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她搖頭,十指依然交纏,非常的堅定。


    “笨蛋!快走!”他推她,卻渾身軟弱無力。


    他痛恨這樣的自己!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一整晚的毒癮折騰光了,現在的他,別說保護他們,隻怕是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不走!”她用力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決心傳達給他。


    “我叫你走!”她的不再聽話,令夜簫頓時火大。


    關心則亂,他不能讓她出一點點事!


    一個在推,一個就是立在原地不動,一個茶色的眼眸怒氣在逐漸醞釀,一個黑色的眼眸充滿前所未有的倔強。


    他和她,正在僵凝著,沈易北沉聲打破僵局,“我有個辦法試一下!”


    他快速的翻出自己的醫療箱,將裏麵的紅藥水唐突的潑在瞬間怔愣的喬翎的裙擺上,頓時,她的裙擺沾滿紅色,紅色的液體更是順著裙擺,滴落在她白嫩的小腿上。


    沈易北用剩餘的紅藥水潑一些在自己手上,湊合著將夜簫之前動手術沾滿鮮血的紗布,利落的重新弄亂,散在地麵上。


    “快躺下,有生過孩子的經曆嗎?照著樣,能有多痛苦就喊得多痛苦。”


    頓時,連錯噩的時間也沒有,夜簫和喬翎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會!”大聲應答,喬翎迅速接過沈易北遞過的圍巾,學著伊朗婦女的裝飾,圍住自己整張臉,隻露出一雙大眼睛,然後將夜簫的外套整個包起,塞入自己衣裙內,偽裝成臨盆。


    夜簫茶色眼瞳微眯,考慮隻有一秒,明白現在的局麵如果喬翎執意不肯走,這是唯一能賭一下的方法。“好!我先躲起來!”下唇緊抿,即使覺得此時的自己孬透了,但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他隻好躲進了山洞深處的暗角。


    三個人,都在一條船上危險的搖擺,這場戲,需要所有人的配合。


    深呼吸,喬翎躺在地上,雙腿不自然的微開,臉蛋更是潮紅。


    “啊~啊~”一陣痛苦的**,不自然的從她的口中傳出。


    這樣模擬的“分娩”,比正常的分娩要來的羞愧太多。


    再深呼吸,她努力回想分娩的痛楚。


    生格格和軒軒那一次,半夜,她被一陣有規律的宮縮痛醒,醒過來時,發現整條內褲都濕了,白色的液體還在不斷的滑下大腿。


    她嚇壞了。


    忍著巨痛拍著隔著她和夜簫房間的那道暗門,“夜簫……夜簫……”第三聲還未喊出口,他已經上身半裸,下身胡亂穿著一條長褲焦急得開了門。


    然後,他讓她堅強點,他讓她不要怕,沒事的,孩子出來還沒有這麽快。


    但是,一路上,他車速卻飆到180……


    醫生說,她的情況可以嚐試自然分娩,但是被夜簫一口拒絕了……她想,那時候她痛苦得一定連臉蛋也扭曲了吧……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難產”兩個字……


    她甚至記得,在剖腹產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時,醫生不住的抱怨,他下筆重到弄壞了醫院的鋼筆……


    ……


    原來,她和夜簫之間是有回憶的。


    原來,回憶這樣東西,不單單隻屬於喬哥哥。


    隻是她自己一直鎖著心,不願意去感受而已。


    ……


    “啊~啊~啊~”尖叫聲此起彼伏。


    記憶與現實開始結合。


    她開始找到那種痛楚的感覺,開始學著去回想每一點每一滴。


    ……


    “醫生,我進去陪她。”簽好字,他想握住她的手。


    美國整個分娩過程,如果丈夫願意,是可以全程陪著妻子的。


    “我不要!我不要他!”那時候,宮縮痛得越來越厲害,她的情緒也瀕臨崩潰,她一把推開他,極度神經質的尖叫,“你出去!你出去!”


    她不要他陪!


    她被送進手術室,當手術室的門一點點關上時,他深隧的眼,麵無表情的臉,也逐漸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那天,她推開了他。


    卻在手術室裏,獨自被寂寞、恐懼包圍……


    ……


    齊夜簫……


    初為人父,顫抖著手,幫格格和軒軒剪下臍帶的齊夜簫……


    已經知曉了所有真相,依然當作一無所知,淡笑著說要幫孩子取名字的齊夜簫……


    “你、為什麽、要說!”她戳破孩子的身世,居高臨下,用淩厲、酷寒的眼神望著她的齊夜簫……


    ……


    “放輕鬆、放輕鬆、宮口已經打開三指,別太緊張……”沈易北溫和的“鼓勵”著。


    “啊~啊~好痛……”她尖銳逼真的尖叫。


    眼角,潮濕。


    心,好痛。


    ……


    一群穿著軍裝的搜查人員一進內,就見到這麽駭人的一幕。


    “你們是誰?快出去!”沈易北裝出微忿,作勢趕緊將一件外套覆蓋住“產婦”的下半身。


    “產婦”驚慌的尖叫。


    穿著軍裝的爺們頓時蒙了,其中幾個年紀尚輕的軍人,臉上甚至已經起了紅暈。


    “還不出去?這麽多人把細菌感染給產婦怎麽辦?!”沈易北大聲喝斥。


    頓時,一群軍人鳥飛獸散,個個趕緊走出了山洞。


    太過意外,太過驚駭,誰也沒有注意,山洞的暗角處,趴著一個虛軟的高大身影。


    “那個……可以……出來一下嗎?”領頭的首領,站在洞口,裝成威嚴的聲音。


    男人們誰也不敢再進去了,山洞裏飄散的血腥味,可是貨真價實的。


    誰敢進去?不是自己討晦氣嗎?!


    沈易北走了出來,裝成不太耐煩的樣子,“快點,有什麽事,裏麵的產婦快生了!”


    配合著他的話,裏麵的尖叫聲更是一聲比一聲淒厲,嚇得幾個大男人們恨不得馬上轉頭就走。


    “你是……”他們要搜捕的對象太特殊,不得不嚴謹處理。


    沈易北快速掏出自己的工作證。


    “啊!原來是國際救援組織的醫生!真不好意思、剛才真不好意思!”領頭的男人頓時變得很客氣,“請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受了傷的的高大外籍男子帶著一個很嬌小的東方女子?”


    “沒看到。”沈易北收回工作證,淡淡的說,“我現在真的忙,人命關天……”


    “你們繼續、你們繼續!”男人們頓時汗顏,山洞內還不時傳來淒厲到令人起毛的痛吟聲,男人們再也不敢追問下去,“我們走……繼續到別的地方搜!”


    首領一聲吆喝,所有人浩浩蕩蕩的拖著步槍,秩序嚴謹得向下一個目的地一路搜索而去。


    沈易北一進山洞,就看見緊皺著眉心的夜簫,蹲在喬翎的旁邊。


    “真的是假裝的?”夜簫寒著臉一再的確認。


    剛才,他被她逼真的表情嚇到,需要很大的理智才能壓抑住想衝出去的衝動。


    “真的沒有痛。”她吃力的在他的照顧下從地麵上爬起來,她的額心還都是冷汗,全部都是剛才“逼真”表情和緊張所致的。


    “他們都走遠了,我們暫時安全了。”沈易北鬆了一大口氣。


    但是,他們三個人都知道,鬆下的那一口氣,隻是暫時的,一日沒有離開敵人管轄的地區,他們永遠都是不安全的。


    “你們接下怎麽安排?”沈易北問。


    “這是什麽沙漠?”夜簫忍著身體的不適,沉聲詢問。


    “這裏瓦拉明沙漠。”其實,伊朗沙漠雖然沒有具備生存的條件,但卻獨具一格,瓦拉明沙漠雖然沒有秀麗的山水,鮮豔的花朵,但那一片片金黃色的沙漠和類似被燒焦的黑色山嶽,與那耀眼奪目的鹽堿地交錯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美麗獨特的風光。


    隻是,這樣美麗獨特的風景誰也無心欣賞,他們隻想快一點離開。


    “走出了沙漠,哪裏可以租到私人飛機?”他必須帶喬翎離開這裏!


    沈易北沉吟了一下,“走出瓦拉明沙漠,我認識一個當地的石油大王,人非常豪爽,他有好幾架私人飛機,應該可以幫得上忙。”


    “那事不易遲,我們上路吧。”


    有了飛機,他們就有了離開的希望。


    ……


    二天後,互相扶持著,他們終於走出了一望無際金黃色的沙海。


    別無選擇,一到了綠洲城市,馬上,他們拜訪了沈易北口中的石油大王。


    這個石油大王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富賈,豪宅占地幾千坪,氣勢非常雄偉。


    “哇,沈醫生多次邀請你過來小聚一下,這次總算是賞臉了。”隨著一聲豪氣的大笑,一個阿拉伯打扮的男子,笑嗬嗬的走進了客廳。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蓄著大胡子,穿著阿拉伯傳統服飾,體形健碩,給人說不出來的豪邁感覺。


    “哪裏、哪裏……我和幾個朋友剛好路過……”沈易北微笑著隨便寒暄了幾句,就切入了正題。


    “沒問題!”大胡子男人豪爽的一口答應。


    在旁邊一直一言不發的夜簫和喬翎悄悄鬆了一口氣。


    “咦,他就是你朋友?”大胡子男人一臉好奇的轉向了夜簫,眼前的男人渾身散發著不寒而栗的淩厲氣質,和總是淡泊的溫溫微笑的沈醫生很難聯係在一起。


    想不通,一眼就能出,對方無論成長經曆、身處背景或者自身性格都和沈醫生南轅北轍,怎麽會成為朋友?


    不過,大胡子男人始終是見過世麵的,沒有多加疑問,朋友有需要扶一把的地方幫忙就得,不需要太碎嘴。


    “先喝口茶!我們好好敘敘舊!”大胡子男人熱情的招待著,下人也趕緊奉茶。


    “不用了,我們有急事……”沈易北還來不及拒絕,已經聽到了奉茶的奴仆一聲恐懼的驚呼。


    一杯熱茶失禮的倒在了夜簫的右手上,頓時,他的右手手背被熱茶燙紅了一片。


    “對不起、對不起!”奴仆趕緊微卑的點頭哈腰得道著歉,並一條白色的毛巾趕緊去擦拭夜簫的手背。


    “滾開!”夜簫寒栗的聲音仿佛從牙齒縫裏蹦出來。


    奴仆一心怕在主人麵前留下壞印象,依然不怕死的厚著臉皮,“尊敬的客人,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所有人,來不及製止,奴仆已經不怕死的迅速挽起夜簫不能動彈的右手,想要幫他擦幹淨。


    膛目結舌下,夜簫右手的傷口暴露在了人前。


    黑洞洞的槍口迅速頂住了奴仆的額心,板動手槍的板關,夜簫準備殺人!


    “夜簫不要!”


    “住手!”


    喬翎和沈易北同時開口。


    夜簫茶色的眼瞳整個微眯,他有預感,這個人必須殺!


    “賣我一個麵子,別讓我失禮於朋友!”沈易北急了,出手按住夜簫的左手臂。


    他和夜簫不同,每一條生命在他心目中都彌足珍貴,沒有貴賤之分。


    “夜簫,別嚇到孩子!”喬翎也急了。


    她不喜歡他殺人!她喜歡看著他成為一名平凡的商人的樣子,即使在那個城市中,立身於商場的他,如同失了自由的雄鷹,但是,她不喜歡沾滿血腥的他。


    麵無表情的夜簫轉向沈易北那雙略帶焦急的清眸,又轉向喬翎那尚平坦的腹部,緩緩的,他放下了左手的槍,整個動作,遲頓了一下,但是沒有任何掙紮。


    那個奴仆早已經在地上癱成了一團泥。


    大胡子男人微微張著嘴,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


    他對上了夜簫那雙冷到陰霾的眼睛,用力的咳嗽兩聲,幹笑,“沈醫生……你朋友還真特別……嗬嗬……”他注意到了夜簫那隻受傷的右手。


    這兩天全城都在通緝一個右手受傷的外籍男子……


    “打攪了!”不由分說,夜簫一向不求人,他拉過喬翎就想走。


    “喂!飛機不要拉!”反而是大胡子男人急了,急忙喚住他們。


    夜簫愣了一下,對方分明清楚了某些情況……


    沈易北俊雅的臉,微微一笑,“哈菲勒最喜歡結交朋友,他很講意氣的。”


    被喚為哈菲勒的大胡子男人,咧開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齒,大笑,“哈哈,對、對、對!而且我最喜歡結交帶種的朋友!”在哈菲勒傳統的觀念裏,他喜歡男人強硬,軟趴趴這個姿態,隻適合留給女人。


    “你不怕我連累你?”夜簫停住了腳步,茶色的眼瞳內的戒備一點點在消除。


    “我哈菲勒最不怕的就是被連累,憑那幾個就會打官腔的老匹夫,還能把我怎樣?!”哈菲勒大笑著驕傲的說,在這個國家裏,他還真是從來不怕連累兩個字,憑他豐厚的石油田,誰也不敢輕易將他怎樣!


    “謝謝!”對方是個非常豪爽的人,夜簫也毫不客氣,“龍門齊夜簫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說什麽欠不欠,出門靠得就是朋友!我看你的手也駕駛不了飛機,去美國是吧?我在家也閑著無聊,我送你一程吧!”哈菲勒笑得爽快。


    沈易北眉宇輕輕舒展,終於放下了心裏的大石頭,他平和的和他們告辭,“既然這樣,那我也先在這裏和你們告辭了。”他的清眸轉向夜簫,“我們美國見。”


    “美國見。”夜簫點頭。


    互相告別的幾個人,誰也沒有在意,那個奴仆已經害怕的“滾出”了客廳。


    在轉角,奴仆又冒失的撞上了買下他的哈菲勒的第四位夫人,戰戰兢兢的和夫人說了一大通。


    生怕丈夫惹上麻煩,一臉擔憂的哈菲勒的第四位夫人,回房,咬了下唇思考了幾秒以後,將一通電話,撥到了警局……


    哈菲勒帶著夜簫和喬翎向他位於後山的私人停機坪,有說有笑的走去,說也沒有發現,可怕的危機在一步一步逼近……


    ……


    不到幾分鍾,哈菲勒家的後山布滿了戎裝戒備的軍人,十來架戰鬥機從不同的方向駛出,朝著一個方向而來——哈菲勒家的後山。


    VVVVVVVVV


    明天白天蛋蛋依然在展會拍蚊子,更新安排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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