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莉帶著季雨凡到師文峰所住的地方,那就是個筒子樓,帶著上世紀八十年代遺留的陳舊味道,師文峰正抱著一堆雜誌從裏屋走出來,他看著武莉,卻瞥也不瞥季雨凡一眼,冷冷地說道:“房子收拾了,讓你朋友進去吧。”


    “謝謝。”季雨凡還是有點怕他的,怯怯地說道,她一瞥他手裏抱的雜誌,都是清一色裸女封麵,臉不由紅了起來。


    “不用!”師文峰惡聲惡氣地回答,一見她瞥到自己雜誌,立刻往背後藏了起來,然後又特驕傲地把眼睛往邊上瞟,那拽拽的模樣幾乎讓人恨不得揍他兩拳。


    等師文峰出去,季雨凡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姐,你哥是不是特討厭我啊?”


    “恰恰相反,”武莉推開裏屋的門,屋子雖然簡陋,打掃得倒也幹淨,”師文峰這人那麽懶,屋子一向混得跟狗窩似的,我們在哈爾濱的別墅也讓他整得像民工房,何況這裏呢?難得看他收拾得那麽幹淨,肯定是歡迎你了.不過他這人臉臭,所以你也別太介意.”


    “哦,那就好。”季雨凡拍拍胸口,“不過姐,你是哈爾濱人?怎麽以前沒聽你提過呢。”


    武莉眉宇間掠過一道陰霾,她冷著臉沒有說話。


    季雨凡發現隻要自己一提到過往,武莉就變得心事重重,看來她一定經曆了什麽,才會對過往這麽三緘其口。


    “也沒什麽,就覺得沒什麽好提的。”武莉淡淡說道,她把抱來的被褥放在床上鋪好,然後說道,“你先睡吧,我還有點事辦,放心,我一定會在明天之前幫你找到倪軒轅的。”


    “姐,”季雨凡見她要走,忍不住抓住了她,可憐兮兮地說道,“你會回來吧?我一個人有點怕。”


    武莉微微一笑,推開了她的手,“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她堅定的眼神讓季雨凡安了心。


    武莉微笑著替她關上門,但她一走到門外看到師文峰,那笑容就被肅殺的冰冷所代替,她冷冷望著他,眼神銳利得好象一把刀子,“你要去哪兒?”


    “我的事,好象還輪不到你來管吧?”師文峰的笑容懶散。


    “上次白粉的事你還沒得到教訓?上次還好有目擊證人,否則我根本保不出你,要知道,50G就夠你槍斃了!你再跟著那群人混,遲早被他們玩死!”


    師文峰把中指比到她麵前,“我說過,你別再管我!”


    “我們不是在哈爾濱了!你出事沒人能罩著你的!再說老爸走這條路的下場你看到了,他唯一的願望就是我們別走他的老路!”


    師文峰本來已經轉身走開,聽到她著句話霍然轉過身,緊緊盯著她,冷冷地說道:“老爸為什麽會被判那麽重?還不就是不肯交代那筆錢?可那筆錢在哪裏呢?它正供著你莉大小姐讀大學將來做嫁妝呢!跟你比起來,到底誰比較不孝?”


    “那筆錢我沒用過!”武莉激動地嚷道,淚水已經含在眼眶,她卻倔強不肯讓它掉下來,“我的錢都是去搬運公司打工、去跆拳道教小孩賺的,那筆錢是老爸留給你的!”


    師文峰愕然,他的聲音在顫抖,卻還是固執地說道:“我不相信,在他眼裏我從來都是廢物,都不配給他當兒子!”


    “你有沒有想過,你從小到大闖的禍是誰收拾的爛攤子?他打你,罵你,是因為他對你寄寓了太多希望!他希望我們走正道,可是你偏偏讓他失望!他把那筆錢交給我,讓我一定要死命守住,因為他擔心你出事,擔心你沒辦法養活自己!師文峰,要說嫉妒也是我該嫉妒你!從小到大老爸為你操的心太多了!他到死最擔心的人也是你!”


    師文峰的眼睛裏已經溢滿了淚水,但他緊緊抿著嘴,一拳用力揮出,砸在牆上,“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你愛怎麽樣怎麽樣,我不會再管你!”武莉恨恨地說。


    師文峰奪路而逃。


    武莉扶住牆,隻覺四肢百骸猶如灌了鉛般沉重,她淚眼朦朧,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個大雪夜的看守所,她掀開白布,看到了那個神情安詳的老人,他懷抱著照片,那樣心滿意足地步向了 死亡,她小心翼翼地抽出照片,隻看了一眼,淚水就磅礴而下,那是她10歲時,她、師文峰和他父親三人的合照。


    “爸,爸,我不恨你了,你不要死啊,爸,爸……”17歲的她,哭得像個淚人。


    一切都無法挽回,她默默地收拾行李,坐著車來到上海,投奔了父親以前的一個兄弟,他安排了她的戶籍和學籍,然後交給了她一封信。


    回憶如同肅殺的冬季,漸漸暈染,冷凍了她的心靈,一雙手撫慰地按在她肩上,武莉回頭,看到的是季雨凡那充滿療傷性質的笑容,她的笑容是那樣溫暖,猶如五月的陽光,灑滿了她的肩頭。


    “雨凡,”武莉一直以為自己是強者,季雨凡則是柔弱的需要自己保護的,可是那一刻她卻如同溺水的人,在季雨凡身上看到了被拯救的希望,她哭著抱住了季雨凡。


    季雨凡溫柔地撫摩她的長發,笑著如同一個母親安慰自己的孩子。


    那個晚上,兩個女孩子抱在一起睡覺,用彼此的體溫安慰著彼此,對抗著這個世界的冰冷和冷漠。


    而與此同時,師文峰正坐在幾根堆起來的水泥管子上,喝著劣質的啤酒,他的眼睛濕潤,想著父親生前對自己非打即罵,難道真如武莉所說,他也是關心自己的嗎?


    “不,我不信!”他重複著這句話,把酒瓶砸得粉碎。


    忽然,幾輛摩托飛馳而至,圍在他身邊,車上的人拿下頭盔,看著他冷笑,“師文峰,怎麽一個人再這裏喝悶酒呢?上次把豹哥事情辦砸了,你說該怎麽辦吧?”


    黑夜裏,師文峰抬起眼,那一臉暴戾,猶如饑餓的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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