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和園內


    德和園的大戲樓正擺著一出老佛爺最愛的戲,《四郎探母》。


    一見公主盜令箭,


    不由本宮心喜間,


    站立宮門,


    叫小番——


    “好!當賞!”老佛爺聽著台上戲子嗓門高亢、清亮不由得心生喜意,吩咐左右,這個戲班子不錯,得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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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戲度人,再想想自己那個不是親兒的兒子,老佛爺又有些憂愁,算了不想了!


    “老佛爺!慶親王奕劻在門口候了快半個時辰了。”李姓太監向前,向著正聽完戲心情正好的太後老佛爺說道。


    “宣!”隨即,老佛爺自顧自的說著,“滿朝文武我看啊,就這慶親王最懂哀家,知道哀家每天為國事操勞,好不容易休息片刻,也就不忍打擾了。”對奕劻的懂事兒很是滿意。


    “叩見太後老佛爺!”


    “平身吧!”


    “喳!”


    “說吧,這次找哀家是什麽事兒。”太後老佛爺問道。


    “先前,太後老佛爺不是說這宮寶森不堪重用,手下人都管不好嗎?奴才給您支招來了。”奕劻一臉的諂媚,笑著說道。


    “說說!”老佛爺左手無名指、小拇指戴著長長的護甲套,端起麵前上好花茶喝了一口,聲音清幽說道。


    “不知老佛爺還記不記得朱開山。”奕劻小心翼翼的問道。


    “記得,不就是他宮寶森藏在齊魯的師兄嗎?還真以為當年他放了人,哀家跟不知道似的。這粘杆處雖然沒了……”接下來的話老佛爺沒說。


    但有清以來,鑒於明朝間諜特務機構禍亂朝綱的教訓,雖無明麵上如同錦衣衛、東西廠的機構,但統治者也不是傻子,自有忠心的人為他們收集著各種信息,出名的如四爺的粘杆處,到了嘉慶,誅殺和珅,牽連清洗粘杆處。再後來太平天國,鹹豐為了鎮壓對付太平天國,又成立了“情報采編所“,她是鹹豐的妃子,這人啊,現在全掌握在她手裏。


    近些年,洋人繪製清國地圖、探查清國礦產,老佛爺不知道嗎?


    那你可太天真了,她手裏這股子力量,算是後來宣統時,成立的中國曆史上第一個近現代的間諜機構--軍谘處第二廳的前身了。


    京城的事兒,尤其她身邊這些人,她可算是門兒清。


    “太後老佛爺洞察秋毫,奴才不及也!”奕劻拍著馬屁。


    “說說吧!什麽招?我看啊這宮寶森連自己手下的侍衛都管不住,也該換換了。”老佛爺不滿的說道。李存義可算是宮中侍衛的高手了,他的請辭意味著保護老佛爺的力量又縮減了一分,她能高興才怪。


    “這朱開山的兒子來找我了!說朱開山在關東是每天殫精竭慮,就想為朝廷分憂!先是斬殺了二十年前劫了您修園子那筆錢的土匪,又守土有責拒蒙古馬匪於黑省依蘭府內。奴才想著,為了宮寶森盡心為您辦差,能不能赦了這朱開山?”奕劻一邊說著,一邊盯著老佛爺的臉色,剛剛隻要一變色,他就沒打算繼續說下去,但還好,全說完了。


    朱開山的事兒,他難就難在老佛爺的態度,人家既不要官,也不求名。所以奕劻啊,也就是摟草打兔子,撈一把是一把。


    “這朱開山的兒子還敢進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老佛爺慢條斯理的說道,“把朱開山赦了,洋人鬧起來怎麽辦?”


    “俄國人那邊給外事局遞了張單子,也是請求赦免朱開山的,說是他兒子成了黑省俄國人鐵路局的什麽翻譯。”


    “這路子都走到洋人那兒了!”老佛爺仔細想著奕劻的話。


    “把這朱開山的兒子抓起來,朝廷欽犯是想赦就赦的?順便也敲打敲打宮寶森!庚子年太亂,就沒想和他計較,現在跳出來了!”老佛爺說完就想擺駕昆明湖,這會兒啊,到她喂魚的時間了。


    “老佛爺啊,使不得,眼下俄國人和日本人正打著呢,眼下交惡俄國人……”


    “你過來!”老佛爺說著,讓奕劻附耳過來,說了幾句,就帶著一眾太監宮女,向著昆明湖走去。


    ……


    距離上次拜見慶親王奕劻已經過了三天了,三千兩的銀票早就托宮寶森,借著請客吃飯的名義送了過去。


    但現在還是杳無音訊。


    朱傳文正看著鮮兒站在院子裏練拳,這兩天宮寶森倒是會抽空教鮮兒一些法門,鮮兒正練著。就聽見自己的小院門口一陣嘈雜。


    來人是一隊清兵,為首的戴著頂戴花翎,算個小官兒。


    “誰是朱傳文?”為首的進了院子就喊道。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


    “這位軍爺,我這裏哪有什麽朱傳文。”這是老薑的聲音,宮寶森今天當值,老薑應付著門口的清兵,一邊指派個弟子,讓他去宮門外等著,宮寶森一出宮門就將事情告訴他。


    朱傳文聽到了聲音,心知這事情就沒法躲,又想想自己的光頭,進屋換上西裝,懷揣翻譯證件,就走出了門。


    “鮮兒,沒事兒。等宮叔叔回來了,想看看他有什麽辦法,實在沒轍,你就想辦法和夏馳去找俄國公使。”朱傳文吩咐一聲,留下一封手書交給俄國公使瓦連京的信,找俄國人辦事,是最後沒辦法的辦法。


    清廷都能查到自己在宮寶森家,他倒是想出逃,但牽連的說不準就是宮家了。兩權相中取其輕,這時候,朱傳文隻能露麵。至少他覺得,性命應該無憂。


    “我是朱傳文!”小院門外朱傳文坦坦蕩蕩的走了出來。


    “這位就是朱翻譯吧!刑部劉大人正在公堂上等你呢,跟我走吧!”清兵頭頭看朱傳文一身裝扮,也並沒有很趾高氣昂,隻是語氣中,那朱傳文是必須和他去趟刑部的公堂了。


    刑部大堂


    “朱傳文,你可知罪?”因為朱傳文的洋身份,刑部劉懷宗並沒有要求他跪著答話。


    “不知大人所說何事?”朱傳文心裏琢磨著,送給慶王爺賄賂的事兒難道被查了?不可能啊,慶氏公司聲譽還算挺好,現在皇恩正眷,誰敢查慶王爺。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四月中,這黑龍江將軍就上報請功,依蘭府同知萬翊之、守備宋玉率協防營500兵丁,拚死殺敵,就地正法200餘人,活捉匪首杜寶山。你還敢進京謊報軍情?”劉懷宗一臉的正色。


    “幹你娘!”朱傳文一臉的不可思議,心裏暗罵一句,真是低估了這些清廷官員的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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