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嶽青蓮出門的時候,小麒麟站在門口叮囑她:“宗主,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再遇上妖怪,就打這個這個……手機法寶叫吾。”


    “知道啦。”嶽青蓮背對他換高跟鞋,暗地翻了個白眼。


    “你現在修行尚淺,靈氣稀薄,十有八九和妖怪擦身而過也認不出來。不如……”


    嶽青蓮如臨大敵轉過身向後退了一步,高跟鞋差點絆倒:“不!不必了!”


    上次她能看到金鑫大廈上麵的黑氣,是麒麟用口水給她洗了眼睛――哇!越想越惡心了。


    小麒麟很不悅:“你現在好歹也有些根基,不要光想著借助外力。”


    他抬手指指嶽青蓮的眼睛:“宗主,你可以將在經脈內循環不息的靈力,聚集大半到目之四周絲絡處,這樣便有暫時之效。”


    “哦?真的?”嶽青蓮試著調動一下在經脈裏靜靜流淌的金色靈力集中到眼睛四周,太陽穴忽然一陣刺痛,哎呀叫了起來。


    小麒麟看得直搖頭,拉住她的衣服下擺讓她彎下腰來,短短肉肉的小手指按在她眼睛周圍:“是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照著他指點的方位,嶽青蓮慢慢地把金色靈力壓縮進眼周幾條細如發絲的經脈裏,很小心地推動著,視野在瞬間明亮了一下,隨後又恢複正常。


    隻是看小麒麟的時候,明顯地感覺到小家夥頭頂散發出一陣淡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紅色光芒,這難道就是小麒麟的特征?


    “看見了嗎?”


    “看見了,你頭頂紅光,腳踩祥雲。”


    小麒麟驚訝地抬起白白胖胖的小腳丫看了一眼,疑惑地看著她:“騙人。”


    嶽青蓮噗嗤一聲笑了,抬手揉揉他的腦袋:“我走了,好好看家。”


    關上門的時候還可以聽得見小麒麟的怒吼:“吾不是狗!”


    要不是行事曆提醒,嶽青蓮差點都忘記了今天中午的午餐約會,她打開美食地圖挑了一家比較實惠的家常菜館子,忙著打電話過去給姚如欣敲定,一到午休時間立刻拎包走人。


    上次見姚如欣還是在宿舍大姐的婚禮上,也有一年多了,她本來是個甜美的川妹子,在家做主婦慣了,舒心得有點豐潤,白嫩的圓臉上一笑兩個小酒窩,嶽青蓮一進門她就舉手招呼:“老六,這邊!”


    “抱歉抱歉,來晚了。”嶽青蓮忙不迭地說,姚如欣伸手拉她坐下,搶白道:“別把職場那客套話用在我身上哈,你哪兒到晚了,是我來早了,反正也沒什麽事就提前來了噻。”


    說著還不忘捏捏她的腮幫子:“行啊,老六,難怪都說事業才能使女人煥發青春,你現在春風得意,瞧著真水嫩,回學校騙人說是大學生也有人信哈。”


    “什麽春風得意啊,一個累死累活的項目主管罷了。”嶽青蓮拿起茶壺給她倒茶,又招呼服務員上菜單,姚如欣接過菜單就遞到她手裏:“今天我請客,你僅管點。”


    “我中午也吃不下多少,點一兩個素菜就行了,還是你來吧。”


    姚如欣倒不推辭,拿過菜單,很利落地點了五六個菜,還要繼續點的時候被嶽青蓮攔住了,哭笑不得地問:“姐姐,你當我是豬啊?點這麽多吃不完怎麽辦。”


    “吃不完給你打包嘛。”姚如欣理所當然地說,卻聽見身後有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埋怨地說:“嫂子,嶽姐姐和我等會都要上班的,難道拎著方便餐盒回公司?”


    姚如欣頓感尷尬,急忙站起來介紹:“青蓮,這就是李睿的妹妹,李娜,娜娜,這是我同學嶽青蓮。”


    嶽青蓮眉毛稍微動了一下,坐著沒動,隻是伸出手去,無論以她的職位還是年齡,在這種場合要她站起來迎接李娜就太荒謬了。


    李娜一看就是那種剛從學校出來的嬌嬌女,眉梢眼角還帶著青澀的校園氣,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往職業女性打扮,從頭到腳都恨不得披掛上名牌,也不管適合不適合……無論是a貨還是正品,一個剛剛進入公司做文員的小姑娘手拎lv包,都夠讓旁觀者皺眉頭的了。


    “嶽姐姐。”所幸小姑娘對嶽青蓮不敢有絲毫怠慢,非常熱情地兩隻手握了上來,還開心地搖了搖,“早聽我哥我嫂子提過你,你是我的榜樣。”


    “呃……不敢當。”嶽青蓮看了姚如欣一眼,那意思是:你們都灌輸這孩子什麽了?


    姚如欣回她一個無奈的眼神,把菜單推給李娜:“娜娜,你看還要加點什麽不?”


    “嫂子~~~真是的,你該讓嶽姐姐點啊。”這次小姑子的埋怨之色簡直溢於言表了,嶽青蓮忙打圓場:“我剛點過了,再說我和老三之間不計較這些的。”


    等著上菜的時候,姚如欣和嶽青蓮還是聊著一些閑話,李娜有些坐立不安,最後幹脆插嘴問:“嶽姐姐,其實我一開始很想進懋華做實習生的,畢業之後就留下來,但是貴公司好像沒有招實習生的習慣?”


    “這個……我不是做人事的不太清楚,不過,你有這個意向很好啊,歡迎你畢業之後來投簡曆。”嶽青蓮笑著問,“你現在待哪家基金公司?”


    李娜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她:“博納基金,嶽姐姐一定聽說過吧?”


    嶽青蓮一口茶水噗地噴出了一半,嗆咳了起來,姚如欣急忙拿餐巾給她,一邊關心地拍著背:“怎麽了,老六……沒事吧?”


    “沒事……咳咳,沒事……”嶽青蓮揮揮手,象是要把這個名字帶來的不好記憶從她腦中揮走,在金融業,博納基金是一家財力雄厚,富有口碑的公司沒錯,但是,一提到博納,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陰險,毒辣,流氓,無恥……的猥瑣男!


    吸了一口氣,勉強停止咳嗽,她尷尬地笑笑:“一上午沒喝什麽,忽然喝了口水,有點不習慣。”


    李娜看向她的目光變得崇敬,姚如欣則心疼地給她續茶:“這麽辛苦啊,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來慢慢喝,這次別嗆到了。”


    “嫂子,嶽姐姐和你這樣的家庭婦女不一樣,當然辛苦了,我哥不也一樣辛苦嗎?上課上得咽炎都犯了,你還老給他做辣的吃。”


    姚如欣不作聲了,幸虧這時候涼菜已經上來,她笑了笑,舉起筷子招呼:“來,吃吧。”


    翠亭是一家江浙菜館,比較合嶽青蓮的口味,水晶肴肉和蒜汁黃瓜皮兩道涼菜做得可圈可點,兼具開胃的效果,她本來中午吃一份色拉就能填飽肚子的,這次難得多夾了幾筷子,還意猶未盡。


    難道修真之後,胃口也開了?這可不太妙。


    熱菜是蘇浙係典型的幾樣:雞火幹絲,清炒河蝦仁,清蒸魚,姚如欣口味嗜辣,倒沒吃多少,李娜大約是餓了,吃的很香,還不忘點評:“這個蝦仁太小了,怎麽弄的,姐,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帶你去我老家吃海鮮,我們那兒的蝦,都那麽大個兒。”想了想又說,“嫂子,你也帶曼曼一起來。


    嶽青蓮笑了,感覺這小姑娘雖然年輕氣盛,心地倒不壞:“河蝦是不能跟海裏的蝦比大的,這樣已經不錯了,又很新鮮。”


    姚如欣也表示讚同:“弄得很幹淨,一點沙線都沒有,來,老六,多吃點,補充營養。”


    “好啦,你以為我是你家曼曼啊,我自己會吃。”


    嶽青蓮真的有好幾年胃口沒這麽好過了,不但菜吃得七七八八,等甜點南瓜銀耳羹上來的時候,她也毫不勉強地喝完了整整一碗。


    吃飽了之後,心情自然很好,看李娜的眼光也多了幾分親切,但是同時也委婉地告訴她:進懋華工作需要過五關斬六將,並不比進花旗中金什麽的容易,而且自己也在裏麵起不到任何作用。


    李娜明顯的失望之情掩都掩飾不住,但還是很禮貌地坐在原地,不時提出一些自認為很難解決的新人遇到的辦公室問題,在嶽青蓮看來其實都隻是幼兒園水平,但她又不能把話說得太透,畢竟對麵坐的是姚如欣的小姑子,又不是自己的小姑子……就算是自己的小姑子,那輪得到自己教育嗎?


    所幸,李娜隻是有點嬌,還遠談不上狂妄傲慢,而且也算是個機靈的姑娘,嶽青蓮每一句話她都好像聽進去了,虛心地點頭,姚如欣看見她這樣子,不由笑道:“我和你哥反複說的還不就是這幾句,你就聽她的。”


    “那不一樣嘛,你和我哥,在象牙塔裏待久了,我怎麽知道管用不管用,還是嶽姐姐這樣有過實戰經驗的,才能叫我心服口服啊。”


    嶽青蓮微笑著,繼續跟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正說到‘在辦公室最重要的是學會控製自己,遇事要冷靜,不要太衝動’的時候,背後傳來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嗓門很大,毫無顧忌:“服務員!給我來份蛋炒飯!”


    翠亭的確隻是家中檔菜館,不是什麽高級的地方,但象這麽大呼小叫的客人實屬罕見,尤其他點菜的內容又是如此的……cheap。


    一時眾人側目,李娜睜大了眼睛,有點局促不安,姚如欣反應慢了半拍,剛剛轉頭去看,服務員小跑著過去下單,該客人撓著頭皮,卷起舌頭咋了一聲:“蛋炒飯有附送的湯沒有?……什麽,沒有?你們怎麽做生意的,我去別家店都會送湯……那好吧,免費茶水總有的吧……給來一壺……沒有?那邊桌上的是什麽?噯不要因為是免費的就偷工減料拿茶葉末糊弄我啊。”


    從聽見他說出的第一個字,嶽青蓮就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雙手握成拳頭,新愁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激得她眼角都開始發紅,真是冤家路窄,怎麽吃個飯也會遇上他?他不是回美國總部去了嗎?


    “不好意思,我該走了。”她小聲說,抬手叫服務員:“結帳。”


    姚如欣急忙把她的手拉下來:“說好了我請客的,你忙就先走吧,回頭電話聯絡。”


    嶽青蓮胡亂地點點頭,一心隻想快點離開,和那種男人待在一個屋頂下簡直讓她開始窒息,偏偏李娜湊過來低聲說:“那是我們公司的首席基金管理人,很了不起的,嶽姐姐,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嶽青蓮飛快地否認。


    她站起身來,剛轉身還沒走兩步,那個懶洋洋的沙啞嗓音催命似的響了起來:“喲,弗蘿拉.嶽,真巧啊。”


    本來象癩皮狗一樣窩在座位裏的高大男人動作神速地站了起來,嬉皮笑臉地向她伸出手:“幸會幸會,我回國之後還沒顧上打電話找你,要不要出來一起吃個飯什麽的。”


    嶽青蓮冷冷一笑,看都沒看他伸過來的手:“不必了,我們又不是很熟。”


    那穿著皺巴巴西裝的身影已經壓迫了過來,臉上掛著不正經的笑:“怪我沒有第一時間打給你吧?女人就是太小氣了,這一點也要斤斤計較。”


    嶽青蓮回報一個嘲諷的笑:“您哪位呀?”


    “我夏英傑啊,你不記得了?”夏英傑的厚臉皮一點沒有被打擊到,反而作出傷心的樣子,本來還算濃眉大眼的端正五官都委屈地皺在了一起,“女人真是善變啊,我們不是還有過一段交往嗎?”


    象看見髒東西一樣嫌惡地後退了半步,嶽青蓮斬釘截鐵地說:“先生,您認錯人了。”


    說完她連跑帶走地幾乎是逃出了餐廳,還聽見夏英傑在背後喊:“嘿!別這麽冷淡呀,也許明天我就跳槽到你們懋華去了呢。”


    惡!嶽青蓮惡心地在門口抖抖一身的雞皮疙瘩,今天真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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