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星如雨!


    大氣,正如這青玉案開頭的一句,不管是讀還是傳唱起來,都讓人覺得非常地驚豔!


    就像是華麗的布局,詞的開頭一鋪開之後,後麵的句子就會順著這個路子一直走下去!


    接下來是: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描寫的是新春佳節,京城車水馬龍的街頭情景,以及到了夜晚華燈初上以後,整個京城那喧鬧的景象!


    這首詞上半闋到了這裏,算是完整了,而在場原先低看了蕭莫的人,也都皺起了眉頭,特別是梁爭,隱隱地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深不可測,而且……自己今天很有可能會栽在這個人的手上!


    這種趕緊,不需要梁爭對詩詞有什麽超強的閱讀能力,隻需要梁爭看一下他身邊周邦彥和劉新語那種震驚的神色,以及書桌那裏,蕭莫的淡然和紀采心的興奮,梁爭就不難明白,自己今天的計劃離成功越來越遠!


    劉新語的表情看起來沒有周邦彥那樣生硬,因為眼前這人寫的是詞,並不是詩的範疇,但是劉新語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因為對方顯然在詩詞方麵不是一個草包,而且是深藏不露,之前也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一爆發出來,卻是這般的驚人!


    所以也難保此人寫完了詞以後,會不會也來那麽一首驚豔絕妙的詩,把自己給壓了下去!


    周邦彥和劉新語的想法差不多,都是很鬱悶!平日裏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其他的州府,自己的詞,總會是詩會上麵的焦點,但是最近,卻總有些流年不利的感覺,先是在國公府被蕭莫壓了一籌,現在又遇到一個素不相識的,一首詞隻寫了半闕,就讓自己目瞪口呆了!


    詞還沒有寫完,寫到下半闕的時候,蕭莫有意無意地看了角落裏的雲雪一眼,雲雪則是朝他揮揮手,一臉微笑!


    蕭莫也微笑了起來,然後繼續動筆。


    “胭脂俏臉青衣絮,笑語盈盈暗香去。”唱這一句詞的時候,趙瑤的臉色有些難看,這句‘胭脂俏臉青衣絮’很明顯蕭莫說的是雲雪,穿著書生的青衣袍子,卻隱藏不住她的一張俏臉和臉上擦的胭脂水粉,至於後麵的那一句‘笑語盈盈暗香去’卻讓趙瑤有些費解。


    當然,感到更為費解的應該是在場的眾人,這一句明顯寫的是女子掩麵微笑,然後轉身離去的樣子,但是在場的女子,除了閱春樓的歌妓,其她的人都在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寫詞呢,哪裏有人離開?


    蕭莫沒有停筆,這首詞的最後一句,終於在他長舒了一口氣以後,寫在了紙上!


    “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念完了這一句,趙瑤‘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不是因為驚訝,完全是因為這首詞中,這一句的意境!


    現在趙瑤明白了,蕭莫之所以前一句要寫‘笑語盈盈暗香去’,完全是為這最後一句做的鋪墊!


    而詞中的青衣女子,在蕭莫這一句的襯托之下,仿佛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讓人在眾裏尋她千百度,最後卻發現,那人原來就在燈火闌珊處……


    “眾裏尋他千百度……”周邦彥也喃喃地念著這一句,臉上滿是說不清的神情,隨後仰頭長舒了一口氣,周邦彥在蕭莫的身前,長長地作了一揖,然後轉身便打算離開!


    這也算是周邦彥認輸了,但是蕭莫卻喊住了他。


    “且慢,周兄何必著急走?且看完落款不遲!”蕭莫微微一笑,如果不是周邦彥這般失落,如果不是周邦彥在自己麵前這樣坦然地認輸,展現出了他開朗的一麵,蕭莫也不會決定把自己的身份現在就讓眾人知道!


    在紙上緩緩地寫下了廬州兩個字,蕭莫突然左手敲了還在發呆的梁爭一下,說道:“小鬼,好好看著,我可是你未來的表姐夫!”


    梁爭本來就在震驚之中,被蕭莫這一敲腦袋,反而驚醒了過來,隨即機械地朝紙上看去。


    紙上那首《青玉案》的結尾處,赫然是:廬州,蕭莫,蕭子衡!


    “嘩……”


    比這首《青玉案》更讓滿座震驚,眾人一下子炸開了鍋。


    “誰?蕭莫?開什麽玩笑?”


    “他……就是蕭莫,蕭子衡?”


    “這……怎麽之前完全沒有人知道?”


    周圍的人全部驚訝了起來,連閱春樓的那些歌妓也紛紛側目,想朝場中靠近,一睹蕭莫的風采!


    原本聽到那最後一句,或者說是《青玉案》下半闕,而高興起來的雲雪也被這情景嚇了一跳,那些女子對蕭莫趨之若鶩,竟然讓她現在想到蕭莫的身邊去,卻怎麽也擠不進去!


    雲雪嘟著嘴,心裏的醋勁也在這一刻迸發出來,大喊了一聲:“蕭莫!”


    發飆了?


    蕭莫被雲雪這一嗓子吼得身軀一震,然後又搖頭笑了笑,說道:“各位,麻煩讓一下……”


    好不容易分開了眾人,讓雲雪得以進來,雲雪當然是一副不高興的神色,而在場的人,則都是在猜測這個穿著青衣之人的身份!


    剛才雲雪那一嗓子,喊出來的自然是女聲,而且蕭莫的詞裏麵也交待了,寫的是一個身穿青衣的女子,那麽定是此人無疑了!


    眾人隻有趙瑤知道雲雪的身份,但是她不能說,看著雲雪借著女扮男裝的方便,依偎在蕭莫的身邊,趙瑤不自然地翹著嘴巴,自然是一副不滿的神情!


    蕭莫對雲雪笑了笑,然後看著一臉驚訝的梁爭說道:“怎麽?小鬼,還不乖乖地叫姐夫?”


    梁爭也回過神來了,雖然被蕭莫剛才那一手驚呆了一下,但是梁小公爺也是見過世麵的,不會失神太久。


    “你真是蕭莫?”梁爭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如假包換!”蕭莫微笑了起來。


    真是蕭莫……梁爭泄氣了,蕭莫是誰,他不可能不知道,蕭莫和公主的事鬧得天下皆知,作為皇親,又是安朝世代將門,還和皇上是表親的梁爭自然知道,自己這個未來的表姐夫叫做什麽!


    而且,老頭子人在西北,卻也沒有忘記,去年年底的家書裏就說了,要讓自己跟著蕭莫去曆練!沒想到兩人卻在這樣的情況下認識了!


    真是倒黴!


    梁爭心裏埋怨了一句,但嘴裏還不得不對蕭莫這個未來的表姐夫兼父親為自己尋找的師父客氣地打招呼。


    “真是表姐夫啊……嗬嗬!”


    梁爭畢竟隻有十五歲,小孩的心性完全未脫,知道了蕭莫的身份以後,變臉得也快!


    蕭莫卻沒有再讓梁爭下不來台,畢竟梁爭不是自己的仇人,而且還是自己以後要栽培的對象!


    於是蕭莫抱著梁爭的肩膀,將他拉到自己的身邊,然後右手又拿起了筆。


    “剛才寫了一首詞,還有劉兄那首詩沒有作和,今天就讓你小子開開眼界,不過先說好了,你小子以後可不許這麽混,詩詞方麵你沒有天份,我也教不了你!”


    說完了,蕭莫就專心將詩下了下來。


    卻是一首《生查子》!不過這裏蕭莫沒有用《生查子》這個詞牌名,而是寫了‘元夕’兩個字,居然將這首詞改成詩了!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如舊。


    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這一首並不像《青玉案》那樣驚豔,也比不上劉新語的那首詩大氣,但是讀起來朗朗上口!最重要的,是這首詩的意境,其中那‘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更是寫出了萬千少男少女娓娓的心聲!


    “怎麽樣?”和梁爭表明了身份以後,蕭莫也就不裝牛屁了,抱著梁爭得意地問了起來。


    “好是好!”梁爭虎頭虎腦的,在蕭莫身邊點點頭,然後說道:“隻是表姐夫,勇夫有些不明白,這姐夫的詩裏寫的可是我那表姐,長公主啊?怎麽表姐夫和公主姐姐鬧矛盾了怎麽的?還淚滿春衫袖?”


    “呃……”蕭莫聽到梁爭的話,有些啞口難辨。


    旁邊的雲雪聽了梁爭的話,也覺得有些不對,這首詩裏麵寫的人肯定不是自己,是另有其人的,那麽,那人是誰?


    雲雪在蕭莫的身邊,眼神越來越冷!


    “哦,瞧我這烏鴉嘴!大新年的就亂說話,表姐夫未來肯定是和公主姐姐和睦到老的,那麽也就是說,表姐夫這首詩裏麵寫的……是別的女子咯?而且還不是家裏的那些夫人……那是誰呀?”梁爭看起來是知道蕭莫家裏還有幾位夫人的,這廝居然一副八卦的樣子追問著蕭莫。


    雲雪的目光,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蕭莫站在雲雪的身邊,自然感受得到雲雪那殺人的目光,偏偏梁爭這廝故意挑事似的。於是蕭莫一拍梁爭的腦袋,罵道:“混球,這詩是詩,人是人,能想到一塊去麽?還有,以後見了我,要喊師父,再喊表姐夫,我馬上就寫信給你老子,就說不要你這個徒弟了!”


    ps:這裏因為要應情應景,所以將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稍作修改,在平仄不變的情況下,把‘蛾兒雪柳黃金縷’一句改成‘胭脂俏臉青衣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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