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聽哥哥居然願意拿出大部分財物,不禁眼圈微紅,將小腦袋抵在哥哥懷中:“如果每路義軍首領都如哥哥這樣,天下或許就不用這麽亂了,我們三兄妹也不用這樣分離了。”


    小丫頭顯然是想起在遠方守衛家園的姐姐。


    秦陽心中一酸,輕聲安慰幾句。


    此時有帥府下人來報,說是府門外有人求見。


    秦陽大覺驚訝,暗道莫非又有什麽文武官員來邀請自己赴宴?


    他將夕嵐交給星兒,自己帶著楚熙出門一看,卻見一個身形挺拔的青衣男子背對著大門,負手而立。


    秦陽隱約覺得這人身影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隻好抱拳道:“這位朋友,請問找我何事?”


    那人慢慢回過身,冷冷道:“秦陽,這麽快便忘記老朋友了?”


    此人竟是孫?^。隻見他滿臉憔悴,兩鬢染霜,原本冷傲有神的眼睛布滿血絲,竟似多日未睡。


    秦陽驚道:“孫將軍,你……”


    孫?^打量了他數眼,淡然道:“你功夫又精進了許多。”


    秦陽一時不知該怎麽答話。


    孫?^丟下一句:“跟我來。”


    聲落人走,刹那間已在數丈之外,竟是全力施展輕功。秦陽藝高人膽大,吩咐楚熙去和星兒說聲,自己也施展輕功,緊隨在孫?^身後。


    他昨晚以全新的感悟修煉內功,雖未有明顯大進,但身體筋骨經絡都已有了頗大改變,此時施展出輕功,尤勝平日一籌,孫?^速度很快,秦陽依然輕易就已追上,不緊不慢,距離孫?^一丈左右。


    孫?^似乎知道有人在監視秦陽,有意帶著秦陽四處在小巷裏繞圈子,那些密探哪有他們這樣的輕功,很快就跟丟了。(.好看的小說)


    孫?^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方始停下來,秦陽輕盈落於他身側,纖塵不揚。


    孫?^霍然轉身,瞪著秦陽道:“聽說你已歸降淮南王?”


    秦陽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便答道:“是的。”


    孫?^又問道:“聽說你昨天還打敗了卓然飛?”


    “隻是險勝。”


    孫?^憔悴的臉色更顯得發白,他腳尖一勾,院子地上的一杆長槍已落入他手中。


    刹那間槍影閃動,銀槍槍頭如梨花點點,如電光火石般直刺向秦陽咽喉。


    秦陽竟一動不動,任由槍尖刺到離咽喉不到半寸位置。


    孫?^收槍而立,臉色陰沉:“你為何不接招?”


    秦陽凝視他的雙眼道:“因為你的槍法沒殺氣,我知道你會停下來。”


    “這次我不停下來,你要是不閃不躲便等著死吧!”孫?^長槍一抖,銀光閃動間,再次向秦陽胸腹要害刺來。


    秦陽目光灼灼,腳步輕移,已從無數槍影中躲過了真實一槍,動作快捷靈便,恰到好處。


    孫?^一連搶攻十餘槍,全被秦陽輕易閃開。


    此時秦陽早已邁入四級下的“絕頂高手”級別,自然遠勝勉強擠身三級上的孫?^。


    孫?^隻覺得秦陽身法隨風而動,竟似看透自己所有槍路去勢,知道決難刺中他,輕歎一聲,拋下手中長槍,喃喃道:“好,好,想不到你的武功竟進展到如此地步,怕是未必會輸給他……”


    秦陽不知孫?^話裏的“他”是指誰,正要發問,孫?^已大步走入院子裏的小屋中,出來時手裏拿著一個錦盒,遞給秦陽:“這是你的。(.好看的小說)”


    秦陽愕然接過,感覺入手頗有份量,上麵用?書寫著兩個大字“斷章”,打開一看,裏麵竟是一對詠春雙刀,左刀刀身色澤暗藍,右刀刀身色澤暗紅,形狀大小與昔日秦陽所用的木刀一模一樣。


    秦陽怔住了,問道:“孫將軍,這是……”


    “這是‘斷章’雙刀,大宋最好的鑄刀大師?先生所精製,耗時七七四十九天,左刀加入昆侖山雪石,右刀加入太行山火石,鍛打近百次才造出來的。我曾說過,輸了便贈你一對寶刀,這是你應得的。”


    秦陽不知道請這?先生打造一對雙刀有多困難,光是聽孫?^提及鍛造的過程和所添加的材料,便知這雙刀價值昂貴,怕是足以買下秦家舊宅了。


    “我此前已奪了你的‘孤霜’寶劍,怎可再收你這寶刀?”


    “劍是你憑本事奪的,這雙刀卻是你贏的。”


    秦陽見他一臉堅決,隻得默默收下,歎道:“這份禮物太重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先生曾欠下家父一個人情,這雙刀別人千金也難求他打造,對我來說卻不是什麽難事。不過……”孫?^頓了頓,續道:“你既然覺得欠我人情,那我想托你辦一件事。”


    秦陽歎了口氣:“有什麽事是孫將軍都做不來的?反倒要我這無權無勢的小子出力?”


    孫?^眼中射出憤恨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幫我打敗高寵!”


    秦陽皺眉道:“臘月三十有個奪魁大會,我與他一戰在所難免,隻是我也未必勝得了他。”


    孫?^怒道:“高寵最擅使槍,他的鏨金虎頭槍是寶槍,普通兵器被他一碰就撞碎。要不然我怎會在五招之內便輸在他手下!你有了這對‘斷章’寶刀,起碼在兵刃上不會吃虧。”


    秦陽合上錦盒,誠懇道:“勝負不過兵家常事,孫將軍何必如此執著?”


    “秦陽,你說得好聽,若你被人當眾輕易打敗,你辛苦努力多年積累下來的名聲、地位、權勢盡數化為烏有,說不定你會變得比我更執著。此刻我在淮南軍中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這讓我如何能咽下這口氣?這個世界裏,沒有對與錯,也沒有善與惡,隻有輸與贏!”


    秦陽見他滿臉恨意,雙眼通紅,歎了口氣道:“孫將軍,有些話不知我當不當說。”


    “你想說便說,我又沒封你嘴巴!”


    “你和他交過手,你印象裏,他的槍法有什麽特點?”


    孫?^怔了怔,回憶好一會,才答道:“快,穩,準。”


    “聽說高寵曾五年如一日地練最簡單的直刺槍法,這事你聽說過沒?”


    “聽過。這又怎樣?”


    “如果不是放下了名、利、權,醉心於武學,高寵又何來這般武藝?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孫將軍,你自幼習武,就是為了這些名利權麽?”


    孫?^如被人當頭棒喝,全身劇震。


    秦陽又緩緩道:“我在上次較藝能稍勝你半籌,不是因為我比你天份更高、刀法比你的劍法更神奇,而在於我練刀,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我不能鬆懈,不能偷懶。武學之道,在於專注,在於決意,而不在於名利權等身外物。若孫將軍能放下身外之物,專心習武,日後未嚐不會親自打敗高寵。”


    孫?^臉色數變,忽然長歎一聲,轉身就走。


    他走了數步,又回頭道:“對了,?先生有話讓我轉給你。”


    秦陽奇道:“?先生知道這刀是給我的?”


    孫?^道:“廢話。你以為人人都有資格可以用?先生所精製的寶刀?如果用刀的對象入不得他的法眼,就算黃金萬兩也難求得他鍛製。”


    秦陽素知確有這樣的奇人異士,聽得他居然肯為了自己而鑄造這對“斷章”,大覺榮焉,道:“想不到?先生倒聽過我這鄉村小子的名字。”


    “我找?先生時,你三招斬殺黑狼的事已傳遍淮南,?先生就在淮南壽州,怎會不知你名字。”


    秦陽想不到當時為報師父義父的血仇,反倒為自己帶來這麽多意外的好處,不禁苦笑不已。


    孫?^走過來,手撫著錦盒上“斷章”二字,道:“?先生說,斷章,乃是‘斷章取義’的‘斷章’,給你‘斷章’,便是要你‘取義’,請你務必牢記在心中。”


    說罷,他大步離去,秦陽見他原本微現頹態的腰杆又再次挺直起來,不禁暗自佩服。


    他這番話雖有點醒作用,可孫?^這樣心高氣傲之人在甫遇大敗、憤恨失落的時候,依然能聽得入耳,已確是不容易。假以時日,再與孫?^相見,不知他能攀到怎樣的境界?


    但願,自己不是在培養一個可怕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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