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的問話之後,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那種安靜和往常那種帶著平靜和溫馨的安靜有所不同。


    這種安靜,夾雜著一絲在何俊和水淼璿之間從未有過的氣息,猜疑和不信任。


    今天夜裏實在是有些悶熱,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了,房間外小區路邊那棵大樹上一直蟬居然吃錯了藥一般的叫了兩聲。


    “何俊,你,今天怎麽了?以前回家,你從來沒有這麽多問題,難道你對我的信任出現了危機?”


    水淼璿的沉默隨著蟬叫的聲音落下而被她自己打破,幽幽燈光下,她的表情很平淡,但也很嚴肅。


    “沒,沒怎麽!嘿嘿,我就是如此一問,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被水淼璿的神情和話語所感染,何俊都有點兒覺得自己不應該懷疑水淼璿了。


    她靜下來就像是一泓深潭,純淨的讓人覺得其中沒有任何的雜誌,任何對她的懷疑,似乎都是對她的褻瀆。


    剛剛還一股豪氣的想對她追根問底,甚至不惜拋出這個“尷尬”的問題,但現在的何俊明顯先弱了氣勢,好像是他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情似的。


    “好吧,隨便問問?那我其實剛才不是已經告訴你答案了嘛?在第一次衝涼後我一直在客廳裏看電視,而我的習慣你又不是不知道,看電視是不開燈的!剛剛第二次衝涼,我這才關了電視,打開壁燈!這個答案你覺得滿意嗎?咯咯!”


    水淼璿也緩和了一下臉色,輕輕笑了兩聲。但在何俊看來,她的笑有些勉強,她應該是在掩飾什麽。


    包括剛剛她的沉默和一臉嚴肅,應該都是在為了掩飾。


    但很顯然,她的回答,再次隻能用四個字形容:無懈可擊。


    “滿意,滿意!”何俊一時間有些無奈,訕訕的回答,又覺得這樣的口氣似乎還是有點兒詰問她的意思,於是連忙跟著解釋:“呃,什麽滿意不滿意的,原本就是隨便一問。”


    “沒別的事,我去睡覺了!嗬……”她打了個嗬欠伸了個懶腰:“好困!明天要是胡笑笑和龐鵬飛去鯤鵬的話,說不定還需要我見麵對付的,咯咯,不和你聊了!”


    話說完,輕盈的一個轉身,黯淡的燈光裏白色的裙裾好看的旋轉了一下,她整個人已經飄出了幾步開外。


    何俊沒有想到,他認為能獲得“鐵證”的問題,竟然被她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原本,他是想在今晚揭開她身上的諸多迷霧的,他幾乎敢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一個小時前,在街邊看見的,和那個男人在爭執什麽的女人,就是水淼璿。


    何俊有些不甘心,水淼璿的蛋定下隱藏著波濤洶湧,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呃,璿姨,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在街邊看見一個女人,簡直就是你的翻版,和你的身材一模一樣,而且也穿著……”


    他索性在水淼璿即將踏入臥室的那一刻拋出了這句直截了當的話,在他看來,這句話的威力不亞於一顆重磅炸彈!


    果然,這顆“炸彈”一拋出就顯現了它非比尋常的威力,一直很淡定的水淼璿站定在了臥室門口,很顯然是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扭轉身來,遠遠的凝視著何俊:“咯咯,我說你剛才怎麽會問那些奇怪的問題呢,小俊,你是不是想說,你懷疑你在街邊看見的那個女人就是我?”


    好厲害的以退為進,以守為攻!


    何俊現在才發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水淼璿要比丁薇丁薔姐妹倆更難以對付!


    “呃,也不是!但是我就是覺得你和她真的很像!”


    何俊的心中此時也很糾結,理智告訴他,他看見的那個在街邊和那個男人拉扯著的女人就是水淼璿,但此時看著水淼璿清澈的眼睛,他並不敢肯定的說出。


    或者說,他在小心翼翼的預防著一種尷尬――如果水淼璿不承認那個女人就是她,他此時模棱兩可的態度,也可以讓兩人將有個緩衝。


    “咯咯,真的嗎?我要是有機會見到她就好了,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沒有遇見過和我如此神似的人呢!好了,晚安!”


    “哢嗒”一聲,她的話說完,同時響起了臥室門關閉的聲音,她恍若仙子的身影也從何俊的視線裏消失。


    “呃……”何俊的嘴巴翕動了幾下,有什麽想說,卻又似乎什麽也說不出,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


    他沒有想到,他精心設計的一步更比一步厲害的進攻就讓水淼璿如此輕易的瓦解了。


    水淼璿最後的回答,直接沒有去特意說明他在街邊看見的那個女人是她,但她的話,卻有一種藐視他的口氣,就像是在告訴他,別枉費心機了,我的秘密,你不會知道。


    如果能進入她的臥室,說不定就能看到那一套紫羅蘭色的上衣和熒光白色褲子,那是直接證明水淼璿剛剛確實出門過的鐵證,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他進不去水淼璿的臥室!


    何俊鬱悶的走向浴室衝涼,水淼璿麵對他一係列進攻型提問所表現出來的蛋定,讓他現在直接在懷疑剛才自己的視力是不是出現了問題,難道在街邊看見的那個女子,真的不是璿姨?


    隻是,此刻糾結的他忽略了一個顯而易見的道理:水淼璿今天為什麽會異於尋常的蛋定呢?


    有時候,蛋定是故意偽裝的,越是蛋定就隱藏著越是淩亂的事情……


    豎日,當清晨的柔和陽光順著陽台照射進了屋子裏的時候,水淼璿照例在做完了塑形瑜伽之後敲響了何俊的臥室門,喊他起床。


    早晨的這會兒時間緊張而繁忙,在餐桌上一起吃早餐的時候,兩個人很自然的討論了一下如果胡笑笑和龐鵬飛去鯤鵬公司的話,水淼璿該如何應對的事情,那種和諧而且配合默契的氣氛,似乎已經忘記了昨天晚上那存在於兩人之間微微的罅隙。


    剛剛到新奧華不久,何俊泡好的一杯綠茶才喝了幾口,丁薔“召見”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胡笑笑那邊我已經做通了工作,她同意龐鵬飛協助她一起到鯤鵬浩淼公司去談判。叫你過來,一是告訴你這個消息,再就是我覺得龐鵬飛那邊由你去和他談比較合適。”


    何俊走進丁薔辦公室的時候,她正少有的沒有一本正經的坐在寬大的老板桌後,而是手裏拿著一把專用剪刀,在給辦公室裏的那些盆栽植物修剪枝葉。


    大概是聽見了何俊的腳步聲,她扭轉身亭亭玉立的站立在那裏,開門見山的對他說道。


    “呃?”何俊的喉頭擠出一個音節,帶著些許微微的驚詫。


    讓丁薔給胡笑笑說龐鵬飛加入對鯤鵬浩淼談判的事情,胡笑笑會無可奈何的接受丁薔的“安排”,這一點是何俊的計劃中預料到的。


    隻是他沒有預料丁薔會這麽快的就將這件事情給搞定了。


    這表明他的大連環局又向前推進了一步,興奮之下,他真想對丁薔伸出兩個手指,做一個帶著二比氣息的剪子手……


    “丁總你放心,我回頭馬上就去找龐鵬飛!”


    何俊喜形於色,爽快的衝著丁薔答道。


    丁薔很輕盈的走了幾步,將手中的專業剪放置在了花架旁邊,一個曼妙的背影展現給了何俊。


    何俊喜歡看她姓感的背影,圓潤上翹的美屯,纖細的腰肢以及整個身體優美的線條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看,而不必擔心被她的眼光發現。


    “何俊,哎……”丁薔背對著何俊,話未開口先自歎了一口氣:“你說的整個計劃,我總覺得很‘險’,如果到最後你不能把控局勢的話,很可能咱們是玩火燒身呀!”


    她輕聲說著,旋即扭轉身來,並沒有去看何俊。


    縱使是在商海裏打拚了這麽幾年,丁薔現在卻覺得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這段時間,新奧華頻發事端,她都有些應付不過來了。


    對於何俊說給她聽的這個“連環局”,她總是感到有什麽不妥,但細細的思量,卻在整個局中又沒有發現什麽漏洞,所以她有些擔心的對何俊說道。


    “呃,丁總!你做生意這麽多年,應該知道,風險和利益往往是成正比的,風險大的事情,一般利益也就高。就像我的這個計劃,我承認,確實有些風險,但隻要實施得當,多加注意,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對於丁薔擔心的最後局勢的把控,何俊並不言之鑿鑿的保證,他用“確實有些風險,但隻要實施得當,多加注意,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這樣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來搪塞。


    丁薔的直覺還是很敏感的,何俊整個連環局,前半部分明著看起來就是新奧華對裕昌的報複,但最後的關鍵部分,他會把控著局勢,將“災難”同時也引向新奧華。


    見丁薔還有些不放心的樣子,何俊於是反問一句:“丁總,眼下的這個機會,咱們不這樣做,你還有更好的機會去報複裕昌嗎?而裕昌如果不受到打擊的話,潘豹對咱們公司可是狼視耽耽,他接連實施的幾次對咱們公司的打擊都被咱們躲過去了,誰敢說他會不會醞釀一次更大的打擊呢?”


    “噓……”丁薔雙手抱胸,呼出一口長氣,很惆悵的樣子,黑絲美褪在何俊的眼前晃動著,又走了幾步,像是下定了決心,衝著何俊揮揮手:“嗯!你去辦吧!這件事情全權委托你,隻是,希望你在走每一步計劃的時候都想清楚後果!”


    “放心吧丁總,我會小心謹慎的……”


    “對了,和百合花園的建築商談拖延付款的事情,你決定什麽時候去?”


    丁薔黑亮的眸子裏射出兩道很少見的柔柔的眼光,看著何俊。


    “享受”慣了丁薔冷淡目光的何俊,一下子有些適應不了這種特殊待遇,連忙答道:“今天吧,今天就去!”


    從何俊進入新奧華以來到現在為止,他幾乎從來沒有在丁薔的辦公室裏“享受”她如此柔軟的目光,他在走出她辦公室的時候心裏還在忐忑,這樣的目光,對於他來說,預示著什麽呢?


    鐵漢難躲繞指柔,他突然想起了丁薔對他的周末約會,那將是一個有著怎麽樣色彩的約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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