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醫麵色一變,不敢置信的看向雲衡,這……這怎麽可能?沈貴妃服用的墮胎藥藥性已經迅速消融,神不知鬼不覺,他之前在裏麵什麽也未診出來,所以才有信心暗示沈貴妃無礙,他自問醫術不差,雲衡是怎麽能探的到?


    皇上臉色陰沉的看著雲衡,聲音如同從冰封裏擠出來一般,“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沈貴妃在他身邊二十年,生了蘇凝雙後再無所出,為了懷孩子,她喝了不少湯藥,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卻去喝墮胎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雲衡看皇上一副不相信他的樣子,麵色立即嚴肅下來,擲地有聲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杜紅花的的藥性雖然已經消融卻不代表我診不出來!皇上隻要查一下兩個時辰前貴妃娘娘吃過什麽,喝過什麽,讓太醫院的太醫檢查一下真相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你胡說什麽!”沈貴妃麵色略過一絲驚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整個身子搖搖欲墜,怒斥道:“是誰指使你來誣陷本宮的?”說著她手指猛然指向顧溶月,“是她還是東王妃?”


    雲衡看了一眼她的樣子,眸底掠過一抹嘲諷,唰的一聲,再次瀟灑的展開手中的玉扇,風流的扇了扇,好笑道:“貴妃娘娘看本神醫像會被人指使的人嗎?我之前的話娘娘可能沒聽見,那我就再重複一遍,我去給護國公府的小公子診病恰巧碰見顧小姐要進宮,一時好奇就跟來了,純粹是一時興起和顧小姐沒有任何關係。(.好看的小說)”


    “至於你說的東王妃……。”


    雲衡瞥了一眼依然沉浸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的東王妃,對沈貴妃聳了聳肩,神色無辜道:“我們不認識。(.好看的小說)”


    殿內眾人眸光複雜的看向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倒的沈貴妃。雲衡說的合情合理,護國公府的小姐自幼養在閨中,指使南神醫是不可能的。東王妃這些年遠在東昌,而南神醫又多活躍在西淩和北玥,兩人沒有交集,她指使雲衡的可能性不大。再說,她又不會未卜先知,怎麽會知道自己今日會把沈貴妃撞小產,提前串通雲衡來誣陷沈貴妃呢?除非是沈貴妃自己……


    眾人能想到的,皇上自然也能想到。他眸光陡然一縮,龍顏壓抑著狂風暴雨,陰沉著臉看向沈貴妃,聲音冰冷道:“福祿!給朕去查!沈貴妃兩個時辰前吃了什麽、喝了什麽、與什麽人接觸過,馬上去給朕查清楚!”


    “是。”福公公深知事關重大,立即領命退下,手中的拂塵一揮,領著兩個小太監朝戰戰兢兢跪在外麵的一群人走去。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蘇凝雙情緒激動的看了一眼退下去的福公公,上前兩步抓住了皇上的衣袖,沉痛道:“父皇,您怎麽能因為一句毫無根據的話懷疑母妃呢?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說的胡話,您怎麽能相信呢?”


    沈貴妃看了一眼皇上的陰沉的臉色,身子不由的打了個冷戰,努力壓下內心的驚慌,楚楚可憐的拉住他另一隻衣袖,身子如被抽了筋骨一般,一寸寸的滑跪到皇上麵前,泣不成聲,“皇上……皇上,臣妾做夢都想著再有一個孩子,我有多期盼孩子您是知道的,我……我怎麽會喝什麽杜紅花呢?臣妾若是這樣,就不配為人啊……皇上……”


    皇上冷然的看了蘇凝雙和沈貴妃一眼,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知道沈貴妃偶爾會給一些新晉的嬪妃下絆子,也知道蘇凝雙跋扈傲慢。隻要不是太過分,他一般都不予理會一笑了之。但今日不同,事關皇嗣,還牽扯著東王妃、蘇欣然、顧溶月,雖然他不太信沈貴妃會喝墮胎藥,但雲衡說的信誓旦旦不像撒謊。所以,在事情真相沒查出來之前,他亦無法輕易下結論。


    皇後餘光瞥了皇上一眼,默了一下,眸光憐惜的看向沈貴妃,忽然開口勸慰道:“沈妹妹,你快起來吧,地上潮氣重要當心身子呀。皇上也是關心你,你自然不會喝什麽杜紅花,但難保有些奴才不會吃裏扒外,暗地裏動了什麽手腳背主忘義。所以為了妹妹好,這事還是查清楚的好。”


    皇後的話如一盆冷水潑在沈貴妃身上,她心神一凜瞬間清醒過來,提到嗓子眼子眼的心歸了原位。猛然抬起頭看向皇後,眸底閃過一絲探究,似乎有什麽想不明白。


    顧溶月眯著眼睛的瞥了一眼皇後,長袖下的手緊緊的篡了篡,她似乎早料到沈貴妃和蘇凝雙會鬧今日這一出,不知道今日的事她有沒有參與?


    一想到皇後有可能參與其中,她心底湧出一股壓抑不住的苦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親近的人也有可能不著痕跡的捅你一刀,四年前的那場腥風血雨皇後是否如今日一般早有預料呢?圍繞在她身邊的人似乎都帶著一層麵具,讓她看不懂、猜不透,如結在心裏的一張網壓的她透不過氣來。


    雲衡離她最近,敏感的察覺到她身上氣息的變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神色端莊的皇後,似乎明白了什麽,蹙了蹙眉。


    東王妃已經從震驚中醒過神來,聽到皇後的話,唏噓的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沈貴妃,點頭附和道:“皇嫂說的對!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人心不可測,這事還是查清楚的好。我記得我當時撞到的是沈貴妃的肩膀,她還沒摔倒在地就被宮女扶住了,按理說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就小產。”


    她與沈貴妃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不過是女人家絆個嘴,她還不至於喝杜紅花害死自己的孩子來陷害她。南神醫醫術冠絕天下,說的有根有據也不會錯,或許就像皇後說的,是沈貴妃身邊的奴才背叛了主子。


    沈貴妃淡淡的掃了一眼東王妃,情緒穩定了下來,咬著青白的唇看向皇上。誰相信她都沒用,關鍵是皇上要相信。因為真正能能決定她的命運和生死隻有他。


    她的臉色本就蒼白如紙,加上滿臉的淚水,此時看著柔弱又可憐。皇上心裏本就不太相信,此時看她這個樣子,想到這些年她的溫柔,又想到她剛失了孩子,心裏的懷疑頓時瓦解了一半。


    福祿還沒查出結果,事情還沒有定論,皇上麵色雖然緩和了下來,聲音卻依舊帶著冷意,“皇後說的對,地上潮氣重,你剛失了孩子不能跪,起來吧。”


    “皇上……”沈貴妃楚楚可憐的抓住皇上的衣擺,沒有起身。她不能讓皇上心裏存一絲對她的懷疑。


    皇後看了沈貴妃一眼,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眸光警告的看向沈貴妃,溫聲道:“貴妃妹妹,快起來吧!你放心,今日的事皇上會查清楚的,到時定會給你和那個死去的孩子一個交代。”


    枉她伺候皇上二十年,對皇上的脾性還如此不了解,皇上的疑心已經消了一半,她再哭哭啼啼下去反會適得其反。


    話落,她掃了一眼依舊抓著皇上手臂的蘇凝雙,“凝雙,地上涼,快去把你母妃扶起來。”


    蘇凝雙怔了怔,放開了皇上的手臂,去扶沈貴妃。沈貴妃與皇後對視了一眼,兩人共事二十年,皇後眼中的警告她自然看的分明。美眸閃了閃,由著女兒攙扶了起來,盈盈弱弱的坐回了之前的椅子上。


    外麵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福公公雙手舉著一個托盤,躬著身疾色匆匆的走了進來,後麵跟著兩個太監,帶著一個嬤嬤和一名宮女。這兩個人顧溶月認識,正是沈貴妃的心腹嬤嬤和貼身宮女。


    福公公看了一眼了裏麵的情形,幾步走到皇上麵前跪下,恭敬的稟告:“啟稟皇上,奴才已經查清楚了,貴妃娘娘兩個時辰前曾進過一碗酸梅湯,是董嬤嬤和春杏一起煮的。奴才把兩人帶來了。”


    “酸梅湯?”皇上蹙了蹙眉看向沈貴妃,他記得沈貴妃喜歡甜食,不記得她喜歡喝酸梅湯啊。


    “臣妾這幾日一直沒什麽胃口,不知怎麽卻忽然喜歡上喝酸梅湯,原以為是天氣熱的緣故,沒想到是懷了身孕。都怪臣妾太粗心不知道懷了身孕,才沒保住咱們的孩子……。”沈貴妃淚眼蒙蒙道。


    顧溶月瞥了沈貴妃一眼,麵上閃過一絲冷笑,不等皇上說話,忽然開口問道:“那貴妃娘娘用過酸梅湯之後,多久遇到的東王妃?”


    這皇上、太後還沒問呢,護國公府的小姐也太大膽了。福祿看了顧溶月一眼,又觀察了一眼皇上,見皇上似乎沒在意,也等著他回答。立即回道:“奴才審問了貴妃宮裏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說娘娘用過酸梅湯到遇到東王妃小產,大約一盞茶的時間。”


    “一盞茶的時間?”一直站在一邊觀望狀態的蘇揚眸光閃了一下,看向雲衡問道:“請問南神醫,懷有身孕的人用過杜紅花之後多久會有反映?”


    “這個嗎?”雲衡秀氣的眉毛挑了挑,笑而不答,搖著扇子自若的走到跪在地上的劉太醫麵前,蹲下身子朝他眨了眨眼,笑著問道:“劉太醫,你說會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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