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沈臨風眉頭都皺了起來。


    火把上的焰明滅跳動不定,襯得三寸丁一雙眸裏也多了幾分幽深。


    沈臨風心下一驚,未曾想三寸丁竟也有這般精細的心思,雖是不忍,卻還是垂眸出聲,“並非是我不留你,而是你已渾渾噩噩過了這麽些年,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曆,也不想知道自己為何久久不長嗎?若一直留在我身邊,你便隻會如三五歲的孩童一般,全無長進……”


    說著,沈臨風頓了頓,又深呼一口氣道,“終究是這些年,我護佑你的太緊了……”


    從一開始,她便隻將他當做三五歲的孩童來看,行事自然多有照顧。


    可如今看來,她卻並非是幫了他,反倒是害了他。


    小和尚身形微微顫抖,縱然無意做出那可憐相,可在他孩童的麵上,唯有可憐。


    “因而,你是下定了決心,要趕我離開?”說著又似想起什麽,急促問道,“若我能如正常人一般長大呢……”


    沈臨風側過頭,不讓自己看他,“若你能如正常人一般,我自然會待你如常人……”


    她隻能將話說到這裏了。


    此話一出,小和尚果不似方才那般絕望,隻抿緊了唇,抬袖狠狠擦了擦眼淚,接連點頭,“好好,那便等我再歸來時,同你相聚。”


    說話的功夫,圍著二人的狼群便蠢蠢欲動了。


    那火把上的火漸漸微弱,似給了狼群可趁之機。


    三寸丁擦幹眼淚,再轉過身,眸色狠厲。


    掌風摧滅火把,他橫眉拿起那棒子,怒喝一聲,似帶著怒氣,提棍便向狼群直直衝去!


    每一棍,都直中餓狼要害!


    沈臨風借著透進來的月光,眼見著三寸丁在狼群中遊刃有餘,不由膛目結舌!


    她竟不知,三寸丁還有這般功力在身。


    群狼慘叫聲此起彼伏,就連沈臨風懷裏的駱駝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瑟瑟發抖。


    沈臨風忙安撫駱駝,一雙眼睛卻時刻緊盯三寸丁,生怕他落了下風,入了狼嘴。


    可很快她便知道,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不過片刻,三寸丁便將群狼收拾的服服帖帖,屍體遍地都是,還有幾隻夾著尾巴嗚嗚咽咽逃走。


    唯有微喘著氣的三寸丁,滿身大汗淋漓立於屍體中央,臉上間或濺上了幾滴血,也很快讓三寸丁用衣袖將其抹淨。


    月亮正上中天,冰冷的月光自雜草縫隙照進來,正灑在小和尚身上。


    眉間紅痣豔若脂色,麵色淡然冷漠,竟如浴血的佛。


    沈臨風喉間微動,忽覺眼前人十分陌生。


    三年的時間,原來她所看到的,並非是三寸丁的真實麵目。


    半晌,他似緩了過來,轉頭仍對沈臨風一笑,眸裏卻全是淡漠,“姐姐,我們可以走了。”


    說著,大步往沈臨風的方向過去,眼見便要將她甩到自己背上,沈臨風慌忙叫停!


    “小和尚,我才想起來,興許能在這洞中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三寸丁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沈臨風訕訕一笑,繼而將駱駝放至地上。


    雖有鮮血刺激,可駱駝早便被沈臨風給養刁了,不食生肉。


    因而它最多也不過隻是聞一聞,並不撕咬。


    就著月色,沈臨風快步向裏,三寸丁同駱駝緊隨其後。


    可到底,進了深處,便無月光,整個山洞裏伸手不見五指,唯聽見耳邊水聲滴滴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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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對沈臨風來說,便已經足夠了。


    有水,就代表有植物,再加之方才群狼守在洞口,沈臨風已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顏夕草正在洞中。


    可奈何這山洞裏太黑,沈臨風什麽也看不到,隻得摸著牆壁緩步上前。


    可很快,腳下忽踩著什麽凹凸不平,未等她反應過來,另一隻腳便被石頭絆住!


    她驚呼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向前跌去!


    所幸,一隻強有力的小手抓住了她,緊跟著的便是三寸丁稚嫩沉穩的聲音,“小心。”


    她忙順著三寸丁的力道起身站穩,不等她說什麽,後頭便傳來一聲悶哼。


    緊跟著,漆黑的山洞倏然亮起。


    燭火照亮三寸丁圓滾滾的包子臉,沈臨風卻隻覺得這貨太過腹黑。


    心底罵罵咧咧。


    不就是還記恨著方才的事情,這才藏著不肯拿出火折子。


    她撇了撇嘴,到底看著這張臉怪不出口。


    畢竟,是自己對他不起……


    輕歎口氣,她轉身繼續往前。


    才走出三兩步,便覺香味撲鼻,沈臨風麵上大喜,又加快腳步上前,果見瑩瑩碧草連接成片,深紫色的脈絡若隱若現。


    沈臨風當即撲上去。麵上喜不自勝,“顏夕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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