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艾爾。八一八.”洛麗塔站在路的彼端,看著艾爾微笑:“這裏一個離那個角鬥場很遠又很近的地方,這裏的名字你應該熟悉,它叫做——花園路。”


    “花園路?”的確很熟悉的名字,在曾經的前紀元中,花園路似乎象征著通往天堂之路。


    “正是通往天堂之路,隻不過,這條路隻是入口而已。”洛麗塔笑著道:“看看你身上的覺醒衣吧,有沒有現什麽?”


    覺醒衣?


    艾爾低頭看向自己的身上,從他覺醒的那一刻起,覺醒衣就始終穿著在他的身上。那是一件七彩的衣服,從色彩上來看似乎並不太適合艾爾這樣的男生穿。不過事實上,這些色彩搭配得十分協調,使那件衣服讓人一看到,就會聯想起教堂的彩窗。雖是七彩,卻總是有一種神聖而肅穆的感覺透出來。


    等等。


    艾爾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了這花園路兩側的花園,他很快意識到了洛麗塔所說的是什麽。


    同樣的色彩布局!


    兩側花園是七彩的各種花朵,它們按照一定的布局排列著,而那布局竟是恰恰和艾爾衣服上色塊的布局所吻合。


    “真是一點就透,也許從直覺來講,你比米歇爾那孩子更聰明也說不定。”洛麗塔輕輕笑出了聲。


    僅僅是……直覺方麵嘛……


    艾爾一陣惡汗,不過說來也對,洛麗塔是安德莉亞的化身,無論如何也是對米歇爾情有獨鍾的吧。不過說起來,艾爾始終很畏懼的就是洛麗塔的讀心之力。無論自己心裏在想什麽,無論是圖畫還是文字,是一閃而過的念頭還是深思熟慮的謀劃,都逃不過洛麗塔的感知。似乎她天生就長著一雙與眾不同的耳朵,讓她能聽到這世界的一切心聲。八一中文一小.


    “知道嗎,當我被那個人背叛的時候,我心底就有一個願望。從今以後,再也沒有誰能夠瞞著我任何事,我能聽到所有人心裏想的一切。”洛麗塔微笑著道:“無論是偽善者,陰謀家,智絕過人的智者,還是徹徹底底的愚人。我聯通著世界的一切心念,誰也逃不出的。”


    因為死嬰先生……不……因為……父親嘛……


    在前紀元呆了些日子,艾爾也已經對前紀元社會的一些特征有所認識。雖然他所認識的社會已經是瀕臨滅絕的末日時間,但是社會的一些特征卻是依然體現著的。他已經明白,為什麽安德莉亞會對死嬰和艾斯特萊雅懷著那樣的恨。


    可是……


    “一定很痛苦吧。”艾爾凝視著洛麗塔道:“能聽到一切的心念,一定很痛苦吧。”


    艾爾的話讓洛麗塔愣了一下,她的神色有些不易察覺的動容,似乎隱隱有淚花環繞在她的眼眸中。


    “世界之上,無論人靈,有心的地方就有陰暗,有善的表象的就有惡的伏藏。這麽多年來,看著這世界無數的罪惡肮髒,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艾爾神情肅然地道:“所以你才向往著西方極樂,希望把世界引向極樂的天堂。”


    “真是諷刺呢。”


    聽了艾爾的話,洛麗塔苦笑了笑,她微微低著頭,那飄逸的長鋪陳在前麵,將她整個臉遮蔽在了陰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真想不到,一千年了,我聽了一千年所有人的心聲,直到今天,才有一人聽得到我的心聲,而那個人,還是我最大的仇人的孩子。”


    說著,洛麗塔竟是聲聲冷笑起來,然而她的肩膀顫抖著,那樣子卻仿佛哭泣一般。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停止了顫抖,重新恢複了那副冷豔的樣子。八一中文說網一.


    “雖然有些舍不得,不過,天堂之路一定要打開,你作為這條路的鑰匙,必不可少。”


    洛麗塔抬起頭,她的神色此時已然變回了那無懈可擊的冰冷,好像根本不曾啜泣過一般。


    “你知道,這花園路通向哪裏嗎?”洛麗塔看著艾爾問道:“或者說,你可知我為什麽說,這花園路離那角鬥場很近,卻又很遠嗎?”


    艾爾搖了搖頭,他神色緊張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個地方並不一般。


    “這裏是雜念落地生根的地方。”洛麗塔指著路兩旁的花朵:“這些花朵分為七色,看上去豔麗不可方物。可是你可知道,自古無論哪個世界裏,越是豔麗的東西就越是可怕,鮮豔的蛇類、昆蟲、花草多有劇毒,因為豔麗是誘惑,而誘惑的背後,永遠都是深淵。”


    說著,洛麗塔突然出現在了艾爾身旁很近的地方,她輕盈的吐納就在耳際,幾近呼吸可聞。


    “所以它們是罪。”


    因為迫近,洛麗塔的聲音變得無比清晰,清晰得有些震耳。


    “是人類之罪,是靈族之罪,是惡魔之罪,是血族之罪,也是——神之罪。”洛麗塔一字一頓道,那聲音仿佛一聲聲詛咒,聽得艾爾不由得一陣心顫。


    “人類不能拋下它們,靈不能,惡魔不能,血族也不能,而神,卻能夠。”


    說著,洛麗塔突然將手指向那漫地的鮮花:“這些就是神拋下的罪惡,七色的罪惡,它們在這裏生根芽,變成了這裏七彩的花園。而沿著這條路通過花園,就離真正的淨土近在咫尺。摒棄了罪惡,真正的淨土是最純淨的心的世界。”


    “既然你知道你向往的淨土就在前方,為何不同樣栽下罪之花,沿著這條路走向淨土呢?”艾爾凝視著洛麗塔道。


    “我當然要這樣做,不,應該說我已經這樣做了。”洛麗塔笑著指向了這條路麵的中央,放眼看去,隻見那朵玫瑰花此時已經深入地麵,成為了花海的一部分。


    罪之花。


    那是艾斯特萊雅死亡時的鮮血化作的花朵,是洛麗塔一切罪惡的寄體。如今她已經把那花朵栽在了花園路上,成為了罪之花海中的一朵。


    “可是我仍然無法抵達淨土,因為……我找不到路。”洛麗塔黯然著道:“而能夠找到路的人,隻有你。”洛麗塔這樣說著,一隻手輕輕地撫上了艾爾的肩膀,她清純而誘惑的臉龐靠近著艾爾的臉頰,玲瓏如玉的小口已然抵在了艾爾的耳垂上,吐納如蘭,帶著陣陣清香。


    “你想說什麽!?”艾爾用力甩開洛麗塔,他神色凝重地緊盯著她,提防著一切的不測。


    “在花園路和天堂淨土之間,有一段無比黑暗的路,那段路是一切一切的虛無,所有人在那裏都會迷失方向,而隻有你不會。”


    “隻有我不會?”艾爾提放著道:“別開玩笑了,我何德何能,卻有這種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本事。”


    “你當然有。”洛麗塔無比確定著道:“因為你已經無數次穿越在那片黑暗中了,那片黑暗從來都沒有使你迷失過。”


    “我?無數次?”艾爾一頭霧水,他可不記得自己曾經穿越過什麽通往天堂淨土的黑暗之路。


    “用你的憶往之夢。”隻聽洛麗塔開口道:“你一定記得,每當你用憶往之夢進入一片識海時,都會經過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世界,而那片世界,就是橫在天堂淨土之前的——迷失界。”


    什麽!?


    艾爾登時愣住了。


    洛麗塔說的這個他的確知道,而且甚至可以說再熟悉不過了。每當他進入一片記憶或識海時,他都會必然經曆一段無比漆黑的路程。可是他之前從來沒有注意到過那段路程,因為每一次他都很清楚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


    “就是那裏,那裏就是迷失界,那裏就是花園路盡頭的世界,它的這端是花園路,而那一端——就是淨土。”洛麗塔無比嚴肅著道:“知道嗎,從我找到這條花園路的那天起,我就無數次站在花園路盡頭的門口,我不敢走進那迷失界,因為我知道一旦我進入那裏,就會永遠永遠地迷失在那裏,不僅找不到天堂淨土,就連原來的世界也將回不去。所以我隻能無數次站在那入口眺望著迷失界的無盡黑暗,期待著某一天能找到穿越那片黑暗的方法。而有一天……”


    洛麗塔突然指向艾爾:“我在眺望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男孩兒,我眼睜睜看著他突然出現在迷失界中,又突然在一片黑暗中消失。後來,那個男孩兒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但是每次他都行色匆匆,從沒有猶豫過。而那個男孩兒……就是你,艾爾。”


    我……


    自從艾爾體內的能力覺醒,使他獲得了憶往之夢之後,穿越在現實和識海之間已然成為了艾爾的家常便飯。他壓根不曾意識到過,在他每次穿越那片識海前的黑暗的時候,都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


    “跟我來吧。”


    看著艾爾將信將疑的樣子,洛麗塔也不再多言,她一把抓起艾爾的手,拉著艾爾飛穿越著花園路。隻見那兩旁花園此時隻有一閃而過的光影,恍若匆匆的浮生繁華。


    “我之所以說,花園路離那角鬥場很近又很遠,是因為它本來就在所有人共識的意識深處,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花園路的入口。”


    話音未落,洛麗塔已然停止了腳步。


    而麵前,艾爾看到了一個漆黑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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