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卓然知道她這個親弟弟的為人,好吃懶做不說,又沒什麽大做為,也難怪讓母親痛心疾首,扶不上牆。


    嫡出的兒子要比庶出的兒子差一大截子,確實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滿氏看著趙卓然長籲短歎,趙卓然隻能點了點頭,語帶安慰道:“母親,你好好歇著吧!弟弟他年紀還小……”


    “年紀還小?”滿氏頹然的搖頭苦笑,一臉的疲憊:“罷了,你們回去吧!早些歇著。”


    “是。”趙卓然和嶽安平行了禮,方往門外走去。


    這夫妻二人被安置在東跨院的攬月閣,趙卓然沒出嫁前就住在攬月閣。


    “咱們還是先去看看二弟吧!”趙卓然步伐緩慢,皺著眉輕輕歎一口氣:“今兒早上我就勸了他半天,他還是老樣子,真是氣死人了。”


    “阿然,你可別生氣,小心傷了咱們的孩子。”嶽安平溫柔一笑,逗她道:“再說了,孩子也不希望自己的娘生氣,變醜了怎麽辦?”


    趙卓然這才笑了笑,心情輕鬆了些。


    這次回家來,感觸實在太深,感覺這個家似乎要散了一般。


    父親病了,避不見客。母親也被百事纏身,苦著個臉,不肯展顏。妹妹還小,不太懂事。唯一可以撐起一切的人,卻又一點都不懂事,為了個女人鬧脾氣……


    還有一個,幹脆直接從這個家走了。這叫什麽事兒。


    “算了,我不生氣了。我大哥到底是怎麽說的?他有沒有……有沒有罵你打你?”趙卓然邊走邊低低問嶽安平。


    嶽安平搖了搖頭,扶了趙卓然的胳膊:“他這次態度倒是很好。對我也很客氣,還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不再追究。”


    “真的?”趙卓然心頭大喜,連聲音都有幾分顫抖。


    自打她和嶽安平成家,周婉儀自殺,她這個哥哥就把她的夫君當第一大仇人看待,看哪兒都不順眼。恨不得殺了才解恨。


    為此,嶽安平隻好躲避在京都發展事業。一年到頭都不敢回永陽鎮幾次。


    就連她這個當妹妹的,夾在中間也是左右為難。


    “這還能有假?”嶽安平微微一笑,眼底也多了幾分暢快:“他還說,隻要你好。他就很高興。”


    趙卓然聽了,當即紅了眼眶,喜極而泣:“真是不容易啊,他可算是放下了。我就怕……就怕他這一輩子都毀在周婉儀那女人的手裏,這下我也放心了。”


    嶽安平抬手撫了撫趙卓然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好了,身子要緊。”


    趙卓然點了點頭,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那母親的提議,他死活不肯接受對嗎?”


    嶽安平點了點頭。有些歉然道:“我盡力了,你也知道清遠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趙卓然知道趙明達的脾氣。微微一歎道:“我知道,這事情還得從長計較,明兒我去看看他。”想了想又愁眉不展道:“算了,還是先去看看我二弟,我非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


    “別動氣……”


    “我知道,放心吧!”


    夫妻二人去了西跨院找趙明千。


    自打上次秦木青識破了滿氏的筆跡後。她給趙明千傳書就更加的小心了幾分,還將滿氏攔截她書信的事情一並提了提。


    趙明千得知此事。心中對他這個母親有了幾分失望,怨念也深了幾分,便開始想著法子的鬧別扭鬧不和。


    滿氏因此也頭疼不已,背地裏哭了好幾次。


    趙卓然和嶽安平到了西跨院的時候,趙明千正一人獨酌,渾身的酒氣。


    看見了嶽安平還拉扯著嶽安平的袖子不放,嘴裏含含糊糊道:“來,姐夫,咱倆喝一杯。”


    酒氣熏的趙卓然幾乎喘不過氣來,氣的她上前就將炕幾上一套白瓷酒具摔在地上,立著眉毛顫聲大罵道:“喝,喝,喝,幹脆喝死算了,你活著能幹嘛?不過是浪費糧食,浪費衣料罷了。”


    “你這是幹什麽?”趙明千不悅的立起了眼角,呼一口酒氣出來,冷笑道:“怎麽,你也要來教訓我?母親教訓的不夠,你也想來湊湊熱鬧,踩我兩腳?”


    他這種態度,簡直讓趙卓然跳腳,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臂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了趙明千的臉上:“混賬東西,我是你大姐,我教訓你怎麽了?怎麽了?犯法了不成?”


    “阿然……身子要緊。”嶽安平忙拉開了趙卓然,讓她坐在榻上,溫聲安慰道:“不是說來勸二弟的嗎?怎麽還……”


    趙明千雖然是這個家的嫡子,可是和他一母生出來的姐姐和妹妹都和他八字不合。


    不是他看不慣這兩個人,就是這兩個人看不慣他。


    真是冤孽,倒不如一個庶出的兒子。


    趙明千冷笑著抬手撫了撫方才被趙卓然打過的地方,火燒火燎的疼。


    趙卓然雖然坐在榻上,可情緒卻無法平靜下來,紅著眼眶一臉委屈對嶽安平訴苦道:“相公,你聽見了嗎?他說我不該教訓他。我是他姐,也算半個母親,看他這樣,我怎麽不能教訓了?”


    趙卓然脾氣耿直,豪爽硬氣,敢作敢當也敢動手。


    她小時候最看不慣的就是趙明千一副女兒家的態度,一點都不硬氣,妄為男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別激動。”嶽安平一個頭有兩個大,隻能先安撫自己的妻子:“別激動哦,有話咱們好好說。”


    “好好說個屁,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誰要她來管我的閑事了?”


    趙明千赤紅著眼睛。滿腔的怒氣,也不管姐夫在不在場,會不會讓姐姐的麵子下不去。自顧自咬牙切齒道:“我的事情,你最好少管,我不需要你管。”


    這哪裏姐弟,分明就是冤家。


    嶽安平忍不住扶額,簡直不忍直視的感覺。


    虧得他從小就知道趙家的情況,要不然現在還不給氣死。


    這一次趙卓然被氣的大哭了起來,一時捂著臉哭道:“我做了什麽孽。竟然有你這樣的弟弟,老天爺可真是長眼睛啊!”


    “老天爺本來就長眼睛。還用你說……”趙明千又回了一句,氣的趙卓然差點吐血。


    嶽安平見自己的女人哭的這麽傷心,不由皺眉幹咳了一聲,望著趙明千道:“二弟。你大姐也是為了你好。她現在有身孕,實在不易生氣,你少說兩句吧!”


    趙明千雖然不怕趙卓然,但是嶽安平是好好先生,他的話他還是能聽進去幾分的。


    抿了抿唇,望了嶽安平幾眼,生生把氣壓進了肚裏,慢條斯理道:“好,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和她吵,但是你也勸勸她,讓她少管我的閑事。”


    趙卓然一聽又氣白了臉。合著雙目流淚不止,哽咽道:“這就是親姐弟?”


    “嗬……”她淒然一笑,看向趙明千:“我告訴你,你也就是我親弟弟我才管管你。你若不是我親弟弟,你就是死在外頭,葬在亂葬崗。與我又有什麽關係?”


    她滿腔的憤怒,怨他不爭氣。


    “那秦木青是個好的嗎?她原先不是奔著大哥來的嗎?”


    趙卓然說話向來一針見血。從不給人反駁的機會:“怎麽,見大哥不理睬她,她就對著你這個軟骨頭下手了?好好好,你還真肯上鉤,說實話,婁月華是不是你設計攆走的?”


    她語氣咄咄,不讓分毫:“你說,是不是你和秦木青合計起來攆走她的?”


    她其實並不知道內幕,隻是氣急了胡說而已。


    正因為是胡說,卻正好戳中了趙明千心虛的地方。


    婁氏因為他沒有了孩子,被他設計陷害的回了婁家。


    婁氏離開以後的這段日子,他心裏始終不得安寧,連晚上睡覺都極容易驚醒。


    趙卓然這麽一說,他又害怕又惱火,抬起一旁的一個青瓷美人長頸瓶就往地上砸了過去。


    咣啷一聲,嚇得外頭伺候的幾個奴婢都軟了腿腳。


    “胡說,她要合離和我有什麽關係,你少血口噴人……你給我走,馬上走。”


    趙明千惱羞成怒,抬手指著門外,情緒激動道:“滾,聽見了沒,滾……”


    嶽安平雖然是個好好先生,凡事總喜歡和平解決。但是他也有他的驕傲,有他要保護的東西。


    若是趙明達讓他滾蛋,他還能接受。


    可趙明千卻不行。


    他憑什麽?


    生氣了就能讓人滾?


    嶽安平的脾氣也從胸腔溢出來,冷冷橫了趙明千一眼,語氣冰冷道:“二弟,不是你大姐和我要管你的閑事,我們也沒那功夫管你的閑事。實在是嶽母所托,讓阿然來勸勸你。”


    他語氣慢條斯理,卻能聽得出疏離和不滿。


    “既然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能處理好,那我和你大姐也樂見其成。”


    一麵說一麵攙扶起趙卓然,麵上帶著笑容,語氣卻極嚴肅道:“阿然,既然你弟弟不需要你的勸阻,咱們還是回去歇著吧!你不心疼身子,我還心疼你腹中的孩兒呢!”


    趙卓然默不作聲。


    她是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氣性格的,他這麽說話,顯然已經是惱火了,對趙明千也是失望至極了。


    而且他說要回房去,就一定要回房去,否則後果很嚴重。


    有些男人,你惹不起,他溫柔的時候能溺死你,可他狠起來的時候,也會比誰都狠。


    趙卓然看了趙明千一眼,心裏罵了一百遍,他這是自己作死。


    “趙明千,你好自為之。”趙卓然最後看了他一眼,推門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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