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盧太後前來天蟾山莊事前,知道蒼霞山此番也與天蟾山莊扯上了關係,便要北宮冰矜隨宋覓一行了。太後還在宮中的時候,想這次自己與冰矜分別都離開鹹陽都,身子恢複完全的公楚翎兒不見了道友北宮冰矜。翎兒的哥哥公楚翔隨了趙江出征,太尉公府奉旨忙於戰事暗中籌劃,各個也無心管她,憑翎兒性子肯定是蠢蠢欲動。在秘密離宮前,她又見到公楚翎兒兩隻俏眼放光、一副鬼靈精的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實在放心不下,幹脆帶上她走了。誰想翎兒掙紮苦惱求了半天,一聽玄令山門人說是去天蟾山莊,倒是樂意的不得了了。


    到了開鬥之時,捉了好幾個人問山莊的大小姐和柏亦君的所在,卻無人知曉。她也不大明了天蟾山莊中形勢變化,問的那幾個人都是異派相關人等上山來刮分運輸金銀珠寶的小嘍囉,翎兒心裏越是著惱,越是大展拳腳與人泄氣。好在她根基深厚,在山莊裏打了一路下來,也算是給世人除了不少禍害。之後她要找的人便被冰矜帶到了太後身邊,翎兒在天蟾山莊正中的巨大白玉蟾蜍上與異派短兵相接時,正巧也看見了冰矜飛往伴月閣的劍光。她熟悉冰矜的青色劍光,心裏自然高興,忙不迭把那幾個異派妖人用劍光削成了兩截就飛了過來。


    這時柏亦君的記憶已然突地全數恢複了,商璧胭也在亦君身旁。尊盧參對冰矜、亦君和璧胭等人施下妖音咒法,雖然太後修為高深一下子便看穿她詭計破了咒法,但看在眼裏的翎兒哪裏甘願尊盧參在師父和冰矜、亦君、璧胭等人麵前囂張。再看尊盧參手裏擺弄著墨麒麟印耀武揚威,內心是好生不悅,立即結了手印,一道九天散雷就打了下來,尊盧參也著實是措手不及。尊盧參性格陰晴不定,這會兒方才得知亦君才是真正的秦澍,複又惱恨尊盧阿房一再利用她,一股怨氣就要撒在翎兒身上。


    翎兒也是一心牽掛亦君,看到亦君不複原來焦屍慘狀,俊美依舊,當然是喜上眉梢。知道將亦君起死回生恢複成現下模樣,其中奇遇波折必定許多,但無論如何商璧胭商姑娘是謝定了的。璧胭和亦君是凡體之軀,尊盧參的妖音咒法折騰服下火焰膽的亦君尚還不太嚴重,到了商璧胭身上自然是從太陽穴傳至腦中陣陣疼痛不已。因為尊盧阿房破法迅速,璧胭很快便能恢複,隻是亦君心疼璧胭就把她親昵摟在懷中。翎兒一見,以為商璧胭受傷更重,內心更是痛恨尊盧參不但對師父無禮,更對她這幾個密友手段歹毒,一心要替商璧胭和亦君、冰矜報下這個仇。其實她也是因為亦君複原喜過了頭,沒有認真細想。既然她師父在場,又怎會讓璧胭等人輕易受傷。


    向尊盧參報仇的心一起,翎兒立即就朝尊盧參猛地衝將而去。她的報仇之心與尊盧參對太後心生的怨氣撞個正著,尊盧參自然不會手下留情。暗暗已在手掌間的墨麒麟印上施了妖法,猛地拋向了翎兒。翎兒還未靠近尊盧參,所有人就都已經進了她所布下的妖法魔陣,伴月閣及附近建築等的四周景象已被煙氣包圍,天色也被籠罩了去。


    從墨麒麟印上洶湧而出的墨色妖霧化成了巨大的墨黑色獸頭,竟有伴月閣這麽大,怒吼的張開了墨色的大口,朝自己撲嘯而來。而離火的麒麟印,就正在獸頭的喉間,不斷地噴湧出妖霧。在這隻惡獸獸頭麵前的公楚翎兒,一下顯得萬分渺小起來。


    尊盧阿房的亢龍劍當即就朝那隻獸頭旋飛刺去,跟在其後的還有亦君的波摩赤火劍和冰矜的青轅劍。無形的亢龍劍雖曰無形,但因為劍出太過迅疾會破開虛空,引起空氣輕微變化,立即被熟知阿房劍路、且修為高深的尊盧參看出了端倪。大袖一揮放出了她的十八把阿鼻劍,十八道妖紫色劍光撲追上亢龍劍,愣是牢牢纏住亢龍劍前行方向。她一心要與尊盧房為敵,倒放過了一旁擦過的紅色劍光和青色劍光。


    尊盧參飛擋在阿房麵前,嫵媚笑道:“太後莫急啊,你的好徒兒跟你著你學劍也有一段時日了,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的,趁這閑蕩,不如與我一同……嗯?”她神情蕩漾,玩弄著手上竹葉青蛇,滿是一副騷首弄姿的模樣。


    “放肆!”尊盧太後聽她語調便知是又記了恨的,極其厭她欲說未說的滿口淫語。料她這一纏必是要誤事,倒不如讓冰矜和亦君前去,自己當即返身與她劍鬥起來。


    翎兒也知眼前獸頭妖氣橫生大感不妙,雙手側起,單腿淩空躍起,身子在空中迅速向後一退數十丈。即便如此,也不過杯水車薪。這時冰矜和亦君的劍光一道飛來相助,那惡獸獸頭也追撲而至,翎兒轉身又轉身躍起踉蹌躲開,而那獸頭則連著亦君和冰矜的劍光一同吞入了進去。


    不等亦君的赤火劍無頭蒼蠅似的在裏邊亂撞,冰矜的青轅劍隨即在惡獸獸頭口中打了一個回轉,從獸頭臉上撕開了一塊墨色妖霧穿了出來。亦君見她如此駕馭飛劍破霧,立即就學她劍勢動作將惡獸頭頂的妖霧撕破,一道紅光從中衝了出來,閃耀奪目。亦君心底大喜,便和冰矜不約而同各自用劍光從獸頭左右開始,往複幾次將妖霧撕碎了去。尚未到中間部分,又見獸頭上的妖霧出現了個大洞,原以為尊盧參在妖霧上又耍了甚麽詭計,誰知獸頭的可憎麵目變得痛苦不堪,妖霧又不斷從擴大的洞中周圍消散,比亦君和冰矜兩人禦劍破霧的速度還快。站在伴月閣頂的亦君抬眼望了空中的翎兒,卻見翎兒朝她昂頭挑眉微笑,手上劍指比劃著劍勢,正是她在用自己的無形劍與亦君、冰矜二人一起打那惡獸呢。亦君緩過一口氣,看到翎兒可愛笑容,噗哧一口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過,這邊與尊盧太後打的難分難舍的尊盧參一劍猛勢相接,與尊盧阿房各自彈退了開,兩人在陣中煙霧裏,也能感覺到離腳下數丈的伴月閣閣定瓦片依然全數爆碎。伴月閣頂隻餘亦君和璧胭,亦君抱著璧胭從爆灑而出的灰塵之中飛奔了出來,好容易又尋了個稍顯安全的落腳之處。所幸在懷中的璧胭全無大礙,隻推了亦君認真說道:“你快快去助她們。”亦君攸地一愣,抬首望向母後、冰矜、翎兒等人,皆是忙碌於禦劍應敵。


    不料此刻她和璧胭的身旁突然落下一個暗色人影,隨後又有數個劍俠裝扮的人隨這個暗色人影落進了陣中。這幾人即是太後手下的陳屈和玄令山弟子,他們暫不知曉亦君身份,朝她一拜道:“請這位公子將商大小姐交與我玄令山。”見亦君緊緊牽著璧胭的手不放,波摩赤火劍的也由紅色劍光化回到了亦君手中,陳屈等人俱見過太後的這口波摩赤火劍,心道眼前此人必定也是太後部下。忙又放了令牌給亦君看,誠懇說道:“我等奉太後之命已將商莊主和商少爺送往安全之處,刀劍無眼,現下商大小姐在此處處境危險,還請公子快快放人。”


    不及亦君認出玄令山令牌,璧胭便已脫開亦君的手,跟到了陳屈和玄令山弟子身旁,對亦君說道:“你快去助翎兒姑娘和冰矜姑娘,我與他們一起去見爹爹和璧胤,此刻戰場之上,不要再猶猶豫豫。”隨即陳屈朝亦君拱手,立刻和幾名弟子帶了璧胭俱化作劍光迅速離開了。


    見形成獸頭的墨色妖霧已經消散的差不多,翎兒摘□上背著的那張大弓,猛地將之拉了個滿。她左手手臂伸直,右手緊扣著弓弦,側顏瞄準著獸頭喉間的墨麒麟印。亦君飛身到了翎兒附近,一看翎兒手裏的這張銀色琉璃弓,周遭的風動都因為翎兒的滿弓而緊緊被牽扯了住。一把箭閃電似的顯現在了弓弦上,箭的四周有無數小霹靂時隱時現。哧地一聲——破空弦響,離弦的箭如同一道迅雷衝向了那獸頭的大口之中。


    這時尊盧參在霧中站定身姿,她也不看翎兒弓箭的勢頭石沉大海,便朝著阿房高聲恥笑道:“風亟弓也想破我魔陣奪回你離火?”手中雙袖翻轉,十八道阿鼻劍劍光翻動排列成了新的陣型,又朝尊盧阿房襲去。隨後她雙手成爪舞動,那被翎兒、亦君和冰矜三人破壞的獸頭妖霧又因為墨麒麟印中源源不斷地霧氣會合修複成了原狀,在空中嘶吼著繼續朝翎兒嚎嘯追撲。冰矜此時也與翎兒相隔不遠,三人隻得再用飛劍將獸頭上的妖霧破去,可惜這回妖霧剛被三人劍光打散又當即恢複成了原狀,以至於三人合力的劍速還不如那妖霧複合的快,幾番下來已令人疲憊不堪了。


    “濺魔煞雲大法你才練了幾成就迫不及待拿來害人?!”尊盧阿房一聲怒斥,將尊盧參複又結在她二人四周的陣法打破,眼前百餘隻妖蛇血濺當場,爛皮斷肢脫落,半點沒沾在阿房身上。她身旁還隱隱站著一個泛著耀眼光亮的女子,正是她同生俱來的命星房日兔所化的人形。


    尊盧參冷笑一聲,“太後憑甚麽還想教訓於我?”阿鼻劍的十八道劍光已將尊盧阿房全數包圍。


    眼見房日兔所結的無形屏障快要被那這些妖紫色劍光打開,尊盧阿房站在屏障之中不緊不慢道:“這些異派仗著修為荒淫不法、無惡不作,竟也膽敢貪功戀勢、插手朝廷,到頭來追逐這一切不過是水月鏡花,遲早難逃劫數。”


    尊盧參原本正派出身自然明白這點,早年尊盧阿房也訓誡她過多次,她聽的耳朵生繭,她對尊盧阿房愛欲難掩,自始自終都恨死這道貌岸然的訓話。隻是這回她不知與尊盧阿房鬥劍鬥法關鍵之時,怎麽又冒出來這些令人著怒的警訓。想問尊盧阿房為何貪戀秦子都以致放棄職守、墜入紅塵之時,轉念一想,尊盧阿房一句“水月鏡花”許是藏了玄機,心中大喊不妙。尚來不及反口頂尊盧阿房幾句、抑或是收了離火遁走,眼見自己布下的大陣之中已經莫名出現了三十六麵瑩亮方鏡,這些方鏡各占陣腳,又結成了一個新陣,將與亦君、翎兒、冰矜三人纏鬥的惡獸獸頭點點包圍。五彩鏡光之下無論那巨大的獸頭如何逃脫都無所遁形,墨色妖霧被寶鏡照的熒熒生亮,漸漸散去。


    尊盧參見勢已知方才兩人酣鬥之時,是尊盧阿房給動了手腳,今日魔陣必是要被阿房破了,但內心仍是又恨又不甘心,將十八口阿鼻劍狠狠擠入房日兔的無形屏障,道:“看來幾十年前棲月那妖道告訴你了不少事!你如何得來的抹雲鏡?”


    “那時你已得了濺魔煞雲法書,哀家和纖雲早已料到你有此一手,不想你尚未練成便拿出來現眼。”阿房大袖一揮,那三十六麵抹雲鏡光亮如日光一般照在大陣之中,惡獸獸頭嘶吼一聲,已沒了重聚妖霧之力。亦君、璧胭、冰矜的三道劍光緊跟其後衝散妖霧,魔陣之中立時雲開霧釋,寶鏡光芒流瀉。


    尊盧參聽罷阿房說話不禁嗬嗬大笑起來,笑的她全身妖冶的道袍裙角擺蕩,盤在她手臂上的竹葉青蛇也晃晃蕩蕩。她眼角也笑的積了淚滴,反倒變成了又哭又笑,糾結說道:“纖雲,又是纖雲!憑甚麽葉陽纖雲就可以讓你對她那麽好?她死了那麽久你還對她念念不忘!我告訴你,你別再指望讓葉陽齡藥替她尋甚麽養神芝車馬芝助她複活!早料到你對葉陽纖雲比宋覓還要好上百倍,派北宮冰矜暗中送她屍身出宮,嗬……”她頓了頓,不忘讓阿鼻劍劍光繼續破出阿房的無形屏障,更看到尊盧阿房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心中怨氣反被衝了淡,她就是要讓尊盧阿房痛苦地眼睜睜看著葉陽纖雲無可救藥,就算是南海凝魄保著葉陽纖雲在丹鼎山屍身不腐,也不過是一具死屍!尊盧阿房越是這樣,她就越是開心。


    “葉陽齡藥來找了你了麽?她啊,她絕對想不到太後不但害死了她師父,還在師父的屍身上下了毒。葉陽齡藥親自把南海凝魄送到葉陽纖雲口中,豈不是也要中毒了?絕鳴幽獄,滋惡滋生。葉陽齡藥遲早一如行屍走肉,隻知厭世避世,生不如死。她還救得了葉陽纖雲麽?嗯?!”尊盧參說的興起,阿鼻劍劍光也是愈加狠毒,她最後一字狠狠說道,阿鼻劍也已打破了房日兔的屏障,十八道劍光直刺暴露在外的尊盧阿房!


    “母後!”


    “師父!”


    亦君和冰矜、翎兒還未奪下墨麒麟印,就見到尊盧參要劍殺尊盧阿房的場麵,各個心急如焚放了飛劍過去。哪裏知曉尊盧參袖子一揮,差點將三人的劍光一同收走。其實是尊盧阿房故意引她破開房日兔的屏障,要將阿鼻劍打個措手不及。阿鼻劍十八道劍光還未接觸到尊盧阿房三尺之內便已被洶湧破空而出的無數亢龍劍無形劍光給包裹其中,尊盧阿房惱恨尊盧參竟然敢對纖雲屍身下毒、更害的齡藥中毒,手下半點情麵不留,當即就絞斷了九口阿鼻劍。十八口一套的阿鼻劍是尊盧參辛苦得來的飛劍,一下子被阿房絞斷了一半,即便是再潛心修煉個三十年也未必能將之補回。尊盧參見阿房恨她恨的眉心印記血色漾紅,滿臉慍色,內心竟覺得已是值得。再看整個天蟾山莊大勢已去,趕忙收回其餘九道劍光,又放了參猿出來大開水霧屏障,乘風遁逃了去。


    “竟然是絕鳴幽獄……孽障、孽障!”尊盧太後一時心疼難耐,若是纖雲一命不保、再搭上齡藥性命,要讓自己該如何是好。


    尊盧參逃脫,亦君、翎兒和冰矜三人這才緩過口氣,三人自知沒那本領打敗尊盧參,也沒了趁勝追擊之意。再看太後麵色凝重若有所思,懼於太後威嚴,她們暫也不敢打斷。轉身一看空中懸浮的墨麒麟印竟然還在潺潺冒著妖霧,隻是還在寶鏡鏡光,剛生出些許便又被鏡光照散了。如若撤去寶鏡,豈不是又要生出一個惡獸獸頭來?


    “翎兒。”亦君正朝著公楚翎兒示意拉弓動作。翎兒聽見,笑著“哼”了一聲道:“算你聰明。”語畢立刻沉下臉色重又對準麒麟印,拉起了一張滿弓。這回風亟弓的弓箭迅疾射去,方才觸碰到了墨麒麟印,寶鏡鏡光就將如電如雷的風亟箭化作一片強光,猛地旋轉籠罩住了墨麒麟印。


    隻見印上幾道精光一閃,墨麒麟印的妖霧全消,印身沉沉從空中垂直下落,硬是在空氣中劃出一條白亮的光線來。三人的劍光在空中隨著麒麟印打了個旋轉,飛回停在了太後腳邊。


    “母後。”亦君向尊盧太後呈上那方墨麒麟印。她在天蟾山莊許久,把玩了離火的麒麟印也不下五次,隻恨自己不早些將離火想起,害的事情兜兜轉轉。


    太後微笑接過麒麟印,她心中牽係纖雲和齡藥,伸手幫她拍拍肩頭的瓦礫塵土,並沒有與亦君多話。


    翎兒前麵就聽亦君再喊太後“母後”,內心亦覺得好生奇怪,便開口問了太後道:“師父,亦君怎麽會喊你‘母後’呢?”


    太後望著俏眼滿含天真爛漫的翎兒,一笑道:“她是我兒秦澍,不喊哀家‘母後’,該喊甚麽呢?”


    “秦澍?”翎兒確係她沒有聽錯,反問亦君道,“你是秦澍?”見亦君瞪大笑眼,故意學她鼓著腮幫的動作點點頭,翎兒一下子跳起身來摟住亦君頸脖,親密道:“你是秦澍就好了!”她開心之極,早忘了在師父麵前要甚麽禮數,更不用說在冰矜麵前,她是無拘無束慣了。這會兒那讓她苦惱的替身趙江,也被她完全拋諸了腦後,她隻想從師父和亦君口中說出的絕不會再有錯了。她要嫁的人隻有一個,就是秦澍、就是亦君!


    尷尬看了一眼母後略微驚訝的神色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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