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歌來到禦膳房給皇帝準備點心,她熟練地從器皿中取出麵粉,又攪以雞蛋、芝麻、赤豆等物,開始製作點心。


    有數名宮女站在一角竊竊私語。一宮女道:“這魏小玉到底是嬪妃還是宮女啊?晚上陪皇上睡覺,白天在這裏幹活,還真搞不懂。”


    另一宮女道:“誰知道呢,皇上封了她官女子,卻還讓她在這裏幹粗活,這算哪門子的嬪妃?”


    “誰叫她是小門小戶出身,不像我們,雖說低賤,好歹待到二十五歲就可以出宮嫁人,她呢,被皇上臨幸過,以後即便出了宮,也沒人敢要。”


    “就是就是,如若被皇上臨幸過封為嬪妃倒也罷了,不過依我看,這個魏氏,難哪!”


    這幾名宮女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晴歌邊做邊聽著,憤恨地想著:“我這次是穿越成了魏清泰的女兒,很快就會被皇上封為嬪妃,我的兒子將來可是要繼承大統的,到時有你們好看!”好半天,做好點心的晴歌端著盤子出門,待到門口時,狠狠地瞪了那幾個宮女,並未發話,剛才議論她的幾個宮女在她走後悄悄地吐了吐舌頭。


    皇帝看到晴歌端著盤子走來,一臉欣喜,他撫摸著晴歌的手,道:“小玉,難為你還親自做點心給朕,朕想好了,等過些時日封你為貴人,朕不忍再讓你做這種粗活……”


    晴歌放下手中的盤子,屈身行禮道:“皇上,奴婢別無所求,隻求皇上龍體康健,皇後娘娘鳳體安康,便可。”


    “朕知道你懂得禮數,但你自伺候朕以來,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且自你侍寢之後宮裏關於你的流言一直源源不斷,故而朕不想委屈你!”皇帝的話雖不重,卻透露著一股特有的剛毅。


    “奴婢能伺候皇上,是奴婢的福氣,”說著,她指了指盤子裏的點心,道,“皇上,這款點心是奴婢新做的,還熱著呢,皇上嚐嚐!”


    “好!”皇帝開心地笑著,抓起一塊點心開吃。


    沒吃幾幾口,皇帝臉色突變,看起來非常痛苦,接著他撫著自己的肚子,強忍著不發出聲音,但右手卻不小心碰到了盤子,盤子從案上墜落,發出一陣清脆的異響。


    候在門外的李玉聞得異響,隨即大踏步跑進來,扶著靠在案上的皇帝,驚恐萬狀:“皇上!皇上!”


    他看到了佇立在原地、同樣驚恐的晴歌,有些惱怒:“還愣著幹嘛?宣太醫呀!”


    接著,李玉和晴歌還有養心殿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聲嘶力竭地喊:“太醫!太醫!”


    長春宮中,告假的王嬤嬤已回到宮中,喪母的她顯得比年前憔悴許多,皇後正關懷地安慰她。忽然青苔急吼吼地闖入:“娘娘!不好了,皇上……”


    “何事如此慌張?皇上怎麽了?”眼見青苔臉色不好,又提到皇上,皇後立馬站了起來,王嬤嬤也是一臉的焦急。


    “皇上……皇上吃了魏官女子做的點心,暈過去了!”


    皇後驚詫的表情夾雜著疑惑:“這……怎麽回事?”


    “這……奴婢也不甚知曉,據說皇上腹痛難忍,現下已喚了太醫診治,魏官女子也已被控製……”


    “快!去養心殿!”皇後大吼一聲,徑直往養心殿方向跑去,王嬤嬤及一眾宮女太監迅速跟上。


    養心殿寢內,皇帝已陷入昏迷。眾人見到皇後進來,紛紛行禮:“給皇後娘娘請安。”


    “本宮安不安不打緊,皇上現下如何?”


    李太醫道:“啟稟皇後娘娘,皇上方才食了魏官女子所做的點心,暈倒了。微臣等不敢怠慢,隨即查驗了這用剩的點心,發現裏麵摻有瀉藥……”


    “等等,瀉藥?你是說魏氏在皇上用的點心裏摻了瀉藥?”


    “娘娘,請恕微臣不敢妄言,據現下掌握的情形看,魏官女子有脫不了的嫌疑……”


    “無憑無據不可信口雌黃!”皇後有些微怒,她迅疾掃視四周,定了定神,道,“這魏官女子怎會無緣無故地在皇上的禦食裏摻瀉藥這類髒東西?小玉,你能給本宮一個解釋嗎?”


    晴歌匍匐在地上,顫抖著,她沒想到皇帝在吃了她做的點心之後,會突然暈倒,但苦於沒有證據證明是他人陷害的,故而此刻她百口莫辯。她雙眼無神,想著如若不能給皇後一個明白的解釋,那她不要說是穿回現代,就是命都難保。難道她是穿越錯誤了嗎?這要是不能給個信得過的解釋,那她就得背負拭君的罪名!等等!拭君?完了完了,死定了!她這樣想著,臉上寫滿了害怕。


    “本宮在問你呢。如若你不能給本宮一個合理的解釋,本宮,怕是保不了你!”


    此刻的晴歌隻想著保命,於是她道:“娘娘,奴婢也不知,每日裏隻知給皇上做點心,伺候皇上,其他的,一概不知……”


    此時,貴妃和嫻妃也聞訊趕來。眼見小玉被逮,久未承寵的貴妃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而嫻妃亦是。


    貴妃率先開口:“皇後娘娘,皇上怎麽了?都是魏氏那個賤婢,皇上那麽寵她,她卻要加害於皇上……”


    “貴妃,”因晴歌原是皇後獻給皇帝的宮女,故而皇後想著能在自己權力範圍內護晴歌周全,故而她道,“好歹你也是眾妃之首,說話怎的如此不知分寸?這無憑無據的,怎麽就認定是魏氏所為?”


    貴妃正要發話,嫻妃也開口了:“皇後娘娘,恕臣妾冒昧,臣妾以為,皇上是吃了魏氏做的點心才忽然暈倒的,要知道,皇上龍體一向康健,怎會無緣無故暈倒了呢。莫不是魏氏是娘娘舉薦給皇上的,想要包庇於魏氏,而置皇上之安危於不顧?!”


    “荒謬!”皇後大吼一聲,“嫻妃,這是你跟本宮說話該有的禮製嗎!魏氏出自本宮的長春宮,這固然不假,但如今是禦前的人,這給皇上下藥之人尚未明確,這就要給魏氏定罪嗎!”


    “皇後娘娘,”貴妃也不依不饒,“這皇上暈倒乃是食用了魏氏所做的點心所致,如若沒有讓人信服的證據,那魏氏可是難逃幹係啊。”


    “是啊,娘娘!”嫻妃此番是與貴妃站到了同一戰線,“這魏氏好歹也封了官女子,怎的就如此糊塗呢?娘娘是一代賢後,臣妾等相信,一定會以皇上的龍體和大清的安危為己任。”


    “那是自然。”貴妃道,“可是眼下,皇上尚在昏迷,臣妾等希望由皇後娘娘出麵解決此事,不能讓此奸佞之徒謀害皇上!”


    皇後見已無法庇佑於魏氏,於是轉身問太醫:“李太醫,眼下皇上情形如何?”


    “回皇後娘娘。”李太醫拱手作揖道,“皇上此番中毒來勢凶猛,估計沒有三五天難以恢複。”


    “三五天?”


    “是的,皇後娘娘。三五天隻是微臣預計的時間。”


    “那麽,”皇後繼續問,“皇上何時能蘇醒?”


    “這……”太醫麵露難色,道,“恕微臣醫術淺漏,想來皇上福大命大,應該很快就能醒來。”


    “想來?應該?”皇後步步緊逼,“本宮要的是肯定!如若皇上有何閃失,本宮絕不輕饒!”


    太醫嚇得連連退縮,不敢言語。


    “皇後娘娘,”貴妃有些嗤之以鼻,“恕臣妾直言,皇上之所以暈厥,乃是食用了魏氏所做的點心,娘娘不處罰魏氏,反倒向忠心耿耿的太醫興師問罪,此舉,怕是不妥啊。”


    “那你有何妙招?”皇後沒好氣地。


    “謀害皇上,意圖不軌,當立即斬首!如若不斬,當杖斃!”貴妃咬牙切齒。


    “不可!”皇後突然發怒,“我後宮之人即便再犯錯,斷不能斬首或杖斃,再者,魏氏侍奉過皇上,昔日有犯更大錯之嬪妃,亦不過留其性命,打入冷宮。況魏氏如今隻是初犯。”


    “娘娘,”這是嫻妃的聲音,“初犯?這魏氏果真厲害,初犯還能讓皇上昏迷不醒,若是再犯,豈不是要了皇上的命了?”


    “放肆!”皇後再也忍不住了,但也深知無法再為魏氏說話了,於是她道,“嫻妃,本宮念在你失子不久,故而不與你一般計較。本宮身為後宮之首,處罰嬪妃也好,宮女也罷,還需你一個妾室來指導一二嗎!”


    嫻妃嚇得跪倒在地,皇後繼續道:“魏氏是本宮宮裏出來的人,沒錯,今日就算她糊塗做錯事,自有本宮處罰於她,如若不妥,還有皇太後呢!況且今日之事,是否有人蓄意謀害欲嫁禍給魏氏也尤未可知啊。”皇後餘怒未消,轉身對貴妃道,“貴妃,你也是,嫻妃糊塗,你也跟著糊塗!現下皇上昏迷不醒,你們非但不關心皇上的安危,反而挑唆本宮處罰魏氏,是何居心?!”


    貴妃被說得啞口無言。嫻妃雖有不服,但卻也不敢再有言語。皇後亦深知皇帝現下昏迷不醒,又有眾人在場,為顯她中宮皇後之威,她無奈地道:“魏官女子,你意圖謀害皇上,即日起入辛者庫為奴,沒有本宮的旨意,不得出辛者庫半步。”


    晴歌嚇白了臉,磕頭道:“奴婢領旨。”說著便在侍衛的押解下,來到了辛者庫,眼神呆滯。


    貴妃和嫻妃聽到這裏,皆是一副不經意的幸災樂禍的表情。


    “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歇著吧。”皇後道。


    貴妃和嫻妃應聲而退。


    皇後則留在養心殿,命人在皇帝榻前搭了一張小床,晚上就在這裏睡,一旦皇帝醒來,她就能第一時間知道,同時,她命養心殿中眾宮女太監好生伺候皇上,並命眾太醫二十四小時輪班守著皇帝,好好診治,爭取讓皇帝早些醒來。


    入夜,皇後坐在皇帝榻前,終因支撐不住,趴在榻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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