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過後,太陽漸漸開始西斜,海盜的營地中再次響起了低沉的號角。


    葉風站起身,向下望去。


    隻見海盜們從營地中魚貫而出,他們很小心地在自己弩弓射程之外停了腳步,開始整理隊伍。可以看出他們這一次換了指揮官,因為這一次排列的隊伍比上一次整齊了很多。而且在人數也比上一次多了許多。人群當中出現了大量簡陋的登城梯。


    他們幾乎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麵盾牌,雖然大部分盾牌是由鍋蓋或者門板之類剛剛轉會過來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們在防禦弩箭方麵具有一定的功效。


    一名身著重甲、頭紮紅巾的魁梧男子排眾而出,來到隊伍前麵。在他身後,幾名手被捆在背後、神色委靡的海盜被人押了出來,被他的同伴們粗暴地按倒在地上。


    紅巾男子手持著大刀,把那幾個海盜的腦袋一一砍下。接著他怒吼一聲,長刀直指城頭。千餘名海盜們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呐喊,從那人身後飛奔而出,向城頭湧來。


    葉風看了,不禁鼓掌、大聲讚道:“好鳥啊!太威風了。好像黑社會流氓打群架啊。回頭搶地盤,我也要這種排場。隻是不知道對麵那位老大是山雞呢,還是浩南哥?”


    他的聲音並不太大,但卻正好傳到了城頭每一個人的耳朵當中。原本有些緊張的守備隊員們不禁莞爾一笑。


    他們發現對方除了規模大點之外,也確實跟平時被他們趕得滿街亂跑的小流氓沒什麽兩樣,服裝混亂,人員素質、武器裝備參差不齊,組織性與紀律性相當地差,根本不足以跟他們這些軍人相提並論。


    葉風看到海盜們進入到射程之內,舉起弩弓對準下麵放了一箭。弩箭深深地釘入了海盜手中的木板盾牌。那名海盜從盾牌後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來,看了看釘在盾牌上的弩箭,然後發出一聲響亮的叫喊。


    看到他安然無恙,海盜們也紛紛大聲呐喊歡呼。而城頭卻是一片沉默。


    葉風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再次上弦,但這一次卻引而不發,等他們靠近到三十步內時,對準那個海盜又發一箭。這一次,弩箭輕鬆地把盾牌射穿,把那個家夥釘在了地上。聽到他淒慘的叫聲,海盜們不由一頓。


    號角聲再次響起。


    在後麵督戰的紅巾海盜怒叱聲遠遠傳來:“給我攻上去,後退者殺!怕什麽,他隻有一把強弓。我們這麽多人淹也淹死他。進城之後,我給大家放假三日,盡情狂歡。”


    海盜聞言士氣大增,悍不畏死地呐喊著向城牆奔來。


    葉風心中大讚,這是誰家教出來的孩子,腦殘的這麽有個性,這不是硬逼著城中百姓跟他們決一死戰。


    他心中這樣想,但手中卻沒有停下,連發數箭,射倒了幾人。而這時,海盜們也已經奔到了城下。


    “哢拉。”海盜們紛紛豎起長梯,搭在了城頭。像糖塊上的螞蟻一樣附在上麵,嚎叫著向城頭爬去。更有強悍的海盜取出鉤索拋上城頭,口中咬著刀劍,拉著繩子往上攀爬。


    士兵們在妮婭和雷將軍的指揮下,有的抱起滾木擂石朝下扔去;有的手執拒竿,把長梯從城牆上遠遠地推開,打得那些海盜們鬼哭狼嚎,像下餃子一樣慘叫著從高高的牆頭上摔到地上。然而海盜們越來越多,更多的長梯隨後被架到了城牆上。


    海盜指揮官恨透了給他們製造麻煩的葉風,指揮手下重點照顧他。葉風麵前的城牆上搭上的雲梯足足有七八架之多。


    見到海盜們紮著頭巾的腦袋紛紛從城下冒出來,狄安娜搶前一步,把歐拉擋在身後,指著不遠處的城樓,說道:“小姐說了,要我照顧好你……你們。趕快去,待在城樓裏麵,千萬別亂跑。”


    她手中長劍不停地揮舞,毫不留情地從一名海盜的喉嚨上劃過。轉頭看到兩人仍站在原地,不由大急,一跺腳說道:“還不快去。”


    葉風抬手一弩朝她射來,把她嚇了一跳。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見那弩箭帶著風聲從她的耳邊飛過,正中一名打算從背後偷襲她的海盜。


    她看了看那海盜抽搐著倒在地上,然後大步走過來,對嬉皮笑臉的葉風怒聲說道:“我欠你一次。但是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對我指手劃腳的。現在你們快給我滾。”


    葉風並不答話。他抽出匕首,輕輕一揮,一條鉤在城牆上的鉤索應聲而斷。墜城的慘叫聲立刻從下麵傳來。看到狄安娜羨慕的眼光,他說道:“拜托!不要那麽色眯眯地盯著我……”


    “混蛋!你說什麽?”狄安娜憤怒地一揮手中長劍。


    葉風在她的肩頭一按,抬起右腳,在一名從城牆上剛露出頭的海盜的腦袋上輕輕一點,那名海盜保持不住平衡,大叫一聲立時從牆頭摔了下去。


    他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中,自顧自地接著說道:“色眯眯地盯著我盯著我的匕首。想用的話你說一聲,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想用呢。用完之後,記得還給我。”


    狄安娜鄂然接過匕首,她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把如此大方,眼角餘光看到一把大刀砍來,不假思索地舉起匕首一格,那把刀就像是朽木一般應聲而斷。她左手握緊了那把鋒利的匕首,突然覺得葉風也不是那麽讓人討厭了,大聲說道:“多謝了。”


    趁著海盜吃驚的一刹那。她舉起長劍把那人捅了一個對穿。抬頭再找兩人,發現葉風拉著歐拉悄悄地溜向了旁邊的崗樓,不由氣得七竅生煙。大聲叫道:“混蛋!你們去哪裏?城樓在另一邊。”


    那兩人像是沒聽見一樣,消失在崗樓的門洞裏。此時,越來越多的海盜湧了上來,士兵們高舉著盾牌迎了上去,組成一道防線。她也顧不上他們,全力跟海盜們搏鬥。


    兩人鑽進了崗樓裏麵,發現這裏空無一人,原本站在樓頂放箭的弓箭手們因為城頭吃緊,而拿起刀槍衝下去,填充防線了。兩人不約而同地操起門栓,把大門死死頂住。然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葉風四處打量了一下,崗樓的四牆全是石頭,而頂部是用木板搭成,旁邊有梯子直通上麵。在牆的一角放著一堆灰白色的粉末,牆上也已經用白灰抹了一半,像是正在施工的樣子。


    兩人爬上了崗樓,居高臨下,向城頭望去,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城頭之上,擠滿了揮舞著利刃、高聲喊叫的人群。士兵們如礁石一般緊守著防線,苦苦抵抗著海盜們的一浪一浪攻擊。


    這裏成了一個巨大的屠宰場,每時每刻都有人尖叫著倒下,然後被無數隻腳踩上,變成一灘肉泥。怒罵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聲,變成了巨大而奇怪喧囂聲傳入了耳中。


    海盜營地的號角聲再次響起,他們的第二梯隊正從遠處緩緩開來。歐拉大急,心知:如果不能在短時間之內,把海盜們趕下牆頭。那麽他們城破之是就在眼前了。


    他搖著葉風的衣袖,大聲說道:“怎麽辦?怎麽辦?你快想想辦法呀!”


    葉風一言不發地看著戰場上的形勢,在戰爭中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就算是他加入進去,也隻不過是增加一絲混亂而己。


    除非是有革命性的技術武器出現。好比機關槍、手榴彈……。他胡思亂想著,眼睛在無意識地在四周轉了一圈。突然眼前一亮,把弩弓交到了歐拉手中,然後跑下樓去。


    歐拉看到他裝了滿滿兩口袋的東西,又跑了回來,訝然問道:“你這是做什麽?裝那麽多的那種東西有什麽用?”


    “革命性的技術類武器。”葉風拍了拍口袋,揚起一陣灰塵,說道:“這可是當年韋爵爺混江湖的四大神器之一。”


    “神器?”


    他也不管歐拉有沒有聽懂,扒著牆頭,縱身跳了下去。這樣一來,如果海盜們想要進攻這個崗樓的話,他們就不得不先對付下麵那已經堵死的大門。


    “我怎麽辦?”歐拉從垛口探出身來,大聲叫道。


    “好好待著。”葉風看到他一臉的失望,於是說道:“真想幫忙的話,就躲在那裏放冷箭,但要小心,別引起海盜們的注意。要是我的弩弓被搶走了,我會殺了你的。”


    說完,葉風揮了揮手衝進了人群。歐拉看了看手中的弓弩,自言自語地說道:“好吧!現在這裏就剩我了。”


    他學著葉風的樣子,把弩弓上弦。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平托弩弓,把眼睛湊到了瞄準鏡前。看到原本遠遠的海盜一下子近在咫尺,他不由大為震驚,差點沒把弩弓扔到地上。平靜下來之後,立時明白了這種東西的用處。同時心中升起了更大的疑問,葉風究竟是個什麽人?他來自什麽地方?為什麽會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然而慘叫聲傳來,戰場上的形勢卻不容他再想下去。他再一次地端起了弩弓,對準了一名海盜。他想起葉風的話,輕輕說道:“不就是讓敵人害怕嗎,挺簡單的。”


    他一扣扳機,弩箭如閃電般飛出。


    光明曆618年2月30日,這是一個值得記念的日子。因為後來,帝國文化教育與宣傳部把所有關於這一天的曆史記錄全都被刪除掉了。官方理由是為了向偉大的歐拉大帝表示敬意,將2月減少一天,把多出的那一天挪到了大帝出生的8月。因此,從那時起2月就隻有29天。而8月則多出一天變成31天。


    但私下裏卻有一種說法甚囂塵上:那一天發生的事情,有損我們英明神武的歐拉大帝的光輝形象。


    就算是最大膽的曆史學家也隻敢在自己的私人日記本中寫下這樣的話:那個無恥的人唆使當時還年幼純真的大帝,在西尼亞攻守戰中采用一種卑鄙的手段來攻擊他的敵人。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手段相當有效。以致從那以後,所有人一聽大帝的名字,都要退避三舍。充分說明了大帝弘運文武睿哲恭儉寬裕孝敬誠信功德大成,乃至諸夷來朝、四海臣服。


    這很讓後來的研究學者們抓狂:首先,那個無恥的人是誰?再次,卑鄙的手段又是指的是什麽?


    但是,同時也有許多人因此而異常欣喜,磚家叫獸們撰寫了無數的充滿各種猜測的文章,賺了大量的稿費,養活了自己的家人、情人、二奶、三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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