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旭緩緩轉過身,嗤笑道:“你堂堂一國公主又如何,如今還不是淪為一顆棄子,你的父皇厭棄你,你的兄長也拋棄你,在這裏,你什麽都不是,別人尊稱你一聲公主,那都是可憐你。”


    “你胡說,父皇隻是受奸人挑唆,他沒有厭棄我,太子哥哥也沒有拋棄我,他說他很快就接我回去。”蕭毓秀被激之下,將話脫口而出,說完才驚覺忙捂住嘴。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慕景旭,見他已經起步走了,應該是沒聽到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蕭毓秀僥幸地拍拍自己的心口,太子哥哥說他的行蹤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則會有殺身之禍,方才自己口不擇言差點就讓旭王給聽了去。


    背對著她往敬親王府而去的慕景旭扯著嘴角,果然如他所料,蕭東籬確實是在京城中,看來跟著蕭毓秀,說不定也能找到蕭東籬與火鳳。


    他暗想,這次自己應該是立了大功,這個消息對吟風來說肯定是極其重要的,唯一令他傷心的事是竟被楚映月撞上他與蕭毓秀同路而楚映月卻是毫無絲毫的不悅,還與景離相攜而去。


    慕景旭去到遊園時,慕吟風正好開門出來,他將蕭毓秀的話原原本與慕吟風說了一遍,而慕吟風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負手站在海棠樹下看著剛抽芽的新枝。


    慕乘風的話起了作用,新生便重生,慕吟風又親手種植了一株海棠,就在原來的位置。


    “吟風,我說的話,你可有在聽?”慕景旭伸出手想要拍慕吟風的肩,但卻懼於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氣,半途中收回手。


    一身墨衣的慕吟風還是盯著嫩芽看,淡淡吐出兩個,他說:“在聽。”


    慕景旭接著問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靜觀其變。”慕吟風還是言簡意賅。


    慕景旭氣得肺疼,自己放棄了破壞映月與景離的機會,眼巴巴跑來他跟前遞消息,卻換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吟風,你這樣到底要多久才會恢複到從前,現在的你可有照過鏡子,你看看都將自己折騰成何種樣子了,要是弄月見到你這樣,她會怎麽想,連最親近的親人和朋友都忍不住要離你三丈之外。”慕景旭歎息著轉過身,與他背道而走,“我們都知你心底的苦,可你又何其殘忍,將自己逼到如此境地,讓身邊的人都提心吊膽,你又可曾好好為尋兒想過,他需要的是一個正常的爹,不是一個隨時可能成魔的父親。”


    慕景旭已離去多時,慕吟風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片刻,他回到屋中,不知從何處將弄月曾經用過的銅鏡找出,怔怔看著鏡中的自己。


    他也很疑惑,鏡中的人是誰,為何如此陌生。


    慕景旭出了敬親王府,帶著暗夜就往鹽湖而去,鹽湖上的畫舫是京中一絕,楚映月與景離要去遊湖,最有可能就是去鹽湖。


    待他們趕到之時,還是晚了一步,楚映月已帶著楚暨陽回家,而畫舫之中隻有景離獨坐,像是專門等著他來一樣。


    “六哥,等你多時了,本以為你很快就會追來呢。”景離笑看著慕景旭,確實是在等著他到來。


    慕景旭撩開袍子在景離對麵坐下,問道:“七弟等著為兄,可是有話要說?”


    景離點頭,開門見山,“六哥,你放過映月,別再糾纏於她,隻要你能應了這件事,往後景離隨時聽候差遣。”


    ‘嘭’將手中杯子放回案幾上,慕景旭譏諷道:“七弟可真是用心良苦,今日既能為她做到如此地步,當初又為何棄她於不顧,你如今這番作為是想要彌補還是想要挽回,無論是何種目的,我都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不可能,這輩子都沒可能。”


    “六哥,我並非想要挽回,隻是不想她一直這麽為難下去,今日的你與當日的我處境是何等相似,難不成你還要她在經曆一次相同的遭遇?映月是個理智的女子,她很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麽,你這樣一直糾纏,除了給她添堵意外,並無其他作用。”景離不怒不惱,平靜與他溝通。


    慕景旭站背過身,冷聲道:“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給她添堵也好,讓她為難也罷,我就是願意這樣做,她楚映月這輩子休想甩開我。”


    “既然六哥還是執迷不悟,那我也不便多說,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六哥一句,映月不願的事,她就會反抗,骨子裏,映月與弄月是一樣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弄月的例子在前,望六哥三思而後行。”景離話落,見慕景旭已跨步離去,他喊道:“六哥慢走,我還有話未說完。”


    慕景旭停住腳,不回頭問道:“你還想說什麽?”


    “映月將會在半月後比武招親,而正巧你我皆不在考慮的範圍內,若是半月後她擇婿成功,隻要她願意,我定會全力助她達成心願。”景離堅定說道。


    慕景旭豁然回身,“什麽比武招親,為何說我們都不在考慮範圍?你說清楚。”


    景離站起身,走近慕景旭,他說道:“比武招親是這幾日決定的事,由楚叔親自主試,自聖旨退婚後,映月的婚事便隻能如此了,她雖不能再嫁高門子弟,但在江湖上仰慕她的人自然也有不少英雄豪傑,這幾日流雲山的眾師弟師妹江湖廣撒英雄帖,十五日後映月招親正常進行,而你我不符要求是因為楚叔已明確提出,他隻擇江湖好漢為婿,世家子弟皆不得參與,更無報名資格。”


    “哼,我倒要看看她能在擂台上招到何種夫婿。”慕景旭咬牙說完便憤憤甩袖離去。


    景離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劃過得逞的笑意。


    他心中暗笑道弄月這丫頭可真是什麽事都能折騰出來,身子剛好就等不及來折騰他們了,這一回最慘的可能就屬他這位執迷不悟的六哥了,自己是不是該慶幸,作為知情者兼參與者,他有幸看著弄月想各種法子折騰別人。


    三日後,有四個人收到了楚天明送出的請帖,而這四人並非是來參加打擂,而是作為旁證的人,分別是逸郡王慕吟風、離王慕景離、宣王慕景宣,還有旭王慕景旭,知情人都知道,這四位與楚侍郎的千金都有些牽扯,從開始賜婚宣王,到錯嫁逸郡王,再到後來的賜婚旭王,又因離王被聖旨悔婚,真可謂是一波三折,就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而這一次,楚侍郎好像是刻意為之,請了這四位來做旁證,京城又有熱鬧可看了,大家無不期待比武招親的到來。


    “主子,您會去映月小姐的比武招親大會嗎?”非夜看了眼氣悶坐著的旭王殿下,才小心翼翼問自己主子。


    慕吟風瞥了一眼慕景旭,點頭道:“自然要去。”


    “那六公子您要去嗎?”非夜又壯著膽子問氣得坐立難安的慕景旭。


    慕景旭眼一瞪,惡狠狠道:“本公子當然要去,侍郎千金比武招親打擂,如此熱鬧的場麵怎能少了本公子。”


    “主子,您不是說不去嗎,為何隻是從府中來到這裏就改了主意?”暗夜冷然的聲音響起,給自己主子拆台。


    慕景旭一噎,沒好氣道:“那不是說的氣話嗎,我不去怎能放心,要是隨便一個歪瓜裂棗打贏了擂台,那她且不是要吃虧。”


    非夜背身暗笑,給自己兄長使眼色,讓他差不多得了,別再說下去,而暗夜這回像是忽然開了竅一般,一改平日的沉默寡言,接二連三給自己主子添堵。


    暗夜再次開口道:“主子您大可不必煩心這些,招親規則說得很清楚,最後一個勝出的人還需與映月小姐切磋,以映月小姐的身手,一般的歪瓜裂棗是過不去的。”


    “你……”慕景旭用殺人的瞪著暗夜。


    ‘噗’的一聲,是非夜破功了,而很少有情緒起伏的慕吟風也勾起唇露出笑意,黑眸中充滿複雜與玩味兒。


    這麽稀奇古怪的招數可不是楚天明能想出來的。


    十多日的時間可比一年短得多,也不過是日升月落的事兒,京城中知道消息的人都興致勃勃來圍觀了這場史無前例的比武招親。


    楚天明滿臉笑意,看著眼前各類的參賽人選,一番寒暄後便是切入正題。


    “今日難得四位貴人賞光來旁證小女的招親大賽,下官在此先行謝過,事成之後,到時還望四位貴人移駕前來主婚。”楚天明到四人麵前行了一個禮。


    景離抬手將他扶住,含笑道:“楚叔不必如此,今日我們兄弟四人前來給映月撐場的,我與吟風不必多說,與您都是一家人,而三哥與六哥也是如此,曾經也差點成了一家人,就說這樣的緣分,今日也是該以小輩的身份給您行禮才是。”


    楚天明點頭,回到主位上揚手吩咐主事可以開始了,主事會意向前敲響了鑼鼓。


    “招親打擂正式開始。”


    擂台上第一場的兩位江湖俠客開始纏鬥,慕景旭卻是無心觀看,他被景離的話歐得不輕,還在生悶氣。


    而慕吟風也一心照顧著兒子,又是遞糕點又是喂水的,根本無暇觀看,能算是用心的看的也就景離與慕景宣二人。


    擂台上鬥得如火如荼,但都是點到為止。


    擂台周圍被圍得水泄不通,看熱鬧的人各色各樣,女子大多是來看傳說中京中五美中的四美,不是美人,而是美男。除了泠弦公子以外的四美齊聚簡直是天降驚喜,多少女子羨慕侍郎的千金竟有如此福分,能請到這四人,要知道這四人都是身份尊貴,極少在外人麵前露麵的。


    神話一樣存在的逸郡王果然是最出色的,不僅是外表最是出色,就連舉止也是迷倒一片芳心,對懷中的孩子體貼入微,看到孩子,不少女子眼神黯然,原來逸郡王真的有個兒子,今日還帶出來示於人前,看他耐心的樣子,想必是極其疼愛的。


    不過,其他三位也不錯,離王與旭王極為相像,一樣的俊美,宣王雖沒有逸郡王的出彩外表,但也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美男,四人往高處一坐,世間再無風景可比。


    不知過了多久,吃飽喝足的慕梓尋已在父親懷中昏昏欲睡,慕吟風這時才抬頭望向擂台,台下忽然一片歡呼,有人倒下,便有人喝彩。


    這時,主事的聲音再次響起。


    “接下來是流雲山的穀楓穀少俠對陣禦風山莊少莊主沈鑫。”


    慕景宣忽然低呼道:“是他?”


    慕景旭與景離同時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景離問道:“三哥認識我小師弟穀楓?”


    “不認識,不過是匆匆一麵,那日就是他與楚小姐托我將尋兒送回敬親王府的,當時也隻是匆匆一瞥,但當時他應該是受了重傷或是生病,氣色極差,站立都需要人扶著,沒想到他竟有如此身手。”慕景宣回頭對疑惑的二人解釋道。


    景離默然點頭,慕景旭卻是被慕吟風無意的動作吸引了目光,隻因慕吟風手掌微收便將掌中的茶杯化為粉末。


    “吟風,可是這位穀楓有何不妥?”他偏過頭低聲問。


    慕吟風安撫了懷中被驚醒的慕梓尋,才淡聲回道:“當日與映月一起將尋兒接走之人恐怕不是什麽穀楓。”


    “你是說這個穀楓是弄月喬裝易容的?”慕景旭驚訝。


    慕吟風沉默不回答,隻是盯著擂台上那道瘦卻不弱的身影看。


    得不到答案,慕景旭也將目光轉向那道身影,但他怎麽看也看不出那人有一絲弄月的影子,身手了得,是他唯一的評價。


    流雲山出來的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景離就坐在慕景旭身旁,自然將他們的話聽進了耳中,默默不發表任何意見,眼眸中卻是玩味的笑意。


    “六哥,我這個小師弟穀楓,他與弄月同歲,隻比映月小一歲,自小就喜歡粘著映月,在流雲山時最喜與我對著幹,如今想來,他一直心儀映月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他的本事我很清楚,武學造詣遠在我之上,看他這架勢,估計是一定要將映月娶回家的。”景離側頭,對著慕景旭胡謅一番,反正睜眼說瞎話又不是頭一回,他已經得心應手。


    慕景旭一頓,側頭看景離。


    “我怎從未聽映月說過流雲山還有這號人物?蕭東籬是你們的大師兄,但我從未見過他出手,但你和映月我是見過的,確實是很少有人能匹敵,而映月隻說過弄月才是你們師兄弟妹最厲害的一個。”他還是不信。


    景離笑著搖頭,故作神秘不再多言,讓自己這個聰明的六哥自己去琢磨,最好是越想越多,越心急越好。


    他當然知道,眾位師兄弟妹中,與他們師出一派卻不是同一個師父的弄月是最厲害的,不僅是武功,還有醫術和謀略,弄月無疑是最出眾的,但他也沒說謊,穀楓武功造詣確實是在他之上,隻是穀楓心智未開,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而穀楓最粘的人不是映月,而是弄月。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會如實多慕景旭說的。


    慕景宣看了兩人一眼,無奈搖頭歎氣,自己這兩位弟弟,長的雖然相像,但性子卻是大相徑庭,背地裏總是各種折騰對方,但都是小吵小鬧而已,其實他心底還是很羨慕他們能這樣,至少他們在大是大非麵前是能團結的,唯獨對他有著防備之心。


    想著以往自己做的那些事,慕景宣又覺得他們的所作所為情有可原,即使是現在,自己的母妃不一樣還在不死心,因秦家垮了,身為貴妃的母妃也受到牽連,謫降為嬪移居冷宮死過,但她從未覺得自己有錯,想法設法都要東山再起。


    他真是太累了,不想再隨著母妃一起折騰了,以後安安分分就這麽過,或許還能保住母妃一條命,讓她安享晚年。


    “七弟,為兄知道你與老六都心儀楚小姐,今日為何不放下成見,二人一起合作想法子將勁敵擊退?”慕景宣好奇問景離。


    景離黯然道:“三哥,許多事並非是自己怎麽想就能怎麽做的,映月她想要什麽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會無破壞她的一切,隻可能盡全力幫她。”


    “看來我們兄弟幾人果然是各有不同的,但你是心胸最豁達的,你可以對任何人都好,唯獨對自己殘忍,這一點老六不如你,但也可以說你就是在這點上輸給了他。”慕景宣含笑給出客觀評價。


    景離一愣後笑道:“是啊,也就是這一點,我才將心儀之人輸給了他,但如今看來,六哥也未必會贏。”


    “你們啊,就知道互掐,其實心裏早將對方當成了親兄弟,不過,整日胡鬧也給為兄我增添了不少樂趣。”慕景宣打趣道。


    景離應道:“那我與六哥應該感到高興才是,至少說明我們也不是一無是處。”


    “何時學會這般油嘴滑舌了?竟比老六還能說。”慕景宣扶額。


    他們這邊兄弟難得的和諧相處,而擂台上穀楓以最快的速度擊敗了上台的幾位對手,就連這最後一位也被他一腳給踢了出去。


    台下再次響起熱烈的歡呼聲。


    穀楓打贏了這次擂台,楚天明當場宣布招他為婿,景離向站在台上向還未盡興的穀楓望去,又是高深莫測一笑。


    他這位小師弟可是天生的武癡。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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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學的時候,包分配,所以上個中專就行了;


    參加工作的時候,企業改製工作沒滿一年便下崗了;


    出去打工的時候,找工作的人排成的長龍有長江那麽長;


    等她當老板的時候,發現老板就是當孫子的,打工的成了大爺……


    她多想她的人生能重來一次啊,這樣才不會有遺憾。


    當機會來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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