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白子軒正在洗漱間刷牙,嚴澤揉著朦朧的睡眼走進來,伸了個懶腰問:“子軒,你昨晚幹嘛去了怎麽那麽晚才回來啊?”


    白子軒吐掉嘴裏的水,答:“練舞。對不起吵醒你了。”


    嚴澤瞬間被嚇醒:“練舞?!淩晨兩點半,你還在練舞?!”


    白子軒略一點頭,含了口水“咕嚕咕嚕”一陣,吐掉。


    嚴澤敬佩地咂咂嘴:“太牛了子軒,你也太刻苦了,明明隻是個合舞而已,還這麽認真,佩服佩服。”


    旁邊幾個在洗漱的男人聽到這話皆是冷笑,其中一個裝作自言自語道:“裝給誰看啊?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真他媽惡心。”


    白子軒什麽都沒說,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便離開了。


    今天是自由訓練的時間,三個練舞房裏都占滿了人,但大部分人都是玩鬧為主,捎帶練舞,白子軒估計自己進去又是一頓冷嘲熱諷,索性圖個清靜,去樂器房練琴。


    推開樂器房的門,卻見尹竹正抱著一個木吉他坐在窗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彈著。


    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尹竹繼續望著窗外彈吉他,白子軒坐在鋼琴前開始練習,偌大的樂器房裏隻有清澈的鋼琴聲和點水般的吉他弦音,很是和諧。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白子軒合上鋼琴蓋,走到尹竹身邊,輕聲問:“尹竹,我有幾個英文單詞發音拿不準,你能教教我嗎。”


    尹竹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可以。”


    白子軒沒想到尹竹這麽痛快就答應了,眼睛一亮,忙問:“那你今天下午有時間嗎?”


    “有啊,咱們就繼續在這裏碰麵吧。”


    ***


    中午,白子軒和陸書桃繼續在客廳吃飯,白子軒沒告訴陸書桃昨晚有人給他送了一瓶維生素b1的事,隻是把白色的小藥片混在了他的胃藥裏,正要往嘴裏送,陸書桃一伸手攔下了他,指著花花綠綠的膠囊中間那兩個白色藥片問:“這是什麽藥,怎麽之前沒見你吃過?”


    白子軒還是低估了陸書桃對他的了解程度,隻得實話實說:“維生素b1。”


    “你吃維生素幹嘛?”


    “有點……頭暈,吃這個很有用。”說罷還心虛地撥弄了兩下劉海,遮好額上那道傷疤。


    好在陸書桃沒再追問什麽,白子軒才順利吃下了藥。


    白子軒也不知怎的,沒來由地相信那個給他送藥的人沒有惡意,而且這藥吃了兩頓下來,確實有效緩解了他頭暈的症狀。


    況且,他始終堅信一個人的本質不可以單從外表判斷,並不是外表和善的人內心就一定善良,也不是外表凶惡的人內心就一定歹毒。


    ***


    下午,白子軒和尹竹在樂器房碰麵,對著歌詞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摳,白子軒前世沒有英語基礎,所以他對自己的發音非常不滿意,即使尹竹一直誇他已經做的很不錯了,但他還是不肯放鬆,力求做到最完美。


    “在這裏的‘t’是吞掉的,唱的時候就是‘油旺米’。”尹竹說道。


    白子軒點點頭,馬上用鉛筆把want的t劃掉了。


    “還有這個andi,兩個音要連起來,不是‘安得愛’,而是‘安帶’。”


    白子軒又趕緊在and和i之間畫了一條連接符。


    就這樣摳了整整一下午,白子軒的歌詞已經被各種奇奇怪怪的符號畫滿了,他一遍遍地唱,任何一個小細節都不肯放過,就連氣聲和尾音處理得極為精準,儼然已經學到了尹竹那一口倫敦腔的精髓。


    尹竹看著一絲不苟的白子軒,好奇地問:“你這麽努力,是立誌要拿個第一嗎?”


    白子軒馬上搖頭:“沒有啊。”


    “那你幹嘛這麽拚?我聽說你昨晚練舞練到兩點半,太誇張了,隻是個合舞而已,大家都不怎麽上心的,反正到時候十六個人一起跳,就算跳得再好也顯不出什麽,何必賣力。有那時間還不如練練自己的舞。”


    白子軒很不解:“賣力不對嗎?”


    “不是說不對,而是說你的方向錯了,那隻是個開場舞,又不會計入你的成績,大家都沒好好練,如果你太過認真反倒顯得另類了。你應該有所感受,人們對於不合群的人,總是說不出什麽好話。”


    白子軒不置可否,沒再爭論。


    尹竹還以為他接受了自己的建議,寬慰地說:“這才對嘛,你可別再傻乎乎的白費力氣了,有時候投機取巧也是聰明的一種表現,把練合舞的時間省下來多練你的歌才是正道。”


    結果晚飯後,舞房空出來了,白子軒像昨天一樣一個人默默去練習,仍是練到了兩點多。


    次日尹竹又聽到人們在背地裏議論白子軒:“昨晚那個心機婊好像又練舞到深夜,嘖嘖。”


    “哼,真是有病,不就是個合舞嘛,好像跳好了就能得第一似的。”


    “就是,裝模作樣的,天天練舞練到那麽晚也不知做給誰看。”


    尹竹心想,他哪裏是做給別人看,他這隻是做給自己看啊,恐怕在他心裏,輸給任何人都無所謂,隻有輸給他自己才可怕吧?唉,一根筋又負情商,不僅倔的像頭牛,拚起命來還不要命,這種人,真是無可救藥。


    尹竹無奈地歎口氣,推開樂器房的門,白子軒果然已經在裏麵練琴了。


    “咱們再把歌詞摳一遍吧。”尹竹搬了個凳子坐在他身邊,從鋼琴上拿起了他那張寫得亂七八糟的歌詞。


    白子軒眨眨眼:“你不需要練你自己的歌嗎。”


    “我的沒啥可練的,先把你的練好再說。”尹竹暗暗搖頭,明明自己的歌詞還沒背會,吉他也沒練熟,卻在這裏幫別人摳發音,果然和無可救藥的人待久了我也變得無可救藥了。


    ***


    一周的時間很快就過去,轉眼到了比賽當天。


    這是十六強第一場比賽,也是《偶像新定義》第一次在電視台播出,早晨五點大家就來到演播廳,先進行了一次不帶妝的彩排,調整了部分音響設備和伴奏,中午顧不上吃飯就開始化妝換衣服,立刻進行第二次帶妝彩排。


    等第三次彩排結束,距離比賽正式開始隻有不到兩小時了。


    化妝間裏,化妝師正在給幾個人補妝,其他人都緊張地溫習著曲目,一片肅殺之氣,畢竟這場比賽要一口氣淘汰三人,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白子軒也拿著歌詞做最後的複習,不過他倒是一點都不緊張,反正能做的他早就已經做得足夠充分,就算被淘汰也無怨無悔,隻是從早晨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他的胃口有點抽痛,剛才吃了胃藥也沒有好轉,不禁讓他擔心一會兒能不能正常發揮。


    “吱妞”一聲,化妝間的門開了,大家齊刷刷地望向門口,隻見夏鯤拎著一個餐盒、抱著一個水杯,無視了眾人詫異的眼神,直接走到白子軒身旁,把餐盒塞進他懷裏,下令道:“吃掉。”


    白子軒想都沒想就把餐盒推回去:“不吃。”


    夏鯤又推給他:“不行,你肯定沒吃晚飯,趕緊吃掉。”


    白子軒才不想在眾人怨毒的目光下吃東西,繼續拒絕:“不吃。”


    夏鯤隻好搬出陸書桃,說:“這是陸書桃讓你吃的,她說你不吃就揍你。”


    白子軒:“……”


    打死我也不信陸書桃會說出這種話。


    夏鯤不依不饒:“你磨嘰什麽啊?能不能快點吃?等涼了你吃完又得胃疼!”


    白子軒估計自己要不吃兩口夏鯤真能賴這裏不走了,隻得打開餐盒,是一盒水晶小籠包,看著非常精致,而且還熱氣騰騰的,一整天都沒吃飯的白子軒頓時食欲大開,拿了筷子剛要夾一個,補完妝的嚴澤樂顛顛地跑了過來,一把拉住夏鯤的胳膊晃起來:“夏鯤哥,你怎麽來啦!”


    夏鯤一臉茫然,不動聲色地從他手裏抽走自己的胳膊,問:“你誰?”


    嚴澤臉上閃過一瞬間的尷尬,但馬上又換上了乖巧的笑顏:“夏鯤哥你不記得啦?去年你爸爸的生日宴會上,我的手指劃傷了,還是你給我包的創可貼呢!”


    夏鯤幹笑兩聲:“哦哦!是你啊,想起來了。”


    旁邊的白子軒默默吃包子,心裏冷笑一聲,哼,看你空洞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沒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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