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君心底有意逃避冰矜說的故事,她失神地看著水麒麟漸漸落回了水中,忽略了不少冰矜言簡意賅的意思。柏亦君問自己是不是有些吃味了,算不算“吃醋”她自己也不知道,隻覺得自己好容易因為穿越而來再沒有那麽想念蘇昕。許是因為冰矜在身邊,亦君腦海裏對蘇昕的印象越來越少,心裏的不甘和委屈也因為到了陌生時空而淡化。


    亦君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承受不少痛楚了,以為自己可以看破紛紛擾擾的紅塵了。所以這點吃味單純是因為冰矜內心深處還埋藏著那麽多事,而那個人仿佛如烙印一般刻在冰矜的心上,這些都讓亦君有點懊惱。一路上的曖昧太多,亦君想的太簡單,從自作多情向假戲真做更進一步是當事者一念之間的事。


    冰矜把水花潑到趴在池邊的亦君背上,突然說:“你這草民,長的倒還不賴。”


    “你說我和你夫君長得像,若長的不好,可不就是說你夫君長不好了?”


    “嘖,那是我當時眼拙,心血來潮把你看走眼了,完全不像。隻是……那時,他也想與我搶浴池的。”


    柏亦君心中狠狠地一痛,沉默地沉進溫泉裏。心道那人是冰矜的夫君,想與冰矜做甚麽都是天經地義的事,一起共浴又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但亦君還是感覺胸口不由自主地疼了起來。


    “柏亦君你又想偷看什麽?!”隨冰矜的話而來的還有自泉池中汲取的溫泉,傾盆大雨般砸在亦君露在水麵的半個腦袋瓜子。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冰矜主子就一把把她從水裏撈了起來,“我跟你說過什麽你可還記得?”


    亦君當然知道是上次在望江閣客棧的竹字廂房裏趁冰矜不備偷襲點吻一事,那時候冰矜說了一連串的酷刑名詞,亦君知道是酷刑,可卻完全記不住。現下她心道原來冰矜對自己好,原是因為自己長得像她夫君,心裏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冰矜一問,她自然對著幹了,便抬頭看著冰矜道:“此處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此情此境,字字皆具香豔的挑逗意味。


    “你……”冰矜麵色緋紅,兩隻手拎起亦君的兩隻耳朵犯了怒,“上次免你死罪,你又敢……又敢挑釁於我?憑你這般姿態活在大翳,便是有幾條命都不夠用!”冰矜還想再說她幾句,話到口邊又生生咽回了肚裏,掐著亦君發下雙耳的手也鬆了。


    柏亦君顧不得耳朵的餘痛欺身摟住冰矜細膩的腰肢,把頭埋在冰矜的肩窩,“我……”我了半天我不出半句話。她生怕冰矜手指動動就把她摔出門去,下意識的雙臂收緊要把冰矜牢牢鎖在自己懷裏。


    其實若在平時兩人倒還消受得起,但現下夜色已晚,浴室霧氣朦朧、溫泉奔流蒸騰,已是熱情暖意環繞。兩人□、麵色赤紅的在溫泉水中緊緊相貼,兩人溫軟、酥膩、柔滑的肌膚之間,更是要碰觸至摩擦起火。偌大的浴室裏,隻餘下池水流動之音和兩人漸粗漸亂的呼吸聲。


    亦君原是氣血上升昏了頭腦,想豁出去便罷。她腦子反應慢了幾拍,冰矜那一句斥責“憑你這般姿態活在大翳……”才開始回蕩在腦海裏。她想起蘇昕,跟蘇昕在一起的日子再快活,也抵不過那個男人一個微笑。亦君也對冰矜說過要清心寡欲,誰也愛不動了,可現下是怎麽回事?冰矜那麽美,即使是喪夫了,也定是有許許多多好男子喜歡,自己這個沒姿沒態沒自理能力的殘廢又算什麽呢?


    亂想亂想至自慚形穢,柏亦君燥熱的心也降了溫。冰矜依在她懷中始終也沒有掙紮過,她見亦君一副泄了氣的笨樣,剛降下的無名火又生生回漲了幾分。冰矜自小識得詩書禮儀、行事把握的自有分寸,在遇見柏亦君以前,從未如此輕易動怒。雖然對柏亦君露出的三分調皮是師父都少見得的真實自己,但隱瞞其後的七分她卻是萬不敢隨意吐露的。身份特殊,特殊到不知要將柏亦君如何是好。


    帶水的指尖嫵媚地輕撫在亦君的臉頰,輕輕幫她抹開濕漉漉沾在臉上的劉海。每一個觸碰都讓亦君心跳到急、心急如焚,複又發熱的身體跟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半分都動彈不得。冰矜一眼角一眉梢的魅惑,讓亦君不斷地吞咽口水緩解幹澀的喉嚨。


    亦君的雙耳被冰矜的玉指纏在指尖,冰矜母指沿著她的臉廓劃弄著,然後抬起亦君的臉頰,粉唇湊到她的唇邊,蠱惑說道:“都說了,若是再犯,具五刑、族誅、梟首、棄市……”


    冰矜的吐息緩緩打在亦君的臉上,帶著少女的馨香,溫熱、酥軟。這個姿勢太過曖昧,柏亦君怕自己真要吃不消了,隻好整了個苦命的神色告饒道:“冰矜主子,你說的那些刑罰,小人真記不住!你就再饒過小人一次吧!”


    “我說了,到時候你自個兒看著辦!”


    那夜柏亦君澡也沒洗好,赤著身子被冰矜從泉池裏丟了出來,比上次摔進馬車還狠,臀部是差點被摔開了花。雖是知道冰矜對自己從不下重手,但也讓皮肉好生疼痛。幸而這一摔,亦君心中的鬱結緩解了不少。


    亦君在蒼霞無所事事又過了兩日。與冰矜在一起時,二人也不約而同刻意回避了許多難堪的苗頭。


    亦君隨冰矜遍覽過蒼霞主峰附近的景色,恨自己沒有相機、手機在手,又沒有畫藝、琴藝將美景表達。一日早上,冰矜打算帶亦君翻過幾個山頭看桃花,據蒼霞的門人說那邊山上的桃花林已經盛開了,很是綺麗。


    “仙山裏種出桃花來,會不會太俗氣了?”亦君語罷才後悔,所謂“桃花仙人種桃樹”,田園意境多優美,是自己想入非非的想法才更顯俗氣。


    果真,冰矜斜她了一眼說道:“怕是有些草民才更俗氣,桃木林天然而成,何俗之有?讓你這俗人瞧見,才是俗了它了。本姑娘在這給你牽線引路的,怕是也被你那俗氣給誤濁了。”


    “罪過罪過,柏某便是世俗俗人一枚,幸賞今日桃花仙,隻求明日桃花運。”亦君抱拳在胸,望著崖下的桃花林雙目放光。


    冰矜拉著亦君到了一處長滿油油綠草的長坡,下了坡便可進入那粉豔豔的桃花林子了。一陣輕盈的山風吹起,柏亦君躍入了能淹沒腳踝的草叢之中,濺起漫天飛舞的蒲公英來,點點點綴著花紅草綠的山間小世界。


    驚歎,眼前古代山坳中的景色,如詩如畫的恬靜之美,簡簡單單的綠草清風就能讓人的心情開懷愉悅。若是在亦君那個時代、自己杜撰出的名字“未國”,想見到根本是可望不可即的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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