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這是怎麽了,一個個撲紅抹綠的是要做什麽?”我瞧著閣裏的姑娘們從晨起便忙活著挑選服飾,試戴首飾。連帶著打掃的丫鬟也忙著張燈結彩裝扮著樓裏上下。


    這天氣越發地熱了起來,晨起若不是丫頭嚷著怎麽也不肯穿了外袍。我挑了團扇,邊走邊搖晃到樓裏正撞見了媽媽。


    “今日可是什麽特殊的日子,這般的熱鬧?”我挑眉問媽媽道。


    “哦,自打姑娘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吧。是“選香節”,每逢這個時節就會有各路官人趕來參會,所謂選香無非是選親,論給的銀兩價格可以讓選中的姑娘陪甚至可以甚至嫁娶。但卻有個條件選中的姑娘必須從了經不得不願意,所以想從良的個個要使出看家本領來,不願意自然不會出來。平日裏夜來香的姑娘個個做事都是自願的,除了這一天,因而很多人都盼著這天呢。”媽媽抽了旱煙解釋道。


    “隻要不願意就不參會不得了,這也算自己個做主了。媽媽何來必須一詞?”我扯著團扇的羽毛道。


    “姑娘心思純良哪裏知道這裏的行當,官人平日硬的不合規矩,這日便想著法子要你參會。若是不在乎那身外之物也就罷了,可這世間哪有人能真正做了那清心寡欲,莫不是做了姨太太,最後慘遭拋棄。”媽媽瞥眼道。


    我這便不曉得再說什麽了,這事旁人是一點忙幫不了的,去與不去總得自己個拿主意,看自己看中的是什麽了。


    “媽媽去外麵瞧瞧吧,前麵兩個姐姐打起來了!”一個丫鬟來報,氣喘籲籲的。


    媽媽眉頭一皺掐了旱煙“又惹什麽麻煩了,領我瞧瞧去。”我這便也拉了丫頭一同跟著。


    前樓的二樓已經聚攏了很多人了,見我們過來讓出了一條道來。隻見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子扭打在一起,各自的丫鬟在旁邊驚慌失措不知道怎麽辦。


    耳墜、頭釵散落一地,兩個互相抓著對方,眼皮翻著,誰都沒有鬆手的意思。見是媽媽來,這才拽開了。


    我緩步上前撿起掉落地上碎成兩瓣的紫玉鐲子,丫頭先是拉了我衣角,我卻不以為然的拿起來照在陽光下瞧了又瞧。


    “卻是罕見的藍田紫玉,紫玉生煙,溫潤盈盈,晶瑩剔透。可惜卻是碎了,不過拿來做耳墜也未嚐不可。”我品鑒後微微笑道。


    兩人聽見我的一席話雖是不再廝打卻越發狠地瞪著對方,粉衫女子怒斥道“可不是嘛,那是梁大人專程從南方給我找來的就叫這小賤蹄子給摔了!”


    黃衫女子也不甘示弱“得了吧,誰不知道梁大人一直是包我的場,卻被你這不要臉的撒嬌硬搶了去。這鐲子是早就答應給我的,誰知道是不是大人給我的被你偷了去!”


    這一來二去的又引得火藥味十足,丫頭見此忙拽了我衣袖叫我不要再火上澆油了。我撇嘴,這怎的幹我何事。


    “都住嘴!不嫌丟人嗎?你倆也算是這兒的老人了,也不怕人笑話。夜來香向來是各憑本事,一切以客官的心意為主,用不著在這你搶我奪的。都是自家姐妹就那麽容不得麽?罷了,這事就算過去了,誰也不準在這哭哭啼啼更不許大打出手。下不為例,以後樓裏上下在發生這樣的事,都給我滾出去。散了罷。”媽媽發了火道。


    話說到了這份上,也就沒人在說什麽了。丫鬟各自扶了自己被打的一身狼狽的小姐回屋,大家也就散了。


    媽媽這才走到我跟前“讓姑娘看笑話了,這些年生意接的多了,人心不免浮躁些。”


    我擺手“我又不是外人了,媽媽何必這般客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媽媽不也說了哪有幾人能做到清心寡欲。因利益之爭拚個你死我活,甚至家破人亡的都有。這些瓔珞怕是更清楚明白。”


    媽媽見此也拿出旱煙點燃道“姑娘,此次就不要露麵了。姑娘是如青蓮般地人兒,切不可迷失在這裏。”


    我低下了頭卻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姑娘,你是個怎麽的打算啊?不會又要...”丫頭見了屋便審問我道。


    我狡黠一笑沒吭聲隻是拿書遮起了臉。


    丫頭走過來一把拉過我的書,直直地盯著我道“姑娘這隨性好玩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啊!若是跑出了被哪個也看上,媽媽也救不了姑娘了!上次的虧姑娘還都忘了嗎?”


    我聽見“上一次”臉色一變,丫頭立刻噤了聲。我忙掩飾地走到窗前。這段在夜來香的日子,丫頭和媽媽不提我自是不會去想。


    這會突然提起,心猛一抽搐。


    丫頭忙拿了外袍給我披上,低聲道“姑娘...我...”


    我轉身笑道“什麽都不用提了,你的心思我還能不曉得嗎。可若是安分守己了那便不是我了,已經跌倒穀底了。還能怎樣,整日以淚洗麵度日麽。與其惋惜過往不如就這樣開開心的順了自己的心意。”


    丫頭也笑了“那邊隨了姑娘自個喜歡吧。隻是一條,不可亂來!”


    我拍了她腦袋“人小鬼大。”


    “你找死啊,自己去青樓還不夠,還要帶著皇兄一起!”赤淵甩了被梁鴻拉著自己胳膊的手道。


    梁鴻便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湊了上來“切,你個井底之蛙曉得什麽?泉州的夜來香可是男人的溫柔鄉,更不必說今日是“選香節”隻要挑中了想則怎樣都行。況且...”梁鴻故意留了話。


    “況且什麽?你說清楚,再說依薇太後送來的密信皇兄身上的毒還沒清呢!你還有心思顧這些!”赤淵咄咄逼人。


    “你懂什麽,我早打聽好了。上次為皇上解毒的那女子這番可能就在夜來香,這才讓皇上去的。我自是一心為皇上著想!”梁鴻背過身去一副好心當作驢肝肺的樣子。


    赤淵這才喜上眉梢“你說真的?消息可準確?那便和上次一樣請了來不好了,何必要過去,人多眼雜的。”


    “你個不識貨,且不說今日是這樣的日子,樓裏的姑娘哪裏走得開。打聽的小廝說這個姑娘怕是和樓裏的媽媽很有交情,不來參會呢。人任你是皇上也不好出麵接人啊!”梁鴻嗤鼻道。


    “得了,你那點鬼心思本王能不曉得。拿著皇兄當擋箭牌莫不是你那樓裏的相好的今日要參會,你要去捧場吧?”赤淵抱臂挑眉道。


    “嘿嘿”梁鴻低笑“一舉兩得,兩全其美麽。”


    “罷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待我回了皇兄,這便出發吧。”赤淵擺了手往裏屋走道。


    梁鴻背手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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