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嘩的酒吧,杯中的烈酒一杯又一杯下肚,卻依然無法洗刷痛苦、煩躁的情緒。


    這幾天,他一直泡在酒吧裏,喝點酒,抽點煙,鬱悶的心情也釋解一點。


    但是今天不行。他整個胸口好象被人捅了一刀一樣疼痛。


    “齊夜簫,你聽著,就算死,我也不會生下仇人的孩子。”她的話,不斷的在耳邊盤旋,揮之不去。


    仇人?……


    原來,這就是她對他的定義。


    自嘲的一笑,他舉杯,為全天下可笑而愚鈍的男人幹杯。


    “心情不好?”酒保一邊擦著酒杯一邊和他聊天。


    沒有任何回應,他又狠狠幹盡了一杯烈酒。


    “更烈點!”冷硬的說著,他將杯子重重擱下。


    為什麽一點醉的感覺也沒有,頭腦還是清晰的可怕,胸口還是觸目心驚的淌著鮮血。


    “哥們,酒這東西越喝越煩。”酒吧聳聳肩膀無所謂的勸慰著,將一杯烈酒還是擱在了他麵前。


    仰頭,又是一飲而盡。


    她含恨的眼神還是不斷在腦海裏盤旋……


    ……


    “要不要我介紹款好東西給你?”夜更深了,酒保看他喝了差不多一瓶烈酒了,他神神秘秘的朝他眨眼睛,慫恿著。


    他麵無表情的挑了一下眉毛。


    這幾日一直坐在吧台,所以和酒保也可以說熟了。


    “這是fairyland,據說吸一口,就能讓人把所有煩惱都忘記了。”酒保一副意猶未盡的陶醉樣子,將一小包很小的粉狀物品遞給了他,“這個場子裏,很多人都開始吸食這種新型花樣。真的不錯!你是試試看,包準你隻有快樂的感覺,煩惱全部拋諸腦後。”


    他接過粉狀物品,在手裏把玩,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吸過哦,隻吸一兩次,絕對不會上癮的。”酒保趕緊保證。


    他似笑非笑的扯動了一下唇角。


    把他當什麽?他夜簫還不至於孬成這樣,要靠這種東西來擺脫痛苦。


    他冷哼。


    “真的,你試一下,我不會害……”


    在酒保膛目結舌下,他手一揚,一個漂亮的弧度,白色的粉狀物品被拋入垃圾筒。


    隨著用力牽扯,他手臂上的傷口又有裂開的現象。


    這幾天心情有點煩躁,沒特別注意傷口,好象有點發炎的現象了……


    “下次再提,我不會客氣。”他的鷹眼一眯,嚇到原本還在和他套近乎的酒保冷顫一下。


    “我、我……”隨便找了點借口,酒吧腳底抹油溜到後巷,趕緊將一卷錢塞回給了一個在後巷等待了良久的俊美男人。


    “不成功?”那個俊美男人在聽了酒吧一番話以後,神情更加陰鷙了。


    酒保一走遠,俊美男人掏出手機,低沉的聲音很陰狠,“恩……很難下手……軟得不行,就來硬的!……他好象身上有傷,動這隻老虎隻要時機對,完全有把握……到時候我通知你……”


    陰霾布滿星空,連月色也忍不住發出寒光……


    ……


    ♀☆♂……♀☆♂……♀☆♂……♀☆♂……♀☆♂……♀☆♂……♀☆♂


    一回到家,就聽到爭執聲。


    “放我出去!”清秀的小臉,冷眉以對。


    “喬小姐,您別為難老麥了。”黑黝高大的身體整個擋住了大門,連半隻蒼蠅都別妄想飛出去。


    一模一樣的對話,其實一整天都在上演。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了?”慢條斯理的走入,夜簫麵無表情的緩緩問她。


    “齊夜簫,你打算就這樣把我關起來?!”一見到他回來了,她忿恨的情緒頓時揚到最高點。


    倒是沒有特別要去的地方,頂多到隔壁母親家而已,隻是他這樣將她禁錮的行為,讓她厭惡到了極點。


    從醫院一回來,老麥一直守在大門口,她也失去了行動自由。


    他緊抿著嘴,沉默。


    她對他的恨意太過強大,她對他的抗拒滴水不露,他能怎麽辦?


    他隻是想……保護自己的骨肉。


    他的沉默讓她越發的氣憤,為什麽不發脾氣?她說了這麽過分的話,為什麽還是不能將他們的關係推到水火不容?永遠好象隻有她一個人在鬧騰,好象隻有她一個人心情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她恨透了這種感覺!


    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從一切被揭穿那一刻起,她就變得奇奇怪怪。


    “我要這個孩子。”不是請求,是命令。


    “你要,我就必須給嗎?”冷笑一聲,她覺的一切都好可笑。


    突然,她冷嘲的唇角僵住了。


    他要孩子……明明她都有吃藥的,照理說根本不可能會懷孕,除非……他換了她的藥!


    對!那天他明明拿走了她的藥,她怎麽會這麽天真的以為他會尊重她,這麽全心信賴的繼續服用那瓶藥。


    她真是傻瓜!被他掌控、任他玩弄的傻瓜!


    一股怒氣摻雜著些許的悲哀,“齊夜簫,不是什麽都靠掠奪,不是什麽都靠耍手段!齊夜簫,你覺得你是神嗎?你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必須遷就你?你想要任何東西,就算摧毀一切也要得到?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把自己的掠奪去建立在你親人的生命上,把不屬於你的東西硬留在身邊,你這樣就得意了嗎?”


    他的唇角自諷的微微扯動。


    “你換了我的藥,你真卑鄙……”


    他的唇角僵了一下,卻沒有任何解釋。


    別人一旦已經為他安罪,他不屑試圖解釋。


    她對他連最起碼的信任也沒有,他無話好說。


    淡淡的,他吩咐,“不要想這麽多,安心把孩子生下來,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不要生你的孩子!”他的淡定,簡直令她抓狂,她尖叫,“我不會為你這種人生孩子!”


    你這種人……依然淡笑著,他故意忽略心底漫開的疼痛。


    被愛的人鄙視,原來,是這種滋味……


    “我要走!我要帶著格格和軒軒離開,一輩子再也不見你這個殺人凶手!”懷孕讓她的情緒變得好波動,沒有任何理智,一點也不象自己。


    他的眉頭蹙了一下,“讓我和兩個孩子分開,不可能!我是他們的爹地。”他隻是在闡述事實,他和兩個孩子有著深厚的感情,不可能這麽輕易割舍。


    “你不是!你不是!兩個孩子是**的親生骨肉!你從來就是不是他們的爹地!我根本不可能會替你這種人生孩子!”情緒失控,她將久藏的秘密尖叫了出來。


    倏地,他挺拔身影站到她麵前,居高臨下,瞬間變得淩厲的眼神盯著她,他定定注視她,很久,久到她漸漸冷靜下來,久到她一陣心慌。


    冷冷的,他酷寒的表情摻雜著憤怒。


    “你、為什麽、要說!”冷冷得他咬牙吐出這幾個字。


    他的表情這麽寒肅,仿佛和她最後一絲溫情的聯係也被殘忍的斬斷。


    也確實,當她可以這麽殘忍的拿兩個孩子的出生來傷害他時,他的心,寒了!


    “你、你……什、什麽意思?”她慌了,他酷寒的眼神太凍人,仿佛他們第一天認識一樣。


    “兩個孩子不滿八個月就出生了,你以為我這個做父親的會不焦急?”他冷峻的臉孔扯開一抹自嘲,“我抱著兩個孩子,要求院方把他們放在育嬰箱裏以免有什麽並發症,但是兒科醫生告訴我,孩子是足月出生的,根本不是早產兒!”當時聽到那個消息時,他的心情也如同五雷轟頂,初為人父的喜悅,如同漫上了陰霾。


    從查出懷孕到生產,她這麽平靜的接受,種種異常也得到了最好的解釋。


    足足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努力說服自己,她和**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血緣並沒有這麽重要,很努力,很努力,他才能接受這一切。


    但是,她現在把他的努力變成了最大的笑話!


    如同一個用謊言布滿的童話世界,他努力得在上麵布滿溫情的顏色,努力得為她和孩子們營造一個家,最後居然換來她無情的嘲笑與摧毀。


    他是真的徹底心寒了!


    突然,樓梯口傳來好小聲好小聲的啜泣聲。


    她驚慌的回頭。


    他僵硬的轉身。


    兩個孩子,一個拚命的將拳頭塞在嘴巴裏,阻止自己的哭泣聲音,眼淚卻決堤。


    軒軒環住姐姐不斷顫抖的身體,黑色的眼瞳很黯淡很黯淡,小小的臉孔上透露著與年紀不符合的安靜。


    見已經無處可躲,格格終於放聲大哭,哭倒在弟弟的懷裏,“騙人!騙人!我是爹地的孩子!我是爹地的孩子!……”


    軒軒緊緊的將格格擁住,他小小的頭頜也垂在格格的脖間,壓抑著,壓抑著,卻忍著眼淚,壓抑到不住顫抖。


    天地下,永遠最脆弱的是父母心。


    他和她的心,同時淌出了血。


    “對不起、對不起……”她捂住唇,也跟著哭了,孩子們的痛苦,她如同感同身受,這樣的痛苦一百倍一千倍,還在她的心口上。


    她不該說這些話的!她不該隻想逞一時口頭之快。


    她好後悔,好後悔……


    他已經走向了兩個孩子,“對不起……”緩緩的,他蹲在兩個孩子麵前。


    “爹地,不要不要格格!”格格撲倒在爹地的懷裏,不斷的哭,哭到肝腸寸斷。


    他摸著孩子的頭,承諾的話,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他已經有預感,他和孩子們注定要分離。


    “爹地,你保證!你保證!”格格拉著夜簫的衣服,眼淚和鼻涕混成一團,酷愛幹淨的小公主此時來不及拭去狼狽,隻是執意要一個承諾。


    “好,我們不分開。”


    他在撒謊,笑著撒謊……


    “爹地是格格的親生爹地,恩,對吧?對吧!”要完了承諾,格格要一個心安的理由,“剛才爹地和媽咪隻是吵架,所以你們亂說的,對吧?!”


    夜簫沉默了一下,正是這沉默了幾秒,格格小小的心徹底慌了,眼淚又開始止不住的流,“爹地,我是你的女兒,我真的是你的女兒!所有人都說格格長得好象爹地!”


    “爹地你看!”格格慌張的將他的手按在自己濃密的眉毛上,“格格的眉毛好粗,大家都說長得和爹地一模一樣!”


    “還有、還有!”她拚命的在翻證據,連忙拉扯過一直安靜的低著頭的弟弟,“別人都說軒軒更是和爹地長得象一個磨子刻出來一樣,連性格也好象的,不太喜歡說話!”


    “爹地,你不要不認我們……”說到最後,格格已經完全放聲大哭。


    輕柔的,夜簫用自己的衣袖拭去女兒的眼淚。


    “格格,你聽爹地說,你們聽到的都是事實。你和軒軒的親生爸爸確實不是我。但是爹地對你們的感情,並不會因此受影響,在爹地心中,你們一直是我的兒女,不會動搖,也不會改變。”他說的很慢,一個字一句話,都希望孩子們能聽的仔細,記在心裏。


    事到如今,他並不想再繼續這個謊言,孩子們也大了,也該告訴他們了。


    除了剛開始那一個月的掙紮,後來,他是真的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生骨肉啊!


    “我不要!我不要!”格格還是放聲大哭,完全接受不了。


    “乖……我們上樓吧……”將女兒小小顫抖的身體抱在懷裏,將兒子乖巧的小手牽住,他帶著他們上樓,轉角,他停住腳步,眼睛望著蹲在客廳,掩著臉一直哭泣的她,極其冷淡,極其冷淡的說,“你想走,就走吧……肚子裏的孩子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


    心灰,意冷。


    他的手輕輕一揚,門禁被解除,老麥退開了他黝黑、高大的身軀。


    從此,她的去留,他不再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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