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顧王氏去看了熟睡的兒子,不舍的摸著兒子的臉,好一會兒才回自己的廂房。


    貼身的老嬤嬤擔心的喚了一聲:“小夫人……”


    “嬤嬤,回去歇著吧。”顧王氏打發走了老嬤嬤,回了自己的廂房。


    顧王氏找出繩子懸在了梁上,雙手顫抖的打著死結。


    【王姨娘,寶兒究竟是誰的兒子,你心裏比誰都清楚。那王八子臨死前什麽都說了。】


    【這床榻下的是人是鬼,你也最清楚。】


    【王姨娘,我爹堂堂軒轅王朝的右相,要是傳出起剛剛扶正的妾侍半夜和家仆在房中幽會,這綠帽子戴的可是夠窩火的,你說我爹會怎麽對你?】


    【我沒有別的要求,隻要你好好幫我給雲嫣準備這份厚禮,我可以保你兒子平安無事,繼續做我顧家的嫡子。】


    顧王氏的腦海裏全是顧雲若的聲音。


    這份大禮她是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


    顧王氏顫抖的將頭放進繩子裏,又害怕的縮了出來。


    她不想死。


    從年輕時候出生寒門的女子走到今天成了右相的正妻,這其中的艱辛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現在卻要她死?


    她不甘心。


    【你若不願意,你兒子的身世,還有你幹的那些事會造成怎樣的後果你自己掂量著吧!是你一個人成全你兒子,還是和你兒子一起去死,你自己決定。】


    顧王氏全身發抖。


    她不想死,更不想兒子有事。


    下意識握緊懸在梁上的繩子,顧王氏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從顧雲若救她的那一刻開始,其實就想好了不留她的活口吧。


    所有知道她秘密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了。


    不是溺亡就是自殺,真的全都是巧合嗎?


    顧王氏顫抖的將脖子再次套進繩子裏——


    【啊!對了,忘了告訴你了,雲蘭妹妹已經死了,在江家迎娶國公府四小姐的那天就上吊自殺了,說起來,她其實是被你逼死的!王姨娘,你沒有夢見雲蘭托夢給你嗎?她死的好慘啊!】


    “娘,我死的好慘啊,你為什麽要害我?”昏暗的廂房裏,一身白衣臉色慘白的顧雲蘭漂浮在她麵前,“娘,我是你親生女兒,你為了自保,居然讓我頂罪,還對我見死不救,娘,我死的好可憐啊……”


    “啊……”顧王氏嚇得腳一滑,凳子倒地,她用力的掙紮著,“我不想、死……”


    雙腿用力蹬了好幾下,漸漸的,終於靜止了下來。


    *


    翌日。


    相府張燈結彩,到處貼著大紅的喜字。


    整個相府都忙著熱火朝天,丫鬟嬤嬤來來往往,都在忙著。


    誰也沒注意到顧王氏沒有出現。


    顧寶兒四處看著,拉住老嬤嬤,“嬤嬤,我娘呢?”


    老嬤嬤想起昨晚顧雲若來過一趟,心裏一直不放心,今兒一早起來忙著四小姐的婚事,也就沒注意到小夫人不見了。


    “小夫人可能還在房中,我們去看看。”老嬤嬤牽著顧寶兒去顧王氏的廂房。


    叩叩叩!


    老老嬤嬤在外頭敲了很久的門,都沒有回應。


    “娘,開門啊!”顧寶兒也用力敲門,因為太過用力,房門被推開了。


    顧王氏懸在房梁的繩子上,滿臉驚恐的幾乎扭曲,雙手不知道是想用力的抓什麽,幾乎扭曲變形,異常恐怖。


    老嬤嬤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夫、夫夫人……”


    年幼的顧寶兒看著自己親娘的屍首後,整個人都傻了,也忘了哭喊。


    老嬤嬤最先反應過來,大喊著衝出去:“不好了,小夫人死了……”


    “快來人了,小夫人死了——!”


    老嬤嬤一路一邊跑一邊喊,其他正忙著的家仆聽到叫聲也都愣了下,這才發現平日裏最喜歡管事的王姨娘沒出現。


    *


    太子派了國師替他前來相府迎親,豪華的皇家馬車停在相府的大門外。


    國師一頭銀發,似仙似妖,看的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們都呆了。


    不是他出色絕美的相貌,而是他那一頭銀發太過引人注意。


    “吉時到——”


    *


    廂房中的顧雲嫣坐在床榻邊,臉上已經化好了精致的妝容,其他的丫頭嬤嬤都在忙著,顧柳氏坐在顧雲嫣身邊,囑咐著。


    “雲嫣,嫁給太子之後,萬事要當心,別惹太子生氣,也別跟太子妃過不去,你剛嫁過去,先得跟太子妃搞好關係,等日後生了小皇子,再做打算。”


    “娘,您都說了好多遍了,我懂。”顧雲嫣撒著嬌。


    “娘才跟你說幾遍啊,就這麽不耐煩了!”顧柳氏寵溺的責備。


    “娘!”顧雲嫣撒嬌,“我知道您是為我好,我都記著呢,以後我還要仰仗著您和爹呢,等太子繼承皇位,我就是皇後了,您和爹可都是皇親國戚了。”


    顧雲嫣這一句話裏訊息很多。


    一個是拉攏父母向著她,另一個也是暗示父母,太子才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


    同時也提前許諾了條件,她成了皇後,顧家就是皇親國戚。


    遊嬤嬤這時候進來,“夫人,四小姐,太子迎親的轎子已經到門口了,吉時到了。”


    顧柳氏將差人打了一對金鐲子套在女兒的兩隻手上,“雲嫣,你也要嫁人了,這一對鐲子是娘特地吩咐京中最好的首飾匠人打的,以後嫁了太子,要是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就跟娘講……”


    “娘!”顧雲嫣不舍的撲進顧柳氏的懷裏。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啊。”顧柳氏安撫著。


    遊嬤嬤這時候過來和其他小丫鬟拿龍鳳喜帕蓋在顧雲嫣的頭上,小心的扶著顧雲嫣踏出廂房。


    “不好了,死人了……”突然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


    顧柳氏臉色一冷,遊嬤嬤連忙訓斥下去:“吵什麽吵,今天是四小姐和太子大喜的日子,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們擔待的起嗎?”


    家仆連忙說:“夫人,小夫人死了。”


    其他人呢都以為他瞎說,遊嬤嬤嗬斥:“今天是四小姐大喜的日子,不要說這種晦氣的話!”


    “真的,剛剛小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路過時喊的,現在已經去大門外找老爺了。”


    顧柳氏暗叫不好,“趕快將人給我攔下來,今天是太子和雲嫣的大喜日子,絕對不能出差池!”


    仆人一聽,立即去攔人。


    顧雲嫣扯掉喜帕,“娘,王姨娘怎麽會好端端的死了呢?昨天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嗎?對我的親事還指手畫腳的呢,怎麽可能今天就死了?不會是裝死故意給我晦氣吧?”


    “別激動,趕緊蓋上,馬上就上轎了。”顧柳氏連忙幫她重新蓋上,“王氏的事你不用管,有娘在,妄那王氏也翻不出什麽浪來!”


    遊嬤嬤和王嬤嬤一邊一個親自扶著顧雲嫣踩著紅毯從正門出去,上太子派來的花轎。


    相府中早已一團亂。


    “不好了,老爺,小夫人死了……”老嬤嬤一邊喊一邊跑了出來。


    顧文盛愣了一下,就連外頭迎親的人都聽到了。


    大喜的日子死人,可是很晦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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