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道:“這個時候,我秦軍坐鎮關中,靜觀事態之變,且看李自成如何動作。”秦王道:“傳旨給涉懷與王翦,讓他們密切關注北方草原與山西的動靜。一旦有事,立刻報來。”


    朱慈炯繼位的消息,也傳到了範雎的耳朵裏,此時的範雎,正在努力經營山東。他安排手下的革左五營駐紮在禹城附近,自己與子義在濟南,雙方離得不遠,以便呼應。


    在得到李自成占據北京的消息之後,範雎與子義也商談了一陣,範雎認為李自成必然會稱帝,一旦稱帝,自己這方麵如何應對,便舉足輕重。


    於是範雎便連夜將革左五營的五位掌盤子都請到了濟南,老回回等人一到,範雎大擺酒席,款待他們。


    等喝到麵酣耳熱之時,範雎舉杯敬酒,對老回回等人一抱拳:“我範雎多承諸位掌盤子抬舉,才能有今日的地盤,這番恩情,範某感激不盡,日後定當厚報。諸位還有什麽要求,隻管提出來……”


    老回回聽了這話便是一愣:“先生這是什麽話?怎麽聽著好像要趕我們走啊!”


    其餘幾人也都把酒杯放下了,瞪大眼睛瞧著範雎。


    範雎一笑:“不是我趕你們走,我是真心希望大家留下的,可是你們也知道,李闖王進了北京,崇禎自殺身死,大明朝就算是亡了,隻怕不久李闖王便要稱帝,那時候他必然要請你們進京,一起封王受賞,你們與李闖王乃是生死之交,當然有同福享了。那個時候,我自然不能誤了諸位的前程。”


    一聽這話,左金王賀錦將酒杯重重一摔,裏麵的酒濺出不少,他氣哼哼地說道:“先生休提那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劉希堯也道:“就是,不說他還好,一提到李闖,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範雎忙道:“這卻為何?”


    藺養成道:“要說以前,倒也可稱得上生死之交,可是人家李闖王這個時候可是奉天倡義文武大元帥,早瞧不上我們兄弟了。”


    革裏眼賀一龍道:“不瞞先生說,自從我們歸屬在先生帳下,一直瞪大眼睛看著,先生對我們十分仁義,那叫竹筒倒豆子,一是一,二是二,我們兄弟的前程,就指望著先生您了,他李闖王就算封我們當一字並肩王,我們也不答應。”


    範雎笑道:“你們怎麽對李自成如此厭惡呢?”


    老回回歎息一聲:“先生你是明知故問嗎?李闖王殺了曹操,我們還怎麽敢去投他?”


    範雎哦了一聲:“你是說李自成與羅汝才的事啊。我想……我想那也是李自成不得已吧。羅汝才也可能確實有很多不對的地方。”


    賀一龍道:“先生豈能不知道?曹操是最早起兵的掌盤子,和紫金梁,高闖王他們都並肩作過戰,而且對兄弟們很夠意思,在李自成困難的時候,曹操不止一次出手相助過。這樣的人物,李闖王說殺就殺了,哪裏還有一絲念舊的心!我們跟他的交情,還比不過曹操呢,去了也是落個刀下鬼。”


    賀錦道:“對啊,而且我們手中數十萬人馬,李闖王能放心嗎?隻要他請我們革左五營進京,肯定是鴻門宴。”


    老回回道:“我們兄弟早想好啦,就跟著先生您打天下,憑先生的本事,一定可以成就大業,到時候天下還不一定是他李闖王的。”


    劉希堯叫道:“對,咱們就跟著先生,打下江山來,先生做皇帝,我們都做大將軍。”


    子義道:“諸位說的,都是真心話麽?”


    賀一龍拔出劍來,喀地一下,將桌子砍下一角:“誰要是口不應心,日後就像這桌子一樣,斷成兩截。”


    範雎一笑:“好,有諸位這話,範某也立下誓言,如果日後不能讓諸位分疆裂土,我也如這張桌子一樣。”


    賀一龍道:“咱們眼下怎麽辦?我們都聽先生的。”


    範雎道:“眼下咱們與李闖王,還是名義上的同盟,他不先撕破臉,我們也不動手。如果日後他派人來請諸位,你們就說,山東尚未穩定,暫緩進京。隻要咱們完全占住了山東,誰也奈何我們不得。”


    老回回道:“如果日後李闖王登基做了皇帝,會不會來號令我們?”


    範雎悠然道:“這樣最好,天下大亂的時候,誰第一個稱帝,就是把全天下的人都變成仇人的時候。而且他李闖王地盤也並不大,就這點實力,也想稱帝,恐怕做不長久。”


    老回回道:“那咱們怎麽辦?”


    範雎陰冷地一笑:“很簡單,給他上一份表章,勸他稱帝。”


    再說四川的張獻忠,此時他在唐賽兒的幫助之下,已經攻下了大半個四川,餘下的隻有成都這一座堅城了。


    張獻忠已經擁有三十餘萬人馬,在四川橫行千裏,無人能擋。無論哪一個縣城,都不可能守住五天以上。因此張獻忠的氣勢也越發囂張起來。


    就在他秣兵厲馬,準備進攻成都,一舉攻下整個四川的時候,得到了李自成進占北京,崇禎自縊身亡的消息。


    當時張獻忠正在重慶城中,自己的府邸之內宴請眾將,喝得高興之時,有中軍走進來,湊在他耳邊,說了這個消息。


    張獻忠愣了愣,突然仰天大笑。


    眾將無不驚詫,唐賽兒坐在一邊,卻沒有任何反應。


    張獻忠揮揮手,讓那些鼓樂手們都退下去,一時間大堂之上隻剩下他與諸將。


    孫可望問道:“父帥,出了什麽事?”


    張獻叫一拍桌子:“都聽著,中原傳來的消息,李闖王已經打進北京城,崇禎小兒在煤山上吊自殺了。孫傳庭弄出一個什麽朱三太子,在山西繼了位,大明朝算是亡了。”


    一聽這個消息,諸將都歡呼起來,大堂中一片狂亂,這些人都是跟著張獻忠反叛朝庭的老將,聞聽大明已亡,豈能不高興?


    可是張獻忠卻叫了一聲:“都高興什麽?又不是你們進的北京。”


    眾人一聽,都不敢言語了。


    張獻忠哼了一聲:“李闖王在河南,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殺敗了孫傳庭,又攻下了開封和洛陽,人馬幾十萬,這一回滅了大明朝,出盡了風頭。早知這樣,老子還在四川幹什麽?早該去中原鬧上一鬧。”


    唐賽兒一笑:“大帥去了,難道不怕成為第二個曹操?”


    張獻忠臉色僵了僵,又哈哈大笑:“是啊,如今的李闖王,不是從前啦。人家是奉天倡義文武大元帥,聽到沒有?那是奉天倡義,帶著老天爺的旨意來的。”


    唐賽兒道:“這隻不過是眼下的頭銜,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在北京城登基,做皇帝了。”


    張獻忠一驚:“軍師認為,李闖王當真要稱帝,坐一坐龍椅嗎?”


    唐賽兒道:“不為了稱帝,進北京幹什麽?”張獻忠道:“我的意思是,他就算稱帝,難道也不和老兄弟們商量商量?”唐賽兒笑道:“人家現在可是有著五六十萬人馬,用得著和別人商量嗎?”


    張獻忠冷笑:“他稱帝就稱他的帝好了,反正老子不會去北京給他磕頭。”


    唐賽兒點頭:“這就是您在四川的好處了。先看看他李闖王給您封個什麽官,然再作打算。”


    張獻忠怒道:“俺老張,用得著他給官做?隻要稍微加把勁,整個四川都在手心裏,到那時老子自立為王,誰敢放個屁!”


    李定國道:“就是,他李闖王的人馬,和咱們也不過半斤八兩,用不著怕他。”


    唐賽兒道:“咱們自然不怕,眼下要做的,就是盡快拿下整個四川,俗話說,手裏有糧,心中不慌。咱們手裏有兵有將有地盤,誰也不敢小看。至於北京城嘛,就先讓他占著去,且看他如何號令四方。”


    張獻忠眼珠轉了轉,問道:“萬一他真的派人來封俺老張一個官,到時候怎麽辦?”


    唐賽兒道:“李闖王要封大帥的官,至少也得是個王。隻不過您若是接受了,從此天下人會覺得,大帥乃是李闖王的部下,對您的聲威有損。”


    張獻忠點頭:“就是嘛。軍師說該怎麽辦?”


    唐賽兒一笑:“大帥方才不是已經拿定主意了麽?我覺得您那個主意就非常好,怎麽還來問我?”張獻忠一愣:“我方才拿主意了嗎?”唐賽兒道:“拿了,您親口說的,拿下四川之後,自立為王。”


    張獻忠這才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對對對,老子就是這個意思。咱老張先來稱個王,看他李闖王怎麽封我!他要真想封,總得比老子自立的王爵要大吧,可是比王再大的官,隻有皇帝了,哈哈……”


    唐賽兒道:“不錯,到時候他無法加封您,但又不敢和大帥撕破臉,隻能雙方通好,所以他雖然是皇帝,可您仍舊與他平起平坐,不失麵子。”


    張獻忠一指座中諸將:“都聽到了沒有?軍師就是軍師,比你們這幫大老粗強多了。來來來,大家一起敬軍師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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