就跟當初考鄉試似的,很快就回來了。”


    “真的?”小丫頭將信將疑道。


    “當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李淩說著衝她一眨眼,“你要做的,就是好生在家裏,有空多讀讀書,也可以寫寫文章什麽的,到時候我就回來了。對了,咱們報紙差不多也可以把月兒的新書刊登出來了,說不定大家就要認她作才女了呢。”


    萬浪忙答應一聲,又笑道:“月兒的書我也看了,確實挺有意思的,我想別說那些女子愛看,就是一般男子,也會被你寫的故事吸引,從而認你做才女呢。”


    兩人一唱一和地配合勸說,總算是讓月兒不再傷心糾結,但她的手依然緊緊拉著哥哥的衣袖:“哥,那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早點回來。”


    “當然,隻要事情辦完,我就立刻回來。”李淩保證道,然後又看向徐滄、萬浪他們,“各位,我不在京城的日子,就靠你們多多照顧家裏了。”說完,還鄭重起身,拱手致意。


    幾人也紛紛起身回禮,就是陸佑,也神色肅然道:“溫衷你隻管放心,我等自會看顧你家,不會讓他們受到旁人欺侮騷擾的!”


    “那李淩就多謝各位了。別的話也不說了,隻敬各位一杯,這份情,我記在心中!”李淩說著,又滿上一杯,一飲而盡。


    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舉杯,跟著同飲。有了他們的保證,李淩便安心不少,自己之後去往滇南也就少了許多後顧之憂。


    隻是接下來的宴席就多了幾分離愁別虛,大家酒倒是沒少喝,但話卻不是太多,有幾個等到酒席散時,已有明顯醉意,隻能暫時被攙扶到邊上的廳中醒酒。


    而李淩,也因為多喝了幾杯的緣故,頭腦有些發脹,便也去後頭的院子裏走動醒酒。沒走兩步,他便發現背後有人


    跟了上來,扭頭看時,正瞧見楊輕綃微有些局促地看著自己,見他望來,更是俏臉微微一紅。


    李淩微微一愣,這才笑道:“你可是有什麽話要跟我單獨說嗎?”適才酒席上,她都沒怎麽說話,但李淩其實也注意到了,在知道自己的決定後,楊輕綃的神色多有變化。


    “滇南的凶險可比你們想的更可怕,就算你是朝廷命官,一個不好都可能丟了性命……我們漕幫之前就曾派出十多個精幹弟兄入滇,結果卻再無音訊。”楊輕綃輕聲說道。


    明白她還是想勸自己改變主意,李淩便是一笑:“凶險自然是有的,但也沒你說的那麽可怕,大家都是人,總是能好好說話的。我又不是去和他們爭奪什麽,也不想和他們起衝突,自保總不是問題。”


    楊輕綃其實也早知道勸不住他,便輕輕咬了下嘴唇:“那……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這話說出,她的整張臉更是紅得好似能滴出血來,這幾乎是把自己對他的情意徹底表露出來了呀……


    李淩也有些發怔,好像吃了一驚,隨即才笑著搖頭:“不,你不能去!”


    楊輕綃的臉色隨著他這話唰的一下又白了,身子更是顫抖了一下:“你……”


    “你聽我說……”李淩卻迅速打斷了她的話語,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臉上,“其實我不想你和我去滇南有一點也和我阻止萬兄一樣,現在的縱橫書局還少不了你們在旁照看幫扶呢。


    “你雖然不是很懂經營之道,但有你在,漕幫就能全力護著咱們書局。現在咱們書局的生意越來越好,難免就有一些競爭對手會出些別的招數,到時便是漕幫大顯身手的時候了。當然,除此之外,我希望你留在這兒還是想你幫我照顧月兒,其他人畢竟都是男子,自然不可能如你和月兒般親近,也隻有你最讓我放心了。”


    聽出李淩話中自己與別人大為不同的意思,楊輕綃的臉色又好看了些,便也點頭道:“如果你真是這麽想的,我……我聽你的就是了。”


    此時的楊輕綃,哪還有當初太平渡上隨手殺人的氣勢,微紅著臉,滿心患得患失的她,在李淩麵前是那麽的聽話乖巧,我見猶憐。


    這動人的模樣,都把李淩也給看得發怔。


    隨後,他突然一步上前,伸手在楊輕綃的肩上一摟,竟將她整個身子摟進了自己懷裏,然後在她一臉驚詫,臉更是羞紅一片的當口,又輕聲道:“當然,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想你有什麽危險。滇南之險,我帶著莫雲去就可以了,我隻要你平平安安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李淩又不是什麽鋼鐵直男,楊輕綃這段日子對自己表露出來的情意自然是早被他看明白了,隻是一直以來心裏有著某個顧慮,他才沒有把此情挑明。


    但此時此刻,李淩卻再顧不上任何其他了,隻想把自己的心意也表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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