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道:“這件事不能讓大將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很可能會殺了張煌言。”李岩一驚:“殺了張煌言?”張儀道:“大將軍絕不會讓秦軍的機密外泄,此事如果讓他知道了,肯定會派人監視梅姑娘,甚至很有可能找個機會,暗中將張煌言殺掉。”李岩道:“不過眼下他肯定不會動手,而且梅姑娘也不一定就會被騙得什麽都出去。”張儀道:“你去告訴紅娘子,讓她多留在梅姑娘身邊,就算自己不在,也要派人跟著她,免得張煌言向她套取秦軍的消息。”


    李岩頭:“這個我會叮囑她的。不過先生,這女孩子情竇初開,一旦喜歡上一個男人,別人就再也插不進腿去了,我怕梅姑娘被他迷住,回到關中,見不到這家夥,害了相思病啊。那時候她真的敢來個紅拂夜奔,咱們是看不住她的。”


    張儀也皺起眉頭:“你得也是……”他打個哈哈:“咱們在這裏胡思亂想,也許人家梅姑娘根本就沒有背叛秦軍的意思呢。”李岩搖頭:“我聽我娘子了,這幾日梅姑娘對那家夥可親近了,平時不愛話的她,在張煌言麵前,居然也變得開朗了起來,這可是愛情的力量啊。”張儀撇撇嘴:“如果真像你的,最好的辦法,還是讓紅娘子勸勸她,回到關中,趕緊找一個合適的,收收梅姑娘的心。”


    正到這裏,就聽帳外有人答話:“收誰的心啊?”


    二人齊齊吃了一驚,他們都聽得出來,帳外話的,正是白起。


    李岩心裏一沉,就見張儀向他擺擺手,意思是別讓白起知道內情。此時白起走進大帳,向著二人一笑:“兩位什麽呢?這麽熱鬧。”


    張儀急忙笑道:“也沒什麽,隻是隨便聊聊。”白起搖頭:“不是吧,我可聽到了,你們要收誰的心。”李岩忙道:“對啊,我們是要收收青姑娘的心,如今我家娘子最關心的就是青姑娘,這次回到關中,就想給她尋個婆家呢。”張儀連忙頭:“對,就是這件事,青姑娘活潑可愛,長得也好,大將軍也給尋思尋思,找個合適的人家。”


    ≌≌≌≌,


    白起道:“這個好,咱們秦人當中,好夥子多的是,我在其中尋一個有才能的,不過光給青姑娘尋婆家,就不怕另一位姑娘著急嗎?”


    李岩心裏一驚:“啊?另一位姑娘,誰啊?”


    白起看著他們,啞然失笑:“其實我已經聽到你們的話了,不必隱瞞了吧。”


    張儀咂咂嘴:“你從哪裏開始偷聽的?”


    白起道:“從你張煌言像個書呆子,卻一也不呆的時候。”


    張儀看看李岩,李岩看看張儀,這回輪到他們兩個成書呆子了。


    李岩結結巴巴地道:“原來,原來大將軍,你早就……早就來了……”張儀道:“好一個狡猾的白起啊。你把打仗上的那一套,也用到我們身上了。”李岩道:“大將軍,你我們的考慮是不是多餘了?我想是多餘了,根本不會產生什麽嚴重後果吧。”


    白起看看他們,冷笑一聲:“此事既然被我知曉,便不能袖手旁觀,梅姑娘一旦投靠官軍,對我秦軍有很大影響,她知道我軍的底細,各處的防衛,甚至今後的戰略,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太有本事,潛入敵營之中,如入無人之境,可以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此厲害的人物,隻要不為我秦軍所用,我必殺之。”


    李岩雙手一抖,心完了,隻要白起起了殺心,天底下恐怕沒幾個人能阻攔得住。看來此事必須要稟明秦王了,隻有讓他出麵,才可以喝止白起。


    張儀看著白起的樣子,又圍著白起轉了兩圈,白起問道:“先生怎麽了?”張儀道:“大將軍今天殺氣好重啊,可據我所知,你一向是將殺氣隱藏於內的,今天的事情是軍內事務,就更不能表露殺氣了,所以嘛……”


    白起道:“所以什麽?”


    張儀道:“這番話恐怕你早就想好了吧。如此輕易地出來,明你口不應心。大將軍,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李岩一愣:“先生什麽意思?”


    白起看著張儀,突然臉色一緩,笑了:“先生到底是鬼穀弟子,察言觀色的本事,天下無雙。在下班門弄斧了。”然後他向頭上道:“下來吧。”


    隻聽到帳上有人格格一笑,然後帳中人影一閃,一個人便出現在燈光之下,苗條的身子,如貓一般輕的腳步,還能是哪個,正是一枝梅。


    李岩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看到的。張儀卻如釋重負,悠然地坐回椅子上,捧起了茶碗。


    李岩指著一枝梅:“你這是……梅姑娘,你是和大將軍一起來的?”


    到了這個時候,李岩已經隱隱猜出,這件事肯定不那麽簡單。


    一枝梅跳到白起身邊,嘻嘻笑道:“我贏了吧。”白起頭:“我知道你會贏,不然有什麽理由賞賜你呢?”一枝梅噓了一聲:“就你會。”


    張儀問道:“你們打賭了?”一枝梅頭:“方才我們來的時候,大將軍和我打賭,如果我趁著你們話的時候,鑽進帳子而不被你們發現,我就贏了。”


    李岩大吃一驚:“你是我們話的時候溜進來的?好厲害。我一都沒覺察到。”一枝梅非常得意:“讓你們發現了,我還叫什麽一枝梅。”


    然後問白起:“你輸了,賞我什麽?”


    白起道:“要什麽給什麽,隻要我力所能及。”一枝梅笑道:“好啊,眼下我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向你要。”


    李岩這才記起方才他們的話,此時當著一枝梅的麵,也不好提起這種事,可是方才一枝梅已經藏身於帳子上,肯定聽了個圓滿,不也不合適,於是隻好幹咳兩聲:“梅姑娘,方才我們……我們……的……”


    一枝梅拍拍白起的肩膀:“還呢,這都是大將軍的主意,你們問他好了。”


    張儀卻道:“用不著問,我已經明白此事的內情了。”


    一枝梅歪著眼睛看了看張儀:“都你是鬼穀先生的弟子,其實鬼穀先生也算是我們這一行的祖師爺,他老人家的親傳弟子裏,最有名的就是你張先生了,那麽你,這是怎麽一回事?”


    張儀微然一笑:“接近張煌言,是大將軍的意思吧,梅姑娘,你是在我們麵前,演了一出戲啊。”


    一枝梅看看白起,二人都挑起大指:“先生反應真快,佩服。”


    張儀道:“從大將軍進帳,要殺梅姑娘開始,我就覺得內中定有隱情了。就像我方才的,你的殺氣,平時是絕不露出來的。”


    李岩聽著,心中恍然大悟,他倒也不是想不到這些,隻是一枝梅與他和紅娘子的關係太緊密,李岩光替一枝梅著急,哪裏還能想到這種內情。正所謂事不關心,關心則亂而已。


    此時李岩完全明白了,笑道:“我還道是咱們梅姑娘迷上了張煌言,哪知想得反了,是張煌言那子,迷上了咱們梅姑娘。”


    一枝梅臉一紅,啐道:“別胡。”卻又轉過了身子,捂著嘴笑起來。


    張儀道:“梅姑娘,吧,你都探聽到什麽內情了?”


    一枝梅這才忍住笑,紅著臉轉過身子,看了看白起:“我都告訴大將軍了,你們要問,就問他吧。我該回去睡覺了。”


    完跑出大帳,鑽進暗影裏。


    李岩與張儀便瞧著白起,白起淡然一笑,坐在椅子上,向兩個人招招手:“離近,這話可不能被別人聽了去。”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守著炭火盆,白起輕聲道:“我派一枝梅去接近張煌言,正是要探聽一下官軍在山西的情況。一枝梅很聰明,和張煌言一番胡攪蠻纏之中,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李岩道:“這位梅姑娘,還有如此本領啊,原以為她隻是個江湖人,身手了得,沒想到……”張儀擺擺手:“聽大將軍。”


    白起繼續道:“從張煌言的話裏,我可以斷定,孫傳庭近來必要有大的動作,山西的十萬官軍,目前已經擴充到十五萬,如此大規模的招兵買馬,不是玩笑,尤其是在清軍已經退出關外的情況下。”


    張儀問道:“這麽多人馬,如何布防的?”


    白起道:“張煌言已經接到軍令,讓他送我們出了山西之後,便立刻統領運城一帶的人馬,具體開到哪裏不清楚,但我覺得很有可能,是要進攻直隸了。”


    李岩一皺眉:“孫傳庭會這麽快就挑戰李自成嗎?”


    白起道:“很有可能,畢竟李自成重新占了直隸之後,各地都需要平複,重新布防,這個時候,反而是大順軍最混亂的時候,孫傳庭是個見了機會便不會放過的人,他如果趁機出手,派兵進攻河北一帶,實話,我並不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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