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雲散瞥了薛雲飛一眼,為他明確分類。薛雲飛怒目而視,敢怒不敢言。雲散收起珠子,走至涼亭外,看了姐弟倆一眼,把顧奕宸扯到涼亭內,拉著顧溶月朝幾十米外的幾棵大樹走去。


    拐到一顆粗壯的榕樹下,站定,一雙手伸到麵前,顧溶月無語望天,一邊掏出半冊經書,一邊道:“師父,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交易,有必要偷偷摸摸嗎?”


    “少廢話,拿過來吧你。”奪走經書,雲散翻看了一遍,嘴角露出笑意,情不自禁的讚了兩聲“妙啊,妙啊。”想到顧溶月還在,臉上的喜色收起,卷起書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道:“算你個鬼丫頭聰明,以後有好東西記得多孝敬本道點。”話落,轉身打算走。


    “師父。”


    後麵忽然喊了一聲。雲散立住腳看她,顧溶月緩緩跪下,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他,輕聲道:“之前溶月言辭有不敬和做錯之處,還請師父不要與我一般見識。四海之大,溶月隻有弟弟一個親人。今日我把他托付給您,求師父保他平安。”


    老道胡子撇了撇,道:“天雪山又不是蛇穴狼窩,有什麽不安全的。心放到肚子裏吧。喝了敬師茶,小蘿卜頭就是我徒弟,隻要本道在一天,螞蟻都欺負不了他。”說完,寬大的衣袖一揮,一道白光從地麵劃過,嗖的把她托起身。


    “師父這份情我記心裏了,以後我一定孝敬你。”顧溶月嘻嘻笑道。雲散哼了一聲,抬腳步繼續走,走了兩步又停住,背著身道:“看在我徒弟的麵上,本道送你一句話。人的一生要走的路很長,放下一些包袱,才會走的輕鬆。”


    顧溶月眸光閃過一絲什麽,佯裝不懂道:“師父指的包袱是?”


    回答她的是一聲歎息,良久才出聲,似有感歎道:“兵強則滅,木強則折;革固則裂,齒堅於舌而先敝。鳳霞山莊太過引人注目,注定要遭一場浩劫。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現在做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麽。”


    顧溶月身子一震,抿唇看著他的背影,有些事可以過去,有些事卻永遠過不去。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雲散搖搖頭,向送君亭走去。顧溶月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隨後也走了出去。


    不遠處的送君亭裏,顧奕宸坐在石桌上,薛雲飛正在逗他,逗他叫師兄,“叫師兄,叫師兄給你糖吃。”似乎不太喜歡他,顧奕宸撇嘴無視。薛雲飛鬱悶的拍桌子,對蘇炎道:“哎,我說,你這小舅子是啞巴嗎?”


    “不是他啞巴,是你廢話多!”蘇炎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一語下了結論。


    薛雲飛看了他一眼,湊到他身邊道:“哎,說正經的,我發現顧溶月最近很奇怪。”蘇炎眸光微動,偏頭看他。見他感興趣,薛雲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道:“三個月前,她去校場找蘇乾,我在犀牛湖洗臉正好撞見,我攔住她,搶了她的手帕搽臉。你知道她當時什麽反映嗎?”


    “什麽反映?”蘇炎問。


    “嚇哭了。”回想當時的情景,薛雲飛笑起來,豎起三根手指道:“聽說後來氣的病了三日,為這事,蘇乾還找了我幾次麻煩。”


    蘇炎蹙了蹙眉,沒接話。薛雲飛接著道:“你再看現在她是什麽樣子,那狠勁,說出手就出手,眼睛都不帶眨的。你不覺得,一個人前後變化太大了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蘇炎不鹹不淡道。


    薛雲飛思索了片刻,隨後麵上閃過一絲肯定,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懷疑這個顧溶月是贗品,真的讓蘇乾藏起來了。(.無彈窗廣告)”


    “姐姐……。”一直坐在石桌上聽兩人說話的顧奕宸,第一個看見雲散和顧溶月走過來,禿嚕下來,朝她飛奔而去。聞言,薛雲飛和蘇炎一同看過去。


    顧溶月笑著接住他,顧奕宸氣鼓鼓的指向薛雲飛,指控道:“姐姐,他說你是贗品。”


    贗品?她是嗎,怎麽說她應該是高級複合品,顧溶月瞥了一眼薛雲飛,輕描淡寫道:“哦,宸兒別和這種人一般見識,他就是一廢品。”


    “絕對是贗品。”這樣的顧溶月,薛雲飛更覺得懷疑,黑著臉嘟囔一聲。蘇炎隻是深深望著顧溶月,像是沒聽到,隻淡淡道:“走吧,廢品。師父好像要走了。”說著,邁步出了送君亭。


    不理會幾人鬥嘴,雲散直接上馬。分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話這樣說。但真到了這一刻,顧溶月眼角還是飛出水色。一雙小手幫她擦拭眼淚,顧奕宸癟嘴道:“姐姐不哭,宸兒上了天雪山,以後才能保護姐姐呀。”


    這話是她哄他的,他卻記在了心裏。顧溶月含淚點頭,握住他的手笑道:“嗯,姐姐不哭,就是舍不得宸兒。”


    心裏別著仇,看著這個場麵,薛雲飛嗤之以鼻,上前一步抄起顧奕宸放到雲散身前,一臉看不慣道:“膩乎勁,又不是生離死別。”看向雲散,又換了一副麵孔,笑嘻嘻道:“師父,您老走好啊。徒兒有空去看你。”


    雲散白胡子撇了撇,在他腦門上打一巴掌,道:“本道用不著你看,以後長點心,下次腦子再進水,本道直接拍死你。”薛雲飛誇張的叫一聲,跳開兩丈遠,沒好氣道:“不用您動手,若有下次,我自己拍死我自己。”


    蘇炎掃了薛雲飛一眼,嘴角浮起一縷笑意,朝雲散抱拳,朗聲道:“師父,一路走好。”


    雲散看了他一眼,又掃了一眼顧溶月,道:“你們的喜酒師父雖喝不成了,但有兩句話留給你們。第一句,希望你們以後好好過日子,百年偕老。第二句,不管以後發生什麽,多行善事多積福。記住了嗎?”


    蘇炎眉心動了動,道:“多謝師父,徒弟記下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行善積福也要看什麽事,濫好人她可堅決不做。顧溶月隻一笑道:“謝師父。”


    不再理他們,老道“駕”了一聲,身下坐騎長嘯一聲,揚起四蹄閃電般疾馳飛奔,眨眼跑出數十米,馬蹄轟隆隆,不過片刻,遠方隻剩下一個黑點,漸漸的,黑點也消失了。餘下一條天地相接的地平線。


    傷感來的快去的也快,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顧溶月心裏結結實實舒了一口氣,勾唇笑起來。這下她徹底放心了,徹底沒後顧之憂了。以後聖都的一切鬼馬蛇神,盡管一起上,姑奶奶不怕了。


    蘇炎睨一眼她,不鹹不淡道:“剛才還一臉不舍,人還沒走遠,又自顧樂了起來。真不知你是重情重義,還是沒心沒肺。”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顧溶月白了他一眼,男人是不是都這樣不禁慣,從今兒見麵開始,他就沒給自己好臉色。


    聞言,蘇炎冷寂了神色,自嘲的笑了一聲,“嗬,我那有本事管你?”曉他言下所指,顧溶月抿抿唇,瞟了一眼笑看他們薛雲飛,理智的不接招。轉身走向不遠處的飛雪,翻身上馬,朝城門的方向走去。


    因為不急著回去,顧溶月一邊欣賞郊外風光,一邊不緊不慢的走著,猶如閑庭散步。行至城門時,有馬蹄聲從身後傳來,一道身影從身邊疾馳而過,輕袍緩帶,背影卻冷寂寂的像是一塊玄鐵。


    這是鐵了心要跟她吵架啊,顧溶月心裏不由一惱,卯足了勁朝馬肚子上踢了一腳,一人兩馬如箭一般朝前追去。


    前麵的馬在城門下拐入一個羊腸小道,顧溶月緊跟而上,小道人跡罕至,飛雪如入了草原,飛馳電掣,肆意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直至麵前一片開闊,橫出一座拱橋,她才勒住韁繩,打量周圍的環境。


    兩岸綠翠欲滴,清流潺潺,怪石臥波,風景如畫。顧溶月卻沒心思賞景,美眸如刀,刀刀飛向拱橋上的那道身影。拱橋高約有八九米,蘇炎負手立在上麵,在湛藍的天空下,竟有一種遺世而獨立的出塵。


    顧溶月翻身下馬,撩起裙擺,幾步衝上去,狠狠抓住他的衣領,怒道:“你憑什麽給我擺冷臉?本小姐欠你嗎?有什麽意見擺出來說,擺臉子算什麽英雄好漢!”


    蘇炎不語,隻是盯著她,仿佛看了一世紀。就在顧溶月眸光露出不耐煩時,她手下的胸膛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蘇炎低低笑起來,看著她的一雙鳳眸,笑成了月牙。


    “你……。”莫名的臉上一燙,顧溶月立即放開他。卻被一隻大手包裹住,蘇炎笑吟吟道:“娘子,你可真不講理,許你給我擺臉色,就不許我生一會兒氣。”


    臉頰本就發熱,看他笑臉,顧溶月不由羞怒,再次抓住他的衣領,任性又霸道,“就是不許你擺臉色,就是不許你生氣。不可以啊?”


    “可以,當然可以。”蘇炎微微一笑圈住她。顧溶月沒好氣的推開他,哼道:“可以個屁,現在甜言蜜語說的好聽。過不了兩天就忘到九霄雲外了。以前你還說會聽我的話,不惹我生氣呢,現在呢?還不是擺臉子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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