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這樣出名


    張家兄弟與範弘道談話是密談,密談的意思就是不會有太多人在屋內。大批仆役婢女都在屋外廊下候著,聽到裏頭撕心裂肺的招呼,才積極的蜂擁而入。


    範弘道朝外走,這些人朝裏麵衝,在門口撞了換個正著。所幸範弘道身手還算靈活,逆著人流擠了出來。


    匆匆回望一眼,卻見大批人已經將張家兄弟圍住了。範弘道歎口氣,毅然的繼續向外走。


    呂義呂差役先前被留在院中,此時也捧著範弘道的祖傳寶劍,迎著走過來,探頭探腦的詢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範弘道把自己的寶劍取過來,喝道:“沒什麽好看的,走!”


    然後兩人一直走到大門口,背後忽然有人高呼:“範弘道站住!”但是範弘道充耳不聞,仍然繼續往外走。


    門房幾個人剛才已經攔截過範弘道一次了,這次又再次嫻熟的站在台階上,堵住了範弘道的去路。


    他們很奇怪,今天張家是怎麽了?這個客人又是怎麽回事?怎麽客人三番五次的要走,而張家又回回都要強留?


    無論張家是否能理智的看待問題,範弘道都不會繼續留在張家。他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將自己的小命寄托在別人的理性上頭。


    所以範弘道咬牙拔出寶劍,凶狠的朝著擋路之人劈過去,嚇得眾人慌忙躲閃,露出了空隙。


    範弘道迅速的從空隙穿過去,站在門洞裏,回首大喝道:“滾開!蒲州張家想殺官造反麽!這裏是大明疆土,還輪不到你們張家為所欲為!”


    呂義瞠目結舌,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又逼得範弘道不惜刀兵相見了?


    出了大門外,範弘道見到外麵拴著幾匹馬,不知道是哪些客人的。便衝上去,三下五除二砍斷了束縛在拴馬石上的韁繩。


    又在旁邊仆役的目瞪口呆中,範弘道迅速飛身上馬,對呂義喝道:“你將馬車賠給這家客人,我先借他的馬走了!”


    不等呂義回複,範弘道就掉轉馬頭朝東,望著城門加速。呂差役看著絕塵而去的範大秀才,又想想孤零零的被拋下的自己,心情簡直像日了狗。


    所幸範弘道學過騎馬,雖然騎術不怎麽樣,但好歹能不會掉下來。一直衝過了蒲州城的東門,範弘道才漸漸平穩了心情,腦中也能開始胡思亂想了。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跟高血壓、心髒病以及重病不起者吵架!”範弘道坐在馬背上,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


    今天實在太悲催了,這論戰其實才剛開場,自己才剛進入狀態,火力連四分之一都沒施展,張四維就掛了,掛了。


    範弘道還能想象到,自己大概要出名了。如果今年有“影響大明王朝走向的十個男人”之類小清新風格評選,他幾乎肯定會占一席之地。


    他確實夢寐以求的想要名聲,但萬萬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來實現,人生際遇實在是變幻莫測。以範弘道洞察先機的能力,也猜不出張四維去世會對自己帶來怎樣的影響了。


    範弘道進入張家的時候已經是午後,再衝出來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初冬日頭已經很短了,他從蒲州東門出了城,沒過多久天色就漸漸暗了下來,氣溫也急劇下降。


    範弘道向後觀察了片刻,沒看到有什麽追兵。想來張家出了這等大事,主心骨張四維突然去世,肯定要亂一陣子。


    而且張四維去世不隻是張家的時候,還是很大一夥勢力的事情。張家隻關起門來拿主意,隻怕就要耗費一段時間。


    又掂量了一下冬夜趕路的艱苦程度,範弘道果斷決定找地方過夜,他可不想凍死在荒郊野外。


    沿途每隔幾十裏都有驛站,出蒲州城狂奔四十裏就有一家,範弘道就打算投宿在這裏。


    雖然他並不是公務人員,但他亮明了察院屬員身份,又給驛站看了看蓋著察院關防的文憑,然後痛快的掏銀子,驛站也就破例接待了。


    雖然小驛站條件有限,但安排一間不漏風的的廂房,並提供熱乎乎的稀粥,那還是能做到的。


    此時範弘道還不知道,就在他離開了司鹽城這兩天裏,司鹽城裏又鬧了起來。


    話還要從朱術芳朱郡主收餘鹽說起,原來察院頒布新政後,大小鹽商都在觀望,在鹽運司的威懾下沒人配合察院當出頭鳥。


    但是朱術芳突然反戈一擊,開了配合新政收餘鹽的先例,在司鹽城裏大肆收購餘鹽。


    沒有別人競爭的情況下,朱郡主簡直壟斷得不亦樂乎,收購價格甚至比往常還低了三成。


    於是別的鹽商也坐不住了,鹽丁要過年,鹽商也要過年。販運便宜的餘鹽回去,正好可以賺上一筆準備過年。


    不過餘鹽買賣有個程序,必須要向官府報備交稅並領取鹽票,然後才能以鹽票為憑證往外地運送。如果沒有鹽引也沒有鹽票,那就是私鹽。


    許多鹽商效仿朱郡主收了餘鹽,但鹽運司卻借口不經過鹽牙子經紀,所以不肯備案,也不發給鹽票,這就等於是官府不承認這些鹽。


    鹽運司一直不肯承認察院新政,對察院的當然不願意配合了。何況鹽運使馮簡得到張家撐腰,自然不怕與察院別苗頭。


    然後無可奈何的鹽商向朱郡主問計,朱郡主卻亮出了察院開具的鹽票,號稱請察院代替鹽運司收鹽稅並給予鹽票。


    於是乎一幹鹽商蜂擁至巡鹽禦史察院,揮舞著稅銀求鹽票,管他是哪個衙門開的票,隻要能讓鹽包擺脫私鹽名分就行!


    察院大小胥吏頓時忙的飛起,但馮運使聽說這個消息後,勃然大怒。他不敢和察院衙門正麵對抗,但他也有他的主意。


    司鹽城通往附近州縣的道路上,都設有鹽軍和關卡,本意是嚴格防範私鹽。而這些鹽軍和關卡歸鹽運司管轄,馮運使便下令給各條道路上的關卡,嚴厲查處持有察院票據的鹽包。


    短短兩天,司鹽城周邊道路上,鹽軍瘋狂巡查並扣下了總重十多萬斤的鹽包,遭遇損失的鹽商幾乎要瘋了。


    馮運使卻不在意,這些餘鹽原本都是張家等地方豪族的利益範圍。他這樣做,等於是幫張家守護利益,張家會力挺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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