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樊,這座地處要衝,乃兵家必爭之地的州府,在華夏曆史中曾留下過濃墨重彩的數筆。


    東漢末年,群雄並起,曹操便是先在拿下荊襄之地後,才圖江東,才有之後的赤壁之戰。而赤壁戰後,更有諸方勢力圍繞荊襄展開了連番爭奪,留下了諸如劉備借荊州,關羽水淹七軍威震華夏,以及呂蒙白衣渡江,致使關雲長敗走麥城的精彩故事……


    即便撇去某些演繹的成分,隻那些名垂千古的人們為了這幾處城池的一場場爭奪拚殺,也足以顯出襄樊這座城池的重要性了。


    而至於後世,在那條正常的曆史長河中,襄樊更成為了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抗擊元人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線,為此,多少英雄又在此拋頭顱灑熱血,更有小說家以之作出了為國為民的真大俠,郭靖死守襄陽的傳說故事。


    所以說,當看過這些精彩故事的李淩策馬立於襄樊城前,眺望著眼前這座古樸的州城時,心情還是頗有些異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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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在如今大越治下,襄樊再不是什麽兵家必爭之地,更非邊防前線,但這座城牆高聳,結構新奇的城池還是讓人心生讚歎,忍不住要仔細地多看幾眼。


    這座襄樊州城,其實是由兩座城池聯結而成,一為襄陽,一為樊城,兩城隔河並立,而又由一道石橋連接。如此兩城而一城,讓整座州城的形象也變得立體起來。


    或許一座城池的規模不如隨州,但當兩城合並為一時,那熱鬧,那規模就遠非小小的一座隨州城所能比了。


    當進入城門後,李淩一眼遠望,就瞧見了熱鬧的街市,更有無數沿街而設的店鋪,至於街上的百姓,更是摩肩繼踵,人流如織。身在其中,都讓人不敢相信這兒曾經,或是正發生著災荒,百姓在此安居,從不用為糧食什麽的犯愁。


    策馬走在熱鬧的街道上,李淩他們都有些恍惚了,這還是自己認識中的湖廣之地嗎?之前在京城時接報的關於連襄樊都有百多災民因饑寒而死的奏報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樣的疑問在來到一家沿街而開,還有不少客人進出的糧鋪時,更到了頂點。因為那店外招牌上寫著的糧價,赫然是十八文一鬥,居然就和沈家在隨州開出的糧價一樣良心。


    幾人一路看,一路走,最終在一家不算太起眼的客棧中投宿下來。然後等周圍沒了其他人,楊震便忍不住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大人,這也太奇怪了些,這襄樊與我們以為的襄樊可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啊,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其他人雖未急著開口,但隻看他們的神情,也可推知他們也有著一樣的想法了,所以大家都把目光落到了李淩身上,等著他給個解釋。


    而李淩在一番沉吟後,嘿笑道:“其實這也不算出人意料,今日之襄樊,未必就是昨日之襄樊。你們可別忘了,當時奏報朝廷,說襄樊都有災民饑寒而死可是


    在去年啊,這都快過去半年,難道當地官府還不作應對嗎?


    “而且,在那之後,朝廷已經派出官員前來查問,哪怕他們膽子再大,至少表麵功夫總要做到位的,像襄樊和武昌那樣的大城要城,還是得保持安定才行。至不濟,也得讓人從表麵看不出什麽毛病來。”


    幾人仔細一想,才都點頭:“大人說的是,因為照以往的習慣,朝廷再派人來湖廣查察,首先要到的就是武昌和襄樊二城。至於其他州城,他們完全可以在知道了大人之後的行蹤後做出安排。”


    “就是這麽回事了,所以他們讓襄樊重新恢複,也不敢幹出明目張膽奪百姓田產之類的勾當。於是,才有了範蔡這兩大在襄樊的大家族把手伸向隨州的情況,既然在家鄉拿不到好處,自然要把手伸得更長些了。”李淩冷笑一聲,“他們做手腳的那些事情我們慢慢再查,現在我首先要做的,還是把隨州的問題給解決了。”


    說著,他又看了眼李莫雲:“怎麽樣,之前安排下的事情那些人可都辦妥了嗎?”


    李莫雲笑著點點頭:“公子放心,這點小事我們先一步派來的人自然早辦妥了,他們也絕不會察覺。”


    “很好,那就讓人開始按計劃行事吧。”李淩咧嘴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就從範家的那三處錢莊入手吧!”


    ……


    作為襄樊,乃至於整個湖廣數一數二的豪門大族,範家在本城的產業那是相當之多,涉及到了方方麵麵。而這其中,三座分於城中各處的錢莊算是範家的支柱產業之一了,甚至不在糧食買賣之下。


    而作為專管此一行的範長元,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是極高,乃是下一代家主的有力競爭者。他為人精明,能力出眾,再加上八麵玲瓏的結交手段,也確實在族中拉攏一大批叔伯兄弟,那是真正的實權人物。


    不過最近,範長元的心情卻不是太後,隻因為自己的族弟範長月居然討到了一個能為家族賺大錢,立大功的機會。那就是去隨州,通過糧食買賣來控製當地田土,一旦其真成功了,少說也能為整個範家帶來上千畝土地的回報,這都足以讓他辛苦幾十年了。


    很明顯,這是老族長在偏袒範長月了,明明他都不是長房嫡係,居然還能得到如此露臉的機會。而且還是在這個即將決定下代族長人選的節骨眼上,這不是硬要將他往族長位置上推嗎?


    而更讓範長元感到不滿的是,最近那範長月還拿了雞毛當令箭地居然讓自己手下的錢莊配合拿出了大筆銀子,去隨州購入糧食。到今日,都拿出了超過二十萬兩銀子,完全超過了錢莊支出的底線。要不是之前有人往錢莊裏存入十萬兩現銀,隻怕現在的店裏都快拿不出銀子交付給客人了。


    可即便如此,家裏居然還讓自己配合範長月,也不知那些做主的叔伯到底是怎麽想的,是不是都老糊塗了!


    滿腹牢騷的範長元坐在錢莊後院的賬房中,不時翻看著手頭幾份賬冊,可沒一會兒,又將之丟到一旁,心中的煩亂讓他根本就沒法靜下心來做事。


    而就在這時,錢莊的掌櫃敲門而入:“六爺,前頭來了個客人,說是要提銀子。”


    “提銀子就給他,這點小事還要我過問嗎?”範長元登時沒好氣道,什麽時候這個得力下屬也變得如此麻煩了?


    掌櫃的猶豫了一下,才又道:“可……可是他要提的是十萬兩銀子,咱們庫房裏根本不夠啊。”


    “什麽?”範長元頓時變色,本來倚靠在椅子上的身子都挺直了,“你說他要十萬兩?是用的玉玨還是銀票?”


    一般來說,如今天下各地錢莊銀號的買賣多和後世銀行相似,就是靠的吸儲和放貸,不過與後世銀行靠著一定的利息吸納民間資金不同的是,如今的錢莊其實並不支付利息,而是給存錢的百姓一個安全保障,然後他們再把吸納進的銀錢去放貸,獲得更多收益,堪稱無本萬利。


    但是這樣的買賣畢竟難做,也就隻有在當地有著相當地位的世家大族或是巨商大賈才能涉足,因為隻有如此,才能讓百姓相信你們能確保自身的銀錢不會還不出來。


    而除了對從業者有著極高的入門門檻外,錢莊自身也為了安全有著一係列的規章安排,比如除了發放可以兌換銀子的銀票外,對那些存銀巨大的客戶還會發放可證其身份的玉玨,一般來說玉玨的作用還在銀票之上。


    像今日這般一來就要提走十萬兩銀子的客人,顯然是有玉玨可為憑信的。範長元問這一句,卻是為了提防可能出現的冒領或是偽造銀票之類的舉動。


    結果那掌櫃卻回道:“他有玉玨,而且那客人的模樣我也還記得,就是他不會錯。半月前,就是他押送了一筆十萬兩的銀子存入我錢莊內的。”


    “是嗎……”這下範長元還真無話可說了,但隨即又皺眉道,“那他為何又突然急著來提銀子?”見掌櫃的搖頭,他是徹底坐不住了,當即起身就往外走,“我來和他談一談,你把人請到客廳說話。”此事幹係重大,他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啊。


    片刻後,在一旁的客廳裏,他見到了李淩和陪同而來的一名下屬,後者自然就是之前存銀入範家錢莊的人了,不過現在做主的卻換成了剛到襄樊的李淩。


    “敢問貴客尊姓大名啊?”在見禮後,範長元隨口問道。


    “免貴在下姓淩。”李淩依然用著自己的化名,隨口應付道,“今日我來此隻為提取銀子,不知貴號可有什麽講究嗎?要是沒有,還煩請趕緊把銀子拿出來,我還有急用呢。”


    “這個……在下隻是有一事覺著奇怪,你們明明才把銀子存入我店中不到半月,為何卻又急著提取了呢?”範長元一麵說著,一麵審視看著李淩,語氣中也帶著一絲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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