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母,你應該知道我約你來是要跟你談什麽吧。”


    楚淩夜淡漠的聲音傳來,安雅蓉吃驚:“你不是說要跟我談談震東的事?”


    嗬嗬,楚淩夜苦澀的笑,凝神看著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男子領著剛會走路的女兒從身邊走過:“三年前她離開我跟你也有關吧。”


    安雅蓉的心不由顫了顫,表情頓時變了,迅速穩下心神,想說什麽,卻忽的對上楚淩夜的目光。


    他就這樣一瞬不瞬的凝視她,眼神深邃而複雜:“別掩飾了,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安伯母,請告訴我,到底發生過了什麽?”


    這三年安馨離開前的情景像是噩夢一樣纏擾著他,無數個失眠的夜裏,他反複回想她離開前那些細節、反複琢磨那段時間她說過的那些話,可他找不到她任何轉變的跡象……


    她似乎是一下子就變了個人,像畫皮裏的妖怪,在那個雨天忽的撕下偽裝的人pi麵具,告訴他她的本來麵目、告訴他她勢要與他決斷。


    楚淩夜也曾想過,或許這背後有什麽隱情,可是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能全不對……他隻能告訴自己那就是現實,他隻能告訴自己接受現實,他就在這樣的現實裏掙紮了整整三年!


    就在得知安雅蓉是安馨生母的那一刻,楚淩夜強烈的感覺自己已經接近真相了,可真相到底是什麽?


    “到底是什麽?告訴我,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楚淩夜重複著,微顫的聲音一字一頓。


    望著他痛苦模樣,此刻的安雅蓉心裏像有根弦倏然鏗然崩斷,她長舒了口氣,歎道:“其實這件事我和你父王三年前就不該瞞你的……”


    ……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安馨專程去衙門谘詢過了,確保那份合約沒有問題後便和周安穩簽了約。又過了幾天,周安穩通知她說要舉行一次旗下畫家集體出遊,畢竟是加入新團體後的第一次活動,安馨不好推辭便答應了下來。


    但安馨怎麽也沒想到,出遊的地點會是這裏……


    “喂,去劃船麽?我請你。”問話的是同來的花鳥畫青年汪清寒,或是對安馨的相貌很好奇,他一路上不停同安馨搭訕。


    安馨心情複雜,禮貌的笑笑:“不了,謝謝。”


    “都是朋友了,別客氣。”


    汪清寒陽光燦爛的笑著,和同來的幾個男女先後上了船,水聲響起,頭戴鬥笠、身穿短褂的船夫劃著船兒向湖心駛去,安馨失神看著,恍惚的仿佛看到一群天真無邪的孩子蕩著小船在湖中嬉戲玩耍的情景。


    “茹茹。”


    耳畔忽然響起個熟悉的聲音,又是幻覺麽?安馨的右手隱約發抖。


    “我知道你會來。”


    這一次安馨聽清楚了,這聲音她這輩子都不會忘……她循聲望去,楚淩夜就坐在她右手邊的石凳上,雙腿自然交疊著,像樽石雕般巍然不動,看樣子是坐在這裏許久了。


    安馨來時看到了他的背影,但那時她神情恍惚,都沒有朝他臉上看一眼。


    怎麽竟是他?


    他怎麽也在這裏?


    楚淩夜站起來,挪步向她靠近。


    現在的他就站在安馨左側,距離她這麽近,安馨的指尖觸到他手背,卻鬼使神差的忘了閃躲。


    心裏窒悶的厲害,安馨遠眺湖對岸,湖中光影粼粼,刺痛她的眼:“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來?”


    沉重的質問聲中,楚淩夜轉身正對著她,雖然隔著曾藍紗,安馨還是清晰的看到他雙眸猩紅,俊美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連呼出的氣息都仿佛這麽疲憊無力。


    是什麽令這個男人這樣憔悴?


    安馨向後退:“楚王爺,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說謊!”


    他忽的打斷她的話,像頭被逼急了的野獸般嘶聲咆哮:“你知道,你明明知道!安馨,你在騙我,一直在騙我!”


    安馨慌了神,被他逼的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抵在冰冷的大理石柱上,再也退不了。


    楚淩夜繼續向前,健壯的身子緊緊壓在她身上,她感覺到他在顫抖,鼻端呼出的氣息炙熱的像是烈火般灌在她臉上,而他的眼神這麽悲涼、這麽滄桑,令她倍加恐慌:


    “楚淩夜,這裏可是公共場合,請放開我。”


    他凝視著她,默不作聲,隻是身子顫的更加厲害。


    被他看的難受,安馨深汲口氣,聲音更加冷漠:“你再這樣我喊人了。”


    他仍然不做聲,呼吸變得愈加低沉壓抑,像是吸滿水的棉花般撲在安馨口鼻上,令她無法呼吸,她顫抖起來:“來人……啊!”


    就在這時,楚淩夜突地掀起她臉上的藍紗,菲薄的唇精準的壓下來,將她的小嘴緊緊堵住。


    “嗚、嗚!”


    安馨掙紮,可他就像瘋了似的,狠狠的擠她、壓她,她單薄的身子被冰冷的石柱和他堅硬的身子擠在中間,五髒六腑幾乎都要吐了出來。


    “嗯……”


    胸肺的窒疼令她不自覺的張開嘴,他趁機卷過她的舌頭,狂風暴雨似的吸。吮、嗜咬。


    他嘴裏除去那種熟悉的男性氣息和煙草氣息,還有明顯的酒精味,他喝過酒……


    強烈的窒息感令安馨四肢缺氧,她終於放棄掙紮,先是嬌弱的身子癱。軟下來,然後大腦裏也變得空白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楚淩夜的舌終於在她嘴裏抽離。


    “跟我走。”楚淩夜拉住她。


    安馨漸漸恢複了些清醒,用力把手從他手中甩開:“我不走!”


    他站在原地,薄唇距離她的臉不過幾厘米:“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原因還要她說多少遍?


    他楚淩夜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忘事、這麽遲鈍了?


    安馨苦笑,發顫的嘴唇剛剛啟開,他低沉的聲音卻傳來:“就因為我們之間的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


    他都知道了什麽?


    安馨的身子劇烈震顫:“你……說什麽?”


    “嗬嗬……”楚淩夜笑起來,笑的這麽邪肆、這麽淒楚,本來就離她夠近了,此刻卻又向前移動了幾厘米:“我想通了,遭人恥笑又怎麽樣?天打雷劈又怎麽樣?我楚淩夜不在乎,安馨,跟我走,我娶你。”


    他知道了……


    這個她隱瞞了三年多的秘密,他最終還是知道了!


    這一刻,安馨忽然明白他為什麽看起來這麽疲倦、這麽憔悴了,這些天他一定痛苦的掙紮過、煎熬過。


    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掙紮煎熬後最終做出的竟然是這樣的決定!


    “我愛你,就算你是我妹妹也不例外,茹茹,沒有你我一個人生不如死,我寧願受盡天底下的恥笑也不願再活的行屍走肉。”


    怕被人聽到,他聲音很低,卻似重錘般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安馨的耳膜上。


    安馨明明記得三年前他說過如果他和他的妹妹做出luan。。倫之事的話,他寧願去自殺。


    他明明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有違人倫的啊!


    怎麽這個男人對她就沒有了一點原則?


    安馨全身冰涼,顫抖的指尖似乎滴出寒霜來,幾乎用盡了全部力氣才擠出幾個字:“可是,我在乎……”


    高大的身影仿佛晃動了一下,楚淩夜垂眸看著她:“我知道你還愛我,我知道三年前你是怕我接受不了才那樣作踐你自己,我知道你愛的人是我。”


    愛……


    這個字對安馨來說簡直是諷刺、是毒藥,三年了,這個字她連想都不敢想。


    她和他之間,怎麽可以跟這個字沾上一丁點的關係呢?


    “茹茹,回到我身邊吧,我不在乎你和陸驍有過什麽,如果你舍不得孩子,帶上她,我會像親生父親一樣對她。”


    楚淩夜凝望著她,說的這麽誠懇、這麽鄭重,他眼裏的溫柔qing。愫一如當年,卻就似鋒利的刀刃,將安馨的心一片片淩遲。


    就算她肯放下尊嚴與他一樣甘願被人唾罵,可還有小茹茹,她不能把茹茹也拖下水,她不能這麽自私!


    還好,楚淩夜不知道他和小茹茹的關係……安馨發白的指尖用力掐進掌心的嫩肉裏:


    “楚淩夜,就算你說得對,當年離開你的時候我或許還對你有點感情,但那點感情比起我對陸公子的愛又算得了什麽,而且……”


    安馨艱難的吸口氣:“而且經曆了這麽多年,那點感情也早已經被磨沒了,楚淩夜,我不可能跟你走,不是因為舍不得茹茹,而是因為舍不得陸公子……陸公子是我的全部,比其他你楚淩夜什麽都不是!現在,你明白了麽?”


    這話明顯是起了作用,因為楚淩夜的目光瞬間渙散了,像被忽然抽幹了力氣,他怔在原地,看著他這樣的模樣,安馨耳中仿佛響起他說過的那個形容詞:


    行屍走肉!


    行屍走肉的何止是他?


    這次安馨輕而易舉的就推開了他,快步從從他身邊走過,逃也似的跨過石凳。


    小亭裏不知何時聚滿了人,用各種詫異的眼光看著她,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人堆裏擠出去,某一刻,臉上的藍紗被什麽扯了一下,她恍然不覺。


    腦海裏空蕩蕩的,就像三年前得知她與他之間的真正關係時一樣,就像被他瘋狂索吻的那一刻……她低著頭,隻管沿著木橋向下走。


    “霧紗?”


    右前方傳來個年輕的男性聲音,安馨緩滯的望過去,是汪清寒,他剛劃完船,不知因何看她的目光怪怪的。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汪清寒走過來,幾分微笑幾分拘謹:“你臉色好差,不舒服麽?”


    安馨朝臉上摸了一把,觸手處是自己滑膩的肌膚,原來那篷藍紗已經不在。


    無所謂了,反正事到如今她也沒了什麽秘密可躲……安馨泛紫的唇角微勾起一絲苦澀,繞開汪清寒繼續向前走去。


    “喂,你到底怎麽了?我……王爺,您也來了?”


    後麵忽然安靜下來,幾乎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安馨身後,她沒心思理會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機械的走,像一縷遊蕩的孤魂,無論走到哪裏也找不到自己的歸屬。


    “美女,看樣子是失戀了吧,請你喝杯酒解解愁怎麽樣?”


    身旁忽然傳來個粗啞的男聲,緊接著身前出現一道高大的黑影,安馨抬頭,麵前是個四十歲左手的男子,天並不熱卻光著膀子,胳膊和胸前黝黑的肌膚上刺滿暗紅色的龍形紋身。


    “不用。”


    安馨無力的擠出兩個字,向左邁步,想繞過去,眼前陰影晃動,另一個至少有兩米高的男人卻擋在她麵前:“美女,我大哥請你,你敢不給麵子?”


    縱然心神恍惚,安馨還是明白自己遇到了哪種人,緊張的咬緊嘴唇,轉身向回走,剛邁出一小步,胳膊卻忽然被一隻粗糲的大黑手在後麵攥住。


    “美女,遇見我是你的福氣,我幹脆明告訴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說著話,男子用力一拉,安馨哪受得住?單薄的身子連連後退,像塊豆腐般撞進男子黝黑的懷裏。


    “身子真軟。”男子不懷好意的呲牙笑,兩條粗壯的手臂緊緊將安馨抱住:“別說你連我宋程的名字都沒聽過,乖乖走吧,我虧待不了你。”


    宋程……


    安馨還真聽過這個惡魔的名字,這些年被他糟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據說他還因此進過幾次監獄,但每一次都因為有人護著,在裏麵關不多久就放了出來。


    禽獸不如的男人為什麽總被她遇見?


    安馨亂上加亂:“放開我,放開……不然我喊人了!”


    “嗬嗬,你喊啊,在我的地盤我看誰會管你。你喊啊,現在就喊給我聽聽!”


    宋程低頭看著安馨,非但不鬆開反而將她抱的更緊了。


    是,如果不是有備無患,這個男人大白天裏怎麽敢做這種事呢?安馨近乎絕望。


    “滾開!”


    一道冷冽的聲音忽的傳來,那條健碩的身影轉過拐角,快步走過來。


    是楚淩夜。


    他不是在亭子裏麽?


    難道他一直在默默跟隨她?


    安馨心裏五味陳雜,眼睜睜看著楚淩夜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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