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封後宮之事很快在宮中傳開,嫻妃難掩激動:“昔日本宮在王府時與高氏平起平坐,皇上登基後高氏始終壓得本宮,讓本宮好生難堪!如今好了,本宮升為貴妃,她雖說是皇貴妃,高了本宮一級,但看她那病怏怏的模樣,怕是活不了多久!”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儲秀宮的純貴妃蘇氏,也難掩驚喜:“昔日本宮隻是王府毫無地位可言的格格,嫻貴妃卻是高高在上的側福晉,如今,本宮成了與她平起平坐的貴妃,沒想到,本宮也有這一天!”


    與嫻貴妃和純貴妃的喜悅之情不同的是,病中的蕙欣在聽到此事,一臉的沮喪,她強撐著羸弱的身體,道:“本以為皇上會念著本宮現下抱恙而晉封於本宮,沒想到皇上竟一起晉封了那麽多賤人!嫻妃,純妃,那賤婢還不是沾著本宮的光,還有魏氏那個狐媚子!要不是她,本宮就不信,皇上會對本宮如此冷漠!”


    芸兒看了看四周,貓著腰,小聲道:“娘娘,您小點聲,小心隔牆有耳啊。”


    “怕什麽?”蕙欣一臉的無所謂,“如若單是晉封這些活人,本宮倒還氣得過,皇上居然還晉封了哲妃這個死去十多年的故人!還曰‘哲憫皇貴妃’,這不是打本宮的臉嗎!如今的本宮,早已是風燭殘年、油盡燈枯了,誰還會管本宮的死活!”說著,一臉憔悴的蕙欣忍不住咳嗽,芸兒用帕子去接痰,接到的卻是一口鮮血,嚇得她立即捂住了嘴。


    反倒是蕙欣,一臉的無所畏懼:“本宮的生命就快到頭了,你也不用聲張,死了倒好,在這暗無天日的後宮,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隻是本宮鬱悶啊,承寵了二十年,居然從未有過身孕!魏氏那賤婢究竟能橫行到幾時,本宮怕是見不到了!不過,在本宮身後,你可以出宮,屆時你轉告本宮的家人,一定要為本宮報仇!”


    芸兒想起了去年嫻妃胎死腹中之事,抬頭看看麵色如灰的蕙欣,木然地點點頭:“娘娘所言,奴婢記住了。”


    延禧宮中,令嬪端坐於正殿中央,奴仆們盡皆微笑地半蹲向她行禮:“奴才(奴婢)們恭賀小主晉升令嬪,令嬪娘娘萬福金安!”


    令嬪亦難掩欣喜:“沒想到本宮這麽快就升為嬪位了,從今以後你們都是我延禧宮的宮人,凡事可一定要謹言慎行啊!”


    “奴才們一定謹遵娘娘教誨。”眾奴仆齊聲答。


    “並非本宮要教誨於你們,隻是如今後宮之人越來越多,稍不留神便會釀成大禍,你們,可記住了?!”


    “是,娘娘!”眾奴仆齊聲答。


    萬新越眾而出,笑嘻嘻地道:“娘娘,奴才以為,娘娘如今是皇上心坎上的人兒,剛晉了娘娘的位份,對娘娘自是沒得說,就連皇後娘娘,也對娘娘心疼有加,料誰也敢惹娘娘。”


    “正因剛晉貴人沒多久便封了本宮為嬪位,”令嬪嚴肅打斷他的話,“此舉引來了後宮很多人的不滿。本宮聽聞,鍾粹宮的舒嬪就對本宮頗為不滿,人家可是納蘭明珠的後代,出身自是不一般,且先於本宮入宮,又先於本宮封嬪位,不像本宮,不僅初入宮是宮女,更做過辛者庫宮女,此番本宮承蒙皇上垂青才得以晉封為眾嬪之首,這舒嬪能甘心嗎?”


    眾奴仆聽得一愣一愣的,誰也不敢插話。


    令嬪繼續道:“所以,本宮要未雨綢繆,以防變數。”


    眾奴仆聞言,齊齊跪下道:“娘娘放心,奴才(奴婢)們一定效忠娘娘,唯娘娘之命馬首是瞻!”


    “你們的忠心,本宮知道。”


    “本宮出身微賤,朝中又無人幫襯,凡事還得靠自己,不過,好歹還有你們在,本宮,也不至於太過孤立無援。”


    眾人臉色微變,隻聽萬新道:“娘娘如此抬舉奴才們,奴才定當竭盡全力效忠娘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本宮知道,隻要你們忠心於本宮,本宮是不會虧待於大家的。”說著她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意,道,“自今日起,在場之人,每人去庫房領取一錠銀子,作為本宮的犒賞。”


    “謝娘娘賞賜。”眾奴仆行禮謝恩。


    “小萬子,你負責記錄,往後延禧宮中每樣吃穿用度,都由你負責記錄在案,以備核查。”令嬪在穿越到這裏前,學過人力資源管理,知道不用說是整個皇宮,單是她延禧宮,每月的吃穿用度都不會少,何況是長年累月,於是她想出了這一招,不僅能對下麵的奴仆軟硬兼施,還能隨時知曉宮內的用度開銷。


    萬新臉色微變,旋即領旨:“是,奴才遵旨。”


    令嬪點點頭,喚過宮女小雁道:“小雁,本宮交給你一個任務,務必要做好。”


    “奴婢靜聽娘娘吩咐。”小雁低聲答。


    “萬公公在記錄時,你一定要隨伺在側,與萬公公一起把東西記好。萬公公是延禧宮的首領公公,平日裏甚是忙碌,本宮又新派了他任務,你要好生幫襯才是。”


    令嬪此舉,明為幫襯,實為監督,讓萬新有些苦惱,但又無法推脫,於是硬著頭皮接下道:“奴才承蒙娘娘器重,又有小雁姑娘幫扶,奴才感激不盡。”


    小雁深知萬新平日對上阿諛奉承,對下頤指氣使,但亦深知此乃主子之令,不得不從,於是亦道:“奴婢領旨。”


    正說著,小伍子進來稟報:“奴才給令嬪娘娘請安。”


    因小伍子為禦前之人,故而令嬪有些意外地道:“伍公公,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


    “稟娘娘,皇上差奴才來告知令嬪娘娘,皇貴妃現下病危,宣各宮嬪妃進殿伺疾。”


    令嬪嚇了一跳:“皇貴妃現下如何?”


    “回娘娘,太醫有言,怕是熬不過今夜了!”


    令嬪及眾人聞言臉色皆大變,令嬪道:“快,去鹹福宮!”


    待令嬪到鹹福宮時,除了帝後二人,嫻貴妃、純貴妃、嘉妃等已然到場,舒嬪也在令嬪之後到場,此時的蕙欣,已虛弱到無法講話,她吃力地指指皇帝,囁喏著不能言語,她張大了嘴巴,皇帝坐在床沿摟著她,忽然,她玉手一攤——歿了!


    芸兒眼見此景,立馬下跪,瞬間淚如雨下:“娘娘!娘娘!”


    皇帝一臉的驀然,皇後亦難掩悲傷,轉臉拭淚,而嫻貴妃和純貴妃則露出了一抹不經意的冷笑。令嬪眼見此景,正要上前,被舒嬪狠狠地瞪了一眼,令嬪看似不以為然地一瞥,噘著小嘴,想要發話,被皇後一把攔住。現場氣氛有些凝重,昔日伺候過蕙欣的奴仆,盡皆抽泣著。


    半晌,皇帝道:“李玉,去傳朕的口諭,皇貴妃高氏,諡號曰‘慧賢皇貴妃’,著人按製置辦慧賢皇貴妃喪禮,不得有誤!”


    李玉領旨後,應聲告退。


    “等等!”皇帝忽然想到了什麽,道,“還有,蕙欣生前有言,想念哲妃,喪期過後,不如就與哲憫皇貴妃一起葬入勝水峪吧。”


    “奴才遵旨。”李玉應聲告退。


    待李玉出了殿門後,皇帝問道:“婉卿,朕此舉是否妥當?”


    由於蕙欣剛逝,皇後不敢微笑,隻是淡淡地道:“皇上作的決定,自是萬無一失的,隻是,臣妾覺得,皇貴妃剛剛崩逝,臣妾身為後宮之首,想請示皇上,皇貴妃之喪,是否即刻便作安排?”


    “是了是了,你是後宮之主,皇貴妃喪儀,你自是安排的不二人選。朕相信你,事不宜遲,你且去安排吧。”皇帝說著親熱地拍拍皇後的手背。


    “是,臣妾遵旨。”皇後應聲領旨。


    待到皇帝和皇後及各宮嬪妃散去後,令嬪也回到了她的延禧宮。她呆呆地坐於炕上,手掌撐著頭,浮想聯翩:這慧賢皇貴妃乃是當今皇上親封的皇貴妃,後宮中的地位僅次於皇後,怎的皇帝對於她的去世並無半點哀痛之情,甚至連諡號都是脫口而出,慧賢皇貴妃,想必在蕙欣病危時便是已想好了的,且現下蕙欣剛咽氣,皇帝就迫不及待地下旨,要蕙欣與哲憫皇貴妃一起下葬,地點也早已選好了——勝水峪!這名字聽起來還不錯,不過總覺得有些別扭,堂堂的大清皇貴妃,居然未被葬到妃園寢,而是葬到了距離京師幾百裏的勝水峪!令嬪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有一點令嬪頗為確定,那就是:權傾天下的乾隆皇帝並未像她令嬪所想的那樣專情,甚至重情,對於他寵了二十年的女人竟是如此的刻薄寡恩!她忽然想到了在她穿越之前曆史課教授,腦海中浮現了她在二十一世紀大學課堂裏的一幕:陳教授在上曆史課,正上到清史中介紹乾隆皇帝的一課,陳教授說,乾隆皇帝雖是一代風流天子,但他心裏,始終放不下元配嫡妻孝賢純皇後,其他女人不過是他後宮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包括她現在穿越成的令妃,曆史上的孝儀純皇後,即便她日後所生的皇十五子被立為太子,來日的帝王,也絲毫不能左右孝賢皇後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令嬪就這樣想著,忽然有一種鑽心的疼痛掠過她的心頭,難道她是穿越錯誤了嗎?抑或是在皇帝的心裏,她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而已!她甚至覺得,她不甘心做一個男人心中永遠不能忘懷的女人的替補,但現在,她連做這個替補的資格都沒有,她不禁為自己穿越成令妃而覺得悲哀,她甚至覺得穿越成任何一個古人都有種難以名狀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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