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漪兒退了兩步,心中揣測,“你是……你是蘇相?”


    她朝懷中掏去,蘇千輔一挑眉,“怎麽,想對老夫使毒,我道你真是可憐啊,被魎白玉騙的團團轉,還要一直為他賣命……”


    “什麽?”


    “你的夫君根本不是魎白玉,自小在涼山長大,父母雙逝這些話,全是他騙你的謊言!”


    蘇千輔朝著睜圓眸的蘇漪兒步步逼近,“他有沒有告訴你,你還有另一個名諱……蘇忘生!”


    蘇忘生!


    渾身如同被抽離的魂魄,腦中隻留下了這三字。{新筆下文學.}


    我找的這個人,名為,蘇忘生。


    她是我的妻……


    蘇漪兒嘴唇發抖,腳上如釘了根一動不動,從手到腳變得冰涼無比,“到底……怎麽回事……”


    “想知道,就跟老夫走!老夫帶你見你想見的人!”


    蘇千輔走到她身旁,伸出手掌,一掌拍在她的脖後,蘇漪兒眼神一黑,昏了過去。


    蘇漪兒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倒了陌生的屋中,軟榻被裘,裝飾素雅,是女子的閨房。


    她才下了床榻,發現夜兒被綁在桌角上,火紅的皮毛大片的脫落,身上滿是受折磨過的傷痕,如今奄奄一息的趴在桌角處,不敢唔鳴也不敢動。


    隻怕是動一動,便是無盡的痛。


    抱起夜兒,心疼的撫摸它的傷痕,“夜兒,它們虐待你,被打成這樣一定很痛對不對?”


    “對不起,都怪我,不能保護好你。”


    夜兒抬臉去噌漪兒麵頰,她心頭一酸,小心翼翼的將夜兒放在了軟褥上,拿起絹帕輕輕為它拭去血痕。


    此時,身後門被大力推開,蘇千輔踏著大步走了進來,看到床榻上夜兒時,目光流露出陰冷,“終於醒了?”


    蘇漪兒聞聲停住手中動作,憤恨轉過身來,滿腔怒火道:“為什麽這麽對夜兒?”


    “這畜牲竟敢咬我,我沒打死它已是高抬貴手了”,蘇千輔走到蘇漪兒麵前,拽住她的衣領,“還有你那囂張的語氣是怎麽回事,給老子放尊重點!”


    “你抓我來有什麽目的?”


    “把麒麟解印方法說出來――!”他目露凶光,雙眼溢滿張狂的血絲,“不說出來我殺了你――!”


    揪住她的衣領越提越高,蘇漪兒呼吸變得倉促而困難,她捶打著蘇千輔的手臂,“我不知道什麽麒麟什麽解印,放開我!你這混蛋!”


    話音剛落,蘇千輔掌風襲來,一巴掌打在蘇漪兒的麵上,伸手撕去了她臉上的麵具,“你這婊子,你以為多虧了誰才能變的這麽貌美如花,不是我命流蘇救你,你還是那個醜八怪,懂嗎?”


    他強撕去麵具,蘇漪兒痛的咬緊牙,捂住臉頰跌坐到地上,“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你再怎麽打下去我還是不知道。”


    蘇千輔揚起眉怪異的發出笑聲,“一群小兔崽子全要跟我作對是麽?好,老夫要你們嚐嚐痛苦兩字的滋味兒!”


    蘇漪兒崢然抬首看他,蘇千輔臉上的皺紋殘擰的扭到了一起,像令人作嘔的蜘蛛網一般褶皺遍布,“來人――!將她關到牢裏!”


    幾個大漢衝進屋中,他們還未靠近,蘇漪兒冷笑一聲,“靠近我,就毒死你們!”


    蘇千輔鄙夷一笑,拿出長劍指在夜兒小小的身體上,“使毒?那我現在就砍了它的腦袋,你看如何?”


    “卑鄙!”她咬牙怒斥。


    蘇千輔揮手,“愣著幹什麽!把她給我拉下去――!”


    蘇漪兒隻能被他們強硬的拖走,扔到了陰冷潮濕的房中,幾個大漢退去,隻留了一個護衛。


    他手中持著木棍,目透狠光奸笑著,“相爺說了,今晚隻要你能招供,什麽方法都能用,美人,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我根本不知道那所謂的方法,你不要枉費心思了。”


    那看護走到她麵前,不由分說一木棍打下去,打在她的肩胛骨處,她痛的一聲悶哼,倒在了地上。


    “說不說?”


    蘇漪兒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朝後退兩步,手摸向自己放毒的口袋。


    “你身上的毒物已經全被搜走,我勸你還是趕快招了,爺我也不喜歡打女人,可相爺吩咐下來的事誰也不能違抗,所以呢!”


    話語剛落,又是一棍落下來,這一棍打在她的背上,震的胸前一痛,朝前踉蹌兩步,跪在了地上。


    額頭留下了汗珠,滴落到了地上,她捂住胸口,“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是不知……”


    “砰”的一聲巨響,右腿挨了一記,她彷佛聽到自己腿骨斷裂的聲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那護衛啐了一口,“你這女人還真能挨,看來棍子奈何不了你!那換個方式如何?”


    他走到刑具架旁,拿起了短鞭,朝著趴在地上的蘇漪兒一鞭揮過去。[]


    這一鞭正打在她受傷的腿上,痛的她一聲尖叫,手指抓緊了地上的稻草。


    揮鞭之人見她痛叫,繼續瘋狂揮鞭。


    漪兒忍受著這種痛楚,口咬住袖口的衣襟,牙齒咬的咯咯作顫。


    鞭刑一直在持續,打了半個時辰,拿鞭之人見她一句不吭,咒罵了一聲,扔下鞭子,從懷中拿出一顆藥丸,掰開她的唇,強硬喂了下去。


    “這是你自找的,服了這噬骨毒,一輩子都別想安生!這可是相爺的鎮山法寶呢!”


    他甩下蘇漪兒,踮起她奄奄一息的身軀朝牢房中拖去,走到一間牢房門前,看到身著藍色衣裳的男子時,拍了拍門,“師爺,未免你寂寞,給你送女人來了。”


    打開鐵鎖,將早已昏厥過去的蘇漪兒扔進了牢,關了牢門揚長而去。


    流蘇睜開眸,望到呼吸微弱滿身傷痕的蘇漪兒,驚慌與心疼同時顯於麵上。//


    他起身將蘇漪兒抱在懷中,“小漪兒,他們打你了?快醒醒……”


    處在昏迷中的蘇漪兒冰冷的身軀突覺溫暖,意識漸漸變得恢複了,顫抖的雙手緊緊抓住散發著溫熱的衣角,蒼白的臉麵貼在他的胸膛上,“是……是……”


    “是我”,流蘇整理她淩亂的發絲,“是你的二師父……對不起……最終還是沒能保護你。”


    “胡……胡說……明明該叫師娘的……”艱難的扯出笑容,她抱住流蘇的腰肢,溫熱的淚水躺在他的衣裳上,“師娘……我怕……漪兒好怕……”


    “別怕,漪兒,有我呢!”


    “夫君……騙我的……魎白玉也是……師娘也是……”


    她閉著雙眼,淌下一行淚水,“我是他的妻,我是……蘇忘生……”


    公子流蘇為蘇漪兒診了脈,臉上幾許愁雲,從懷中掏出白玉瓷瓶,取出藥丸喂到她的口中,又封住她的大穴,向她身中輸入些真氣護住心脈,才鬆了口氣。


    蘇漪兒趴在流蘇的懷中,緊緊抱住他的腰肢,在他向自己輸入真氣時,閉上眼沉沉睡著了。


    流蘇理著她淩亂的發絲,黑暗中的她如同素淨花朵蒼白而美麗,鵝脂凝成的臉蛋,紅櫻一般的薄唇,墨畫一般的柳眉,神若秋水,媚細膩理,蒼白到透明的麵色更是使得她看起來有些空靈輕逸,彷似仙間人物,不似人間所有。


    這樣的容貌,與他真是像啊!


    流蘇移動身子,將她的頭擱到腿上,除去外衣蓋到她的肩頭上,微微笑著道:“逸郎,不要擔心,你的女兒,我幫你護著呢!”


    追逐十幾年來,縱使從未有一次被逸郎接受過,但那樣一個人,滿腹經綸風流倜儻的人,怎麽就愛上了褐炎族女子了呢?


    “逸郎,你從未有一次接受過流蘇,我的心意,你究竟是不懂,還是太過笨拙?”


    仰起臉,聲音柔情似水,“斷袖又如何,我不是一樣這麽掏心掏肺的愛著你麽?她留下漪兒便走了,我卻還要一直守著你……”


    “逸郎由我來守,你的女兒也由我來護著……再見我時,你要一遭全還給我才成!”


    流蘇隻著棉織的縑衣,身子更顯單薄瘦弱,他倚靠在身後的石壁上,一陣奇寒的冰冷侵入全身,讓他隻感到渾全身囹圄顫抖,連眼皮都在禁不住的顫抖了。


    隻因他清楚的明白,蘇千輔是怎樣狠毒的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連他都無能為力去製止。


    三更時分,已是深夜。


    正在沉睡的蘇漪兒,突然一陣抽搐,唇色發白的睜開了眼,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


    靠在石壁上睡著的流蘇感覺到動靜,睜開眼就看到蘇漪兒雙手緊緊抓住流蘇胸前的衣襟,顫抖的非常厲害。


    “漪兒,怎麽了?”流蘇伸手去觸她的手腕。


    “別碰我……”她的臉蛋已有些發紫,那是極盡痛楚的臉色,咬著牙費盡全身的力氣擠出這三字,“不要碰我,千萬不要碰我!”


    流蘇臉色一變,小心挪開身子,留蘇漪兒一人趴在牆壁旁,蹙緊了眉頭,“蘇千輔果然向你下了噬骨毒!”


    “噬骨毒……是……什麽?”她痛的想去抓稻草,可又不敢使力氣。


    “每日發作三次,一次比一次痛楚,全身骨髓如同千針萬刺斷裂般疼痛,皮肉不能隨意亂動,動一下痛楚增一分,更不能使力氣,越用力,痛的越深。”


    “可……有解?”


    流蘇立到她麵前,“這種毒乃是秘藥,是當年我師祖所研製,他也因太過狠毒而被逐出師門,此毒能解之法隻有用叫做魑魅的四足動物的血液才能製成解藥,但相傳這種動物早已滅絕,所以師祖留下了打量的毒藥,解藥卻少之又少……現如今解藥隻剩下幾顆誰也不知,但卻能確認,若是有,定是在蘇千輔手中。”


    蘇漪兒不吭聲,咬緊牙忍痛,可越是用力,痛感越甚,就連每一個顫抖都能牽連身體每一個神經每一個細胞,痛楚到極致。


    骨髓千萬利劍穿透一般,痛的她幾度昏厥。


    一日三次,每次更甚。


    她去咬唇,流蘇遞上自己的手臂,放到她的口中,“現在你加之身上的任何力道,都是痛楚的源泉……”


    蘇漪兒想猶豫,可一疼痛不容她思考,隨即張開唇,咬在了流蘇的手背上。


    流蘇垂下眸,心帶憐憫的望著她憔悴的容顏,心中一陣酸楚,逸郎,定是每日獨自承受著這樣的痛楚,卻還要被蘇千輔關起來,日日接收非人一般的折磨。


    蘇漪兒咬在他膚色白皙的手背上,隻看到他的手從白色到粉紅,一片通紅後已有些泛青腫了,血印涔出來,流出了絲絲血跡,流到了她的舌中,又腥,又鹹。


    就這麽持續了半個多時辰,蘇漪兒全身被虛汗打濕了衣襟,終於鬆開咬住流蘇的牙齒,離開時,一片鮮紅恁的乍眼。


    流蘇遞上帕子,“還疼麽?”


    她接過帕子,眼中彌著水色,將帕子覆到了他的手背上,“師娘,你一定很痛。”


    他微微一笑,“漪郎好,我什麽都好,要是愧疚的話,就讓我親一口彌補一下……”


    說完撅起唇湊過來,蘇漪兒隻是一隻手輕輕擋住,另一隻手推搡在他的胸前的衣襟上,“師娘,不要鬧了,我有很多話要問你。”


    流蘇停住動作,收回身子,看了她一會兒,“你是否想問我,你到底是蘇漪兒,還是蘇忘生?”


    蘇漪兒身子一僵,驚然回首看著他,“果然是騙我的麽?師娘也是,魎白玉也是!”


    流蘇靠在牆壁上,歎了一口氣,“讓我想想從何說起呢,是從四歲時第一次在涼山見小漪兒開始,還是我聽命於蘇娉婷易容為西連夜開始呢……”


    蘇漪兒坐到他麵前,正視著她,“我要聽全部,蘇忘生的全部。”


    她的眼神十分的堅定,聲音亦是不容置喙的,“還有那個人的全部……那個喚作西連夜的人……”


    蘇忘生四歲那年的消失,並非被人擄走,也並不是失蹤,而是蘇千輔發現她是麒麟印攀附之人,因想得知解印方法,將她送到了涼山上,交到了她的爹爹白少逸手上。


    蘇忘生每日隨白少逸學習毒術,這一學,足足學了四年。


    從一個素淨無暇的娃娃,變成了臉上有著胎記的醜女,臉麵上的胎記,並非突如其來,其實是一早便有的,隻是一開始在背脊上,後來白少逸不知用了何種方法,使之移到了左麵上,遮住了她傾國傾城的麵貌。


    一個溫和的女娃忽而轉變為了暴戾狠毒的人,亦然不是毫無緣由,是因在和爹爹白少逸下山回蘇府時,親眼目睹了蘇千輔為了得到麒麟解印方法,不惜一切毒刑毒打白少逸逼供,並在最後喂食了噬骨毒,永鎖地牢中,不得見光明。


    以白少逸為威脅,忘生隻好留在了蘇府中,每日被蘇千輔所威脅拷打逼問解印方法,隻慶幸她有毒術護體,才能相安無事的長大。


    在這幾年中,蘇府中被她毒死的家丁丫鬟不下百個,而她囂張跋扈的個性,也是在那時便形成了。


    她原為白漪兒,被逼認賊做父,改姓為梁,一時惱怒下,自己改名為蘇忘生,使蘇千輔受盡了衍京人嘲笑。


    蘇忘生靜靜聽公子流蘇訴說,抬起一直垂著的頭,“若白少逸是我的爹爹,為何我四歲前會在蘇府中長大?”


    “每個褐炎族女子生下的下女兒都有被攀附的可能性,你的娘親,正是上代被攀附者”,流蘇的表情很是平靜,“蘇千輔與逸郎本是在一次遊玩中相遇,蘇千輔狼子野心,得知她是麒麟攀附者時,在她懷胎十月生下你時,便將你奪走了。”


    “那我的娘親呢?”她抓住流蘇的袖口,滿臉希冀,“娘親可還活著?”


    “她在生下你後,便成亡人了。”


    蘇忘生臉色一變,迅速變得灰暗無比,“爹爹還在蘇千輔手中對嗎?為何你要為蘇千輔賣命,卻不救出爹爹?”


    流蘇身形一硬,苦笑溢於麵上,“那噬骨毒有多痛苦,你不是方才嚐到了麽?這世上隻有蘇千輔有解藥,唯一接觸逸郎痛苦的希望,在這裏……所以,不能帶他走,我怎能忍受他受如此大的痛苦?”


    蘇忘生咬住唇,不說話了。


    流蘇望了她一眼,繼續講了下去。


    暴戾跋扈對蘇家充滿恨意的蘇忘生,多少次想將蘇府殺光殆盡的蘇忘生,卻有一個人對她是特殊的。


    這個人――便是蘇白玉。


    蘇白玉不是蘇千輔的子嗣,卻是魎滅國時的遺留下的皇族,有著高貴的血液,被蘇千輔收養到府內,是為自己以後貪婪的藍圖大業。


    蘇白玉如絮一般素淨,如雪一般清亮,如月一般華美。


    他溫和,淡雅,美麗,謙然,對蘇府中人始終冷淡謙遜,對蘇忘生確是極其寵溺嗬護。


    他曾說,也許白玉來到這世上,就是為了能守著阿生,望著阿生的臉麵,聽著阿生的聲音,聞著阿生身上獨特的氣息……


    阿生對蘇白玉,是唯一的;


    白玉對蘇忘生,是特別的。


    所以,那時的兩人,產生了無形的羈絆。


    在得知自己可以幫助蘇白玉複國時,蘇忘生笑的無比燦爛,我會幫你的,白玉,擁有我,你就擁有了天下……


    隻是,這方法我不會告訴你,這隻會讓你處於危險中,所以,你隻需靜靜坐著,畫著阿生的畫幅,等著阿生為你奪天下。


    白玉笑的極其溫婉,天下我不要,我隻要阿生便好……


    蘇忘生轉過頭去,聲音有些發悶,“蘇白玉,就是魎白玉?”


    流蘇點頭,“所以,解印的方法,隻有你與逸郎知曉,你失去了記憶,而逸郎……”


    他咬住唇,一絲痛楚閃過,“為了守住這個秘密,咬斷了舌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蘇忘生身上僵直的發冷,從腳底直躥向上的冰冷。


    流蘇轉過臉,“後來,你認識了西連夜,你與他之間的過往,別人不知曉,但是……”


    從入宮為冷妃,到蘇忘生投身於冷宮火海中,一直到自己被公子流蘇再次喂了忘憂散,再次忘卻的事,流蘇一一向她講了清楚。


    聽著這些屬於自己的過往,腦中雖沒有絲毫印象,可隻要提到西連夜這個名字,心就開始緊緊的縮在一起,酸痛的感覺久糜不去。


    “你扮作他,與連翹妃歡好,又做了這麽多離間我與他的事,我該原諒你麽?”


    忘生幽幽說了一句,流蘇靠在牆壁上,唇間帶著笑痕,“從我第一天在涼山見到你時,你便阻止我靠近逸郎,那時我便恨死你了,一早就想把你除了,哪道你如同蟑螂般百侵不滅……”


    她不再說話,拿著手絹小心翼翼給他包紮手上自己咬過的傷口,淚水噙上了眼眶,“是啊,枉我叫了你這麽多年師娘,你真是不爭氣,爹爹沒就出來,師娘也沒做成,現在連漪兒也沒守好……


    他日見了爹爹,我一定告訴爹爹公子流蘇是個多沒用的人,一直一直候著你,像個傻瓜一樣,候了十幾年還在候著,要他一定好好罵你一頓,打你一頓,最好使上最劇的毒撒在你那張女人一樣的臉麵上……”


    流蘇不作聲,任由忘生狠狠的罵著她,好大一會兒,默默笑了。


    “我願意,你管的著麽!”


    忘生抬起頭,手上的傷口已用帕子包好,她囑咐著,“這幾日不要碰觸涼水,也不要過勞用這隻手……”


    “我可是天下第一神醫哪……”


    他喟歎一聲,望著手上包紮好的手帕,“卻也是最失敗的醫者,最重要的人全都保護不了,現在連漪兒你……也中了噬骨毒……”


    蘇忘生搖頭,望見自己手臂和腿上的傷痕,“這麽多年都忍了,蘇千輔為何現在突然這麽急切的想得知麒麟印開解方法?”


    流蘇抬起手,拿起幾根稻草,扔在了地上,眼中愈加深沉。


    “是凶卦”,蹙眉思考了一會兒,睜開了狹長嫵媚的眸,“若我沒猜錯,定是魎國君打了勝仗,大捷而歸。”


    “我不懂……”


    “蘇白玉若強大了,第一個要取締的人――是誰?”


    蘇忘生恍然大悟,“蘇千輔現在是手無利刃,又擔憂蘇白玉將他除去,現在已是狗急跳牆般急切想得到麒麟兵力了。”


    流蘇不應聲,意味深長望著蘇忘生。


    忘生言完,方是平靜了一會兒,突然,腦袋如同被炸開一般一陣嗡嗡作響。


    蘇白玉勝!那就是說――他――敗了!


    流蘇忽然站起身,眼中從未見過的沉重,“知曉解印方法的兩人都沒了希望,蘇千輔……定是將目標全全轉移到了一個人身上!”


    蘇忘生緊握著拳,心口驚慌的厲害。


    “是――西連夜?”


    兩人話音剛落,牢門前方傳來了腳步聲,有幾個黑衣大漢走到他們牢前,解開鎖鏈不由分說朝蘇忘生走去,其中一人將她的雙手綁了起來,又用黑巾蒙住蘇忘生的眼,粗魯的拉扯她的身子便朝牢外走去。


    流蘇起身去阻止,其中一人威脅道:“師爺,相爺交代,你若還想見到那個姓白的,現在就放老實點兒!”


    他看著忘生身上仍有舊患,走到牢門前,扶住鐵欄,“她身上還有傷,望請兩位輕待她,不要再折磨她了……”


    “這話對相爺說罷!現在要帶她去見相爺,看一場好戲!”


    說話那人與身旁之人挑眉對視一眼,露出極為詭異的笑容。


    流蘇眼角開始不祥跳動,望著被蒙著眼的蘇忘生,“莫非……他來了……”


    蘇忘生來不及去想他們話語中的意思,已被人強扯著踉蹌向前推搡而去。


    她剛想抗拒朝後退,脖後突然被人一計重擊捶打,昏了過去。


    昏倒前,隻聽到頭頂有人一聲冷嗤,“帶你去見心上人,給老子老實點!”


    待到她清醒過來時,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的眼前扔被蒙著黑色布巾,動了動摸向四周,發現自己被關在如同關押囚犯一樣的囚車裏,四麵是鏤空的木柱,頭被固定在一個方向,雙腳被粗繩綁住,逃脫不了,亦是難以動彈。


    “到現在看你還怎麽拽下去!吃了老子的軟骨散,武功全廢,還拿什麽來跟我抗衡!”


    一聲怒吼傳入她的耳中,她扭過臉去聽,是蘇千輔的聲音。


    “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老子的鞭子硬!”


    又是蘇千輔歇斯底裏的咆哮,繼而傳來鞭子抽打的聲音,她動了動,聽到一聲輕笑。


    “想不到堂堂魎國相爺慣用這些偷雞摸狗的伎倆,請我入府,卻這樣招待,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這聲音低沉而沙啞,疲憊卻平穩,蘇忘生扶住木欄,朝傳來聲音的方向轉去。


    “還嘴硬?”


    蘇千輔嘴角掀起冷笑,朝身旁人示意,“這世間聰明人千千萬萬,就是沒見過你這樣的蠢貨,為了一個女人扔下軍營獨身入敵國,結果呢,你看到了什麽?你的女人早就成了別人的女人,心甘情願做別人暖床的貨色也不願意跟著你,真是廢人――!”


    這時,有人走到蘇忘生身後,扯去了她綁在眼前的障礙。


    黑巾飄落在地,蘇忘生朝前望,看到蘇千輔站在一個人麵前,他的背影將那人的臉完全擋住了,望不清那人的模樣。


    那人身上到處都是血跡,淺紫色的衣裳被血染成了暗紫色,渾身無力地躺倒在地上,任由蘇千輔在他身上拳打腳踢,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說不說――!我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


    蘇千輔開始瘋狂的踢打,那人總是一聲不吭,默默承受。


    蘇千輔忽然轉過臉來,望見蘇忘生直直朝向自己的方向,臉上露出了極端的詭異。


    蘇千輔側過身,蘇忘生這才看清那人的相貌,血跡斑斑的身體,殘破襤褸的衣服,遍及全身的傷痕,憔悴蒼白的麵容……那張臉麵,那雙眼睛!


    腦中如同走馬燈一般畫麵一個個在腦中顯現,她憶起了流蘇向他所說的一切,這張蒼白的臉麵,真與她腦中印記最深的一個人重合。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以為這是幻覺,可再睜開時,他的臉麵還是如此的清晰。


    是西連夜。


    忘生的心中瞬間如同跌至了無盡的黑暗中,這是西連夜……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滿身傷痕的人,是西連夜!


    蘇千輔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整張臉麵變得扭曲而不堪,他躬下身掐住西連夜的下頜。


    “皇上?衍一國之君?哈哈――!現在不還是落到老子手上毫無招架之力嗎?你囂張的勁頭呢,給老子看看啊!”


    說完,鬆下手一巴掌摑在西連夜白皙的臉麵上,忘生看到他的嘴角翻出了血絲。


    “你為了救一個醜八怪獨身闖到我這裏,現在呢?看看!給老子看清楚,她根本不認識你是誰,早就和蘇白玉一番苟且,你呢?隻能被老子乖乖廢了武功,老子想怎麽折磨你就怎麽折磨你!”


    忘生心口急切,望著西連夜蒼白的臉麵眼中溢滿了淚水,不是的,我沒有忘了你,西連夜,我一直想的都是你,都是你西連夜啊!


    想到他為救自己武功被廢,如今又被蘇千輔屈打,她心中的惱怒無以複加,手緊抓住木欄,手指泛白的露出了青筋。


    西連夜抬起眼,看了一眼蘇千輔,“我與我的阿醜如何,與你有何幹係,更不由你費心,隻是你用盡心機,兜轉了一圈,結果確是一場空,談起來更是悲哀。”


    他的聲音極其虛弱,卻有著令人望而卻步的氣勢,他對著蘇千輔,“我想,你離死期亦然不遠了。”


    蘇千輔大惱,臉色氣成了豬肝紅色,他的臉部越來越猙獰,拾起地上的鞭子朝西連夜修長瘦弱的身軀抽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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