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方才將來此小敘的徐吾夫人宋覓送走,尊盧阿房已覺得有些疲倦了。(.好看的小說)


    她將額頭輕輕倚在蜷起的指間,閉起雙眸。突地在淺淺的夢中她見到了尊盧參媚笑著揭出自己心底的陋處,立即又被驚醒了過來。燈裏的火苗撲撲跳躍著,已快要熄滅了去。她輕指一彈,滅了桌上的燈火,從袖中取出了一顆瑩亮的夜明珠,騰地滿室生光,如同白晝。


    在心底狠狠怒斥著那樣違倫悖理的夢境,尊盧阿房卻又不禁想起宋覓和葉陽夫人的笑容。葉陽夫人葉陽纖雲與宋覓不同,幼時就與阿房相識了。修煉多年下來,從未覺得纖雲有甚麽不妥之處,但對後來才相識的宋覓倒有些怕了。直到尊盧參對阿房一語道出她對自己親生姐姐的迷戀,尊盧阿房才慌了手腳。尊盧阿房也覺得並不熟悉的宋覓對自己太過要好,正巧徐吾寂岩傾心於宋覓,便做了個順水人情。哪像宋覓在成親前日跑到自己房裏來,再沒了強硬的脾性,哭著在她那兒過了一夜。翌日,並無埋怨地嫁給了徐吾寂岩。


    尊盧阿房一直都愛戀著秦子都,也一直都認為兩個女子相戀是萬萬不可之事。對尊盧參冷眼駁斥,對宋覓巧言躲避,唯獨對葉陽纖雲一如既往的暢所欲言。當然亦是因為纖雲從醫,性格如雲纖柔,從不在阿房麵前談及此,也並不執著於情感之事。她也絕不想因此讓阿房落入兩難之中,反倒讓隱隱約約或多或少明了她心事的阿房放下心來。雖說替秦子都醫病有些不甘不願,但也總想讓阿房哄她幾句,阿房倒也順了她的意思,兩人也一如從前的要好。直到纖雲為了阿房舍身去救秦子都,纖雲和子都皆是阿房重要之人,阿房心裏一下子痛的厲害了。但她也並不認定自己與纖雲有相同的心思,兩個女子相戀仍是讓她覺得有違倫常般地不可行之事。


    誰想她多年來邊是想著如此,邊是為假扮皇子的秦澍定了親事。這一舉動本是要讓朝廷上下和大翳百姓都知曉秦澍仍是受著皇上秦子都的寵愛,就連太尉公公楚家的千金都欽賜訂婚給六皇子澍了,那時倒也暫不沒多管多想以後秦澍和公楚翎兒的日子了。


    “啟稟太後,丹鼎山和盤蒼山已有消息。”陳屈如一陣風一般出現在院中,立即快步向前單腳跪在了太後身旁。


    尊盧阿房看了她一眼,麵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隻道:“說。”


    “稟太後,單進等人回報,葉陽蘅岑確係不在丹鼎,且已為尋藥出山許久。而丹鼎山代掌門冉鈺並不知葉陽夫人屍身已被下了劇毒。當時南海凝魄被蘅岑送入葉陽夫人口中後,就立即被藏入夫人平時煉丹的密室之中了。從頭至尾觸碰葉陽夫人屍身的,僅隻有蘅岑一人而已。隨後單進與冉鈺往密室查驗,便發現夫人身上已有毒物殘餘。”


    太後一聽,又問陳屈道:“那盤蒼山如何?可有齡藥下落?”


    “盤蒼山崖底地勢險要,洞府難尋。門人在崖頂放了丹鼎山的急信飛劍下去,守候多日也未見蘅岑子出來。”


    太後聽罷,立時長歎一口。正如尊盧參所講,齡藥必是中了灑在纖雲身上的劇毒。“絕鳴幽獄”,此舉著實太過狠毒。齡藥中毒恐是本人難尋,亦又更難尋養神芝,就算齡藥不死尋得養神芝,纖雲醒來,還要再費心費時化去身上的奇毒了。


    尊盧阿房揮了揮手讓陳屈退去,蹙眉坐□來。諸多困擾在她腦海,更讓她清醒了許多。除齡藥之事外,另有注視著百越前方的戰事。與百越之戰正如公楚獻之預料的那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讓澍兒前往軍營去取翳珀和澹水環佩,也是必行之事。百越因參、虛等人籠絡了許多異派妖人,而且此次天蟾一行還抓了吳征、桓雋等朝中叛臣,出乎原先的預料,且阿房現下還有些擔心像桓雋之流隱藏在九卿要員之中的暗棋。再是長歎一笑,百越一戰,絕非皇帝和反賊這一對雙胞手足想的那麽簡單的。


    冬夜,銀白雪色仍是覆蓋了整座的天蟾山莊,掩蓋了部分被賊人光顧後的破敗,與山莊喜用的淡色倒也相映成趣。亦君原來住在後山居時常去的瀑布已少了許多水量,一夜之間整個瀑布成了結起了水花冰尖的冰帶了,更不消說山莊園林裏的幾個湖也覆蓋上了一層冰凍。但去了湖冰上的雪跡,仍可見到冰下水中的遊魚嬉戲,別有一番趣味。


    太後接手天蟾山莊後,山莊所剩的各個院落裏不但住了救出的山莊之人,還暫住了玄令門人和其他一些太後的部下,而商莊主、璧胭和璧胤則仍是居住在原處。


    說到璧胭的苑裏,有一點與山莊別處不同。天蟾山莊四處都植著杏樹、桃樹等,在各個花園樹林更甚,當然最多的要數浮香林的杏樹了,已是遠近聞名的一景了。不然,公楚翎兒也不會帶亦君來賞燕盈歌舞之時,還特地跑到浮香林去賞賞杏。而在璧胭這兒的院子裏卻多了幾株梅樹。冰雪下的梅花寒徹透骨,但也開的豪放不拘。她也時常朝窗外一瞧,白雪皚皚之中幾抹紅色,賞心悅目。


    不過現下,房間裏的窗戶已經被緊緊合了上,角落裏的暖爐還在緩緩的燒著,案桌上的玉壺玉盞尚在原處,玉盞中的佳釀沉靜如璧。璧胭亦是喜歡整潔幹淨的女子,房裏的各樣物什整理的有理有序,花瓶、盆景、銅器擺放的整整齊齊,字畫、牌匾等也都懸掛排開半點不亂,可有幾件並非同一人所有的衣裳卻交疊散落在了床榻邊,在這樣有條不紊的屋內,不免有些耐人尋味。


    “嗯――”


    一聲又酥又媚的甜膩吟叫從暖帳裏傳了出來,婉轉曖昧的撩人心魄。


    房內的溫度溫暖舒適,然而交纏在錦被裏的兩人俱是忙碌地香汗淋漓。鬢角的劉海略顯濡濕的貼在了姣美的頰邊,更顯嫵媚動人。從帳內伸出了凝上細細密密汗珠的癱軟玉臂,一手無力地慢慢扯去敷在二人身上、讓二人更加灼熱的錦被,登時兩個年輕白皙的少女胴體半露了出來。璧胭的哼吟已然不能詮釋她的感受,櫻口中的貝齒隻得難耐地銜住了自己的一支玉指,但也依然是嬌喘連連,卻不想她此舉更是媚惑的讓亦君無法自持。


    一如平常,親熱時亦君總被璧胭燃起難以抑製的熱情,而璧胭也想與亦君就這麽永遠地融合在一起。帶了滿麵酡紅、如絲媚眼凝視著亦君,更捧起她的臉頰,肆情地親吻她雙唇。


    亦君急促的呼吸著,寵溺著的身下千嬌百媚的絕色尤物,隻想自己是愛璧胭的,兩人愛的深了,竟有一種不可自拔的感覺。


    雲雨過後,璧胭的粉色嬌軀被亦君摟在懷裏,有如一團酥泥一般喘息著,嬌柔道:“說是隻一口,都幾口了?”


    亦君也喘著湊在她耳邊笑道:“話是不錯,可你不也一同喝了?我們喝了幾口來著?”


    話甫一出口,璧胭嬌羞地沒了話,一口便咬在了亦君肩上。才有些無奈地說道:“你說你究竟是誰呢?”


    亦君摸著她細膩的背,道:“以前是柏亦君,現在是真的成了秦澍了。”知道璧胭必然不解其中曲折,遂又望著她雙眼解釋說:“小時候神相批命說我在大翳天生劫數難逃,怕會早早夭折了,父皇母後要保我性命,把我當皇子養,還被母後送去了異界避劫。異界那兒風俗不同,怕長大了六指不便,被養父母送去醫院截去了我麟趾。”亦君直直抬起左腳,指著左邊那個似是剩了一塊鱗片的疤說道:“你都知道就是那兒啦,我服下火焰膽,毒瘡褪去後,就隻剩了這個。母後說必是火焰膽之功讓麟趾有所恢複,也讓我憶起舊時往事,總算是萬幸了。”


    “原來你那處疼痛是因此緣由。”璧胭半眯著眼睛雖是有些慵懶,但思緒倒還是清晰的,問道:“現下領兵平叛百越的那個六王殿下又是何人?”


    “我的翳珀不知為何落在了他的手裏,母後和舅舅接我回來之時,因他身上翳珀,天蠶絲把他也給纏住。尊盧虛那玄令叛徒趁虛而入,給我二人身上下了無名咒混淆視聽,又以為那人身上有翳珀便是我,就立即劫了他去。母後那時也分不清誰是誰,讓離火帶了我先回鹹陽。可離火在路上又被尊盧虛的箭弩射中,我就與他們失散了。再後來,即是從遇逢冰矜開始了。此後之事,你也都知曉了。”


    璧胭專心聽亦君言說,聽見“離火”二字便聯係了起來,道:“那墨麒麟印就是離火,太後的坐騎?”


    亦君用鼻尖蹭了蹭璧胭的,道:“這些你都知道?我胭兒真是厲害了。”


    璧胭輕輕推開她,道:“去你的,快把話說完整了。”


    “那墨麒麟印就是墨麒麟離火的封印之狀,離火被蕩天弩打到受傷就成了墨麒麟印了,印鑒掉在了南郡的鳴湖裏,沒了氣息,不然母後也好早些找到我來。之後,就被那些宵小之輩給尋得了送上山莊成了莊主的壽禮了。”


    “嗯,”璧胭點點頭道,“冰矜姑娘和翎兒姑娘都是太後身邊的人,因為都對你有心思,所以也不敢暴露你一二。要不你早就回了宮做回了六王殿下,怕是我碰到你的半點機會都沒了。”她把亦君仍有汗濕的額前劉海輕抹開來,亦君頓覺舒服了不少。但亦君聽她這樣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和其她姑娘的關係來,煞是紅了臉,趕忙道:“早察覺我一回來就開始命途不順,所以也想的開些。胭兒說的雖然對,可我既是有機會遇見了胭兒,遲早要把胭兒娶過來的。”


    璧胭聽到那個“娶”字,令她心底觸動不已,絲絲甜意從心裏流出,可仍然清醒問道:“那與你有婚約在身的翎兒姑娘呢?”雖是同戀上一個人,但璧胭對翎兒也並非沒有好感,何況翎兒也曾在白水洞中對她客客氣氣,火蛇一事倒下亦君後,翎兒也是在出手相救。璧胭又是知恩圖報之人,分的清前後左右是非黑白,絲毫沒有嫉妒貶低翎兒之意。


    亦君神色沉靜下來,看著懷裏的璧胭道:“我要把你們一並娶了。”目光裏熾熱的決意哪像是柏亦君所有?璧胭看的愣了一愣,竟覺亦君吸引自己的模樣更甚從前。她揚起頭認真對亦君說道:“我知你不會甚麽花言巧語騙我,我也信你在崖底時對我說過的話。你已經不是柏亦君口中那個外鄉來大翳的小草民了,你豈止是皇宮貴族,還是早有盛名的六王殿下。山莊所謂的腰纏萬貫富甲一方在你母後眼裏也不過是一個商家罷了。可我仍像以前那樣喜歡你,願意跟你在一塊兒。無論你是柏亦君還是秦澍,你對我說過的話……這些賬都是要記一輩子的,知道麽?”


    “我豈敢不知!”璧胭語畢,亦君已覺眼裏有些濕潤了,但她仍是摟緊了璧胭調笑道:“我胭兒這樣一個好女孩兒給我娶到,誰敢說本王命不好?”


    璧胭輕拍著她肩膀,“瞧你美的!”心裏卻在自嘲笑道亦君拚了命換了自己一顆心,總該還是自己賺了罷。


    正想著,那密密麻麻的吻又打在了她的麵上、雪頸,她酥軟地推著亦君,可那狡猾的雙手又在她身上蠢蠢欲動了。帳中再度傳來了蕩人的哼吟之聲,此夜,還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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