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上。


    “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薑軍將一華服少年丟在地上,賈母唬了一大跳,連聲問道。


    榮慶堂上,隻賈母和王夫人兩個人在,不知說甚麽事。


    “老姑奶奶,救命啊!”


    “老姑奶奶,他要殺了我,還要滅口啊!”


    華服少年看到賈母,仿佛溺水之人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哭喊的要去投奔。


    結果被薑軍一腳差點沒踢昏過去,趴在那老實了……


    賈母見這般模樣,看著薑軍忍了一口氣,到底是東宮侍衛統領,深得趙昕看重,她也不會過於得罪,便詢問道:“薑統領,可是文兒哪裏得罪了你?”


    少年名為史文,是史家嫡子,也是賈母本家之人。


    薑軍麵無表情地說道:“老太太,這球攮的窮酸頑意,把殿下賞賜給雲姑娘的銀子都搶走了,殿下讓本統領將人送給老太太處置。”


    賈母聞言亦是氣憤填膺,這好死不死的頑意,怎麽幹出這等沒品的事,可到底是史家人,雖恨個半死,卻還是心疼。


    薑軍見狀繼續道:“殿下還說,雲姑娘的銀子是殿下貼補給她的,小小年紀,沒爹沒娘,在家還要熬夜做女紅,瞧著憐人,若是史家不管,殿下便來管。”


    賈母聞言也說不出甚麽來,隻啐罵史思道:“該死的孽障!甚麽好下流種子,保齡侯府果真就差這點銀子?堂堂侯府公子,你眼窩子就這樣淺?活該被打死!”


    史文哭的連聲求饒道:“老姑奶奶,孫兒知道錯了,孫兒知道錯了!”


    賈母見這史家侄孫嚇成這樣,還一臉的血,心裏軟了下來,對薑軍道:“將軍,殿下打算如何處置?”


    薑軍道:“殿下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史家好歹也是一門二候的鼎盛之家,欺負一個孤女,真是丟盡了臉麵,不過史家的事殿下管不著,全由老太太作主。”


    賈母抽了抽嘴角,這話說的可就重多了,要是真的全由賈母作主,何必說什麽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話出來。


    當然,賈母也不捅破。


    薑軍見事情辦完,旋即又補充道:“老太太,殿下說了,以後雲姑娘便在熙園安頓下來。”


    賈母也是老江湖,這等暗示之言,她哪裏不曉得,便說道:“也好,回頭我給雲兒她二叔商議一番……”


    薑軍聞言便抱了抱拳,道:“既如此,剩下來的便交給老太太了。”


    話罷,薑軍便轉身離開。


    王夫人看著薑軍離去的背影,沉吟稍許,緩緩道:“這統領真是無禮。”


    賈母瞥了一眼王夫人,對於王夫人的心態,她也能摸個大概,她並不是為史家人出頭,隻是因為薑軍自入堂以來,沒有理會她罷了。


    這王夫人近兒有些飄了,自元春生下個男孩,地位大漲,她這個做老娘的與有榮焉,說話都硬氣不少。


    對於薑軍這等人,賈母雖是不喜,可她人老精,知道這種人是最受掌權者看重的。


    “政兒媳婦,管好你自個的事,別的不必理會。”


    賈母提點了一句。


    王夫人不以為意,她女兒都是太子妃了,還會在乎這個侍衛統領?


    不過當著賈母的麵,自是不會反駁,於是王夫人說道:“媳婦曉得了。”


    賈母看了王夫人一眼,也不曉得她聽沒聽進去,反正話也說了,全靠她自己領悟。


    如今最為緊要的便是趙昕對史家的感官,要知道,史家第一代出了一個保齡侯,何等了得。


    第二代跟著太上皇有功,也撈了個侯爵,一門出了雙侯,也是風光到了。


    可天下事總不能甚麽好事都讓史家占了罷?俗話說的好:十分能耐使七分,留下三分給兒孫。十分能耐都使盡,後輩兒孫不如人……便是這個道理。


    不過如今的史家沒落不少,朝中都沒個說話的人,他們呢,也沒個好差事,全賴祖上蔭德。


    當然,若是他們不作死,哪怕平庸上二三代,緩緩勁兒,到了下一代,總能出現個有出息的。


    史家這一輩還有侯爵,哪怕再廢物個幾十年,也能熬出一個成器的來……”


    本想著乘上趙昕這股東風,混些好差事,可誰知都被史文給毀了。


    史家好歹是她本家,能拉一把便拉上一把吧…………盤算著該如何消弭這等成見,內宅之中,最好的辦法便是枕頭風……


    熙園。


    湘雲進來時,趙昕獨坐在高堂軟塌,自在的啜飲著茶水。


    迎春等人也皆在場。


    湘雲對著趙昕福身行禮,隨後靜待趙昕的訓示。


    看著湘雲蘋果臉上,一副低眉垂眼的模樣,趙昕嗬嗬笑道:“以後好生在熙園住著,若是哪個不開眼的尋你麻煩,自不用理會。”


    湘雲輕輕頜首,道:“小妹曉得了。”


    隨後趙昕對著迎春說道:“讓雲丫頭換個院子,對了,東府那個空置的院子打掃出來給雲丫頭吧。”


    迎春點了點頭,應道:“妾身曉得了,待會便安排人下去打掃一番。”


    趙昕此時也沒怎麽理會湘雲,表了個態度就可以了,讓湘雲住進內院,這般表態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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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趙昕對著跪在地上李二說道:“你這狗奴才,本宮讓你盯著熙園,你就是這麽辦事的。”


    李二頓感委屈,這史家的人來尋史湘雲,他能怎麽辦,畢竟史湘雲是外人,住的院子也是靠邊的院子,他哪裏管的著,剛想開口解釋,忽地想起幹爹的教導,殿下不喜歡狡辯之人,於是便磕頭道:“殿下,奴婢一時疏忽,請殿下責罰。”


    趙昕冷哼了一聲,旋即問道:“你這狗奴才,收了多少好處?從實招來。”


    李二聞言趕忙解釋道:“殿下,奴婢冤枉啊。”


    趙昕冷眼盯著李二,其意不言而喻,這些個奴才辦事,若是沒收好處,怎麽敢放外人進府,雖說是外院,可也於禮不合。


    李二見趙昕似是不耐煩,旋即老實交代,道:“殿下,那史家給了奴婢二千兩,讓奴婢好生照料雲姑娘。”


    趙昕冷眼看了看李二,李二頓時嚇的一個激靈,趕忙說道:“奴婢一時貪心,辜負了殿下的厚愛,奴婢有錯,奴婢有錯。”


    古來太監貪財,這也是有原因的,大部分太監在入宮之前家境都十分貧困,但凡有些積蓄都不會自殘身體入宮,所以自己有了收入,難免會接濟家裏。


    他們不斷斂財,也希望贖回自己丟失的東西,然後在他們死後成為葬身品。不然會因為六根不全,不男不女而不被閻王收容。


    錢財也成為太監人生唯一樂趣。太監文化水平不高,又不能行男女之事,故隻有將精神娛樂寄托於錢財與權力上,或許隻有如此方能證明自己活著的意義吧。


    對於此,趙昕不以為意,人為財死,鳥為人亡,試問哪個不愛財,隻不過,趙昕也是有自己的底線的,你收受賄賂可以,可不能損害到趙昕的利益。


    史家花錢,無非就是想讓史文以看望史湘雲為由,在趙昕麵前露個相罷了。


    下麵的人有些貪財的小毛病沒問題,這人都有缺點,不見得換了個人就有用,也許下一個更不是個東西。


    這李二雖然貪財,可心裏還算有些數,沒讓那史家人隨意亂進,也就是史文這個嫡係可以來看望小丫頭,也沒有讓史文亂竄。


    不過,話是這般說,該嚴懲還是得嚴懲。


    趙昕吩咐道:“拖下去重責二十大板,若是以後再敢這麽不知輕重,直接仗斃。”


    李二聞言大驚失色,這二十大板下來,他的半命都快沒了,就算留了半條命,也隻能趴著養傷,這樣趴個把月才能恢複過來。


    “殿下饒命啊,奴婢知錯了,以後定不敢再犯。”李二哭訴著求饒。


    趙昕擺了擺手,侍衛便將李二拖了下去。


    緊接著,趙昕偏頭看著薑昆,道:“薑昆,本宮讓你守在府裏,是不是覺得小材大用了?”


    薑昆聞言心裏一慌,急忙跪在地上,惶恐道:“屬下不敢。”


    “不敢?那你這個護衛是幹什麽吃的,什麽人都敢放進來。”趙昕怒斥道。


    薑昆低下頭去,有錯就要認,薑昆這點還是能分的清楚的。


    誠如趙昕所言,此事薑昆也是懈怠了,史家人進了府,護衛哪裏會看不見,無非就是打好了招呼唄。


    以為護著主院便沒事,誰曾想,居然發生這等事情,他也知道,下麵的人肯定也是收了好處的,這主責,他跑不掉。


    趙昕也不想多言,旋即說道:“薑昆,下去領罰,下麵的人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若有下次,自去你叔父那。”


    薑昆聞言恭聲退下領罰,也沒有過多辯解。


    許是順風順水慣了,心境也是變了許多,陡然之間,從太子身邊的東宮侍衛,變成看家護院的護衛,一時難以接受罷了。


    對於此,趙昕也並無看法,大家大戶的,手底下的人懈怠,趙昕也管不來。


    就是這熙園,人數都有數百人,更別說東宮的人數了,要是讓趙昕來管理,哪裏管理的來。


    對於趙昕來說,管好領頭的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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