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開山睡著了,緊繃著的神經自從出了龍江城30裏之後就逐漸放鬆了起來,不知怎麽的,緩緩的伏在馬背上呼呼的睡了過去。


    寧少安見朱開山睡著,悄悄的示意了單樹信,在單樹信的指揮下,他們鑽進了一條溝,布置好眼線之後,眾人也是在此搭上了營地,升起了火堆。


    曹德忠安撫了幾個蒙古人兩句,就湊到寧少安和單樹信跟前。


    “樹信,你咋把大哥找來了?”曹德忠沒想到朱開山會親自來救他,在他看來,單樹信帶著人衝進來,嚇唬一頓不就好了。


    “德忠,我這不是怕給大哥惹事兒嗎?聽說這義和盛和這龍江府同知關係匪淺啊,龍江城的人可是都知道。”單樹信懊惱的說道,早知道朱開山會這樣,還不如他帶著兄弟們衝進來呢。


    “哎,這可真是給大哥惹了大麻煩!”曹德忠歎了口氣說道,義和盛裏打死的護院的屍體他是看見了,官兵上來朱開山還報了大號。


    這往後和清廷又成了對立麵,讓曹德忠的心境是無比的後悔,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巴掌。


    “少安,你後悔嗎?”曹德忠突然問道。


    寧少安是宮家的子弟,原本可以算是清清白白的過日子,但這眼下,似乎在也沒法清白,隻能跟著他們一起落草,再過上那種提心吊膽的生活。


    “曹掌櫃,說實話,自從我在上次回到鷂子山大營之後,就想好了,不後悔!我是真不知道,關東如此糜爛,官商勾結,商匪一家。”這一個月以來寧少安見了太多被土匪禍害的百姓,他們苦,無處申訴。


    “目光所及之處,不平事我來平,官府沒能力剿匪,我來剿。蕩盡天下不平事,不負我輩習武人!”寧少安語氣平淡,但這萬丈豪情確實讓單樹信和曹德忠刮目相看。從這一刻,倆人總算是將寧少安當成了自己人。


    對!就是再有著汙名又如何?就是再被官府通緝又如何?鷂子山上我為尊,三江口內我稱王,這朱家保險隊這麽多人,那是都和朱開山心連著心,朱開山說落草,他們一身不吭的站在身後便是。


    倆人的念頭總算是通達了。


    “德忠,你帶的那個女人是?”單樹信八卦的問道。


    “別瞎打聽!”曹德忠雖然想通了,但愧疚依舊未減,那還顧得上和單樹信這個頭腦簡單的憨貨再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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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樹信也是笑笑,臉上的淤青還沒散去,找了個馬車車輪靠著睡了過去,朱開山這兩天沒合眼,他都快四五天沒好好休息了,一閉眼,再一睜眼就怕得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朱開山做的事兒都是單樹信想幹,卻沒敢幹的,單樹信倒沒想太多,跟著大哥唄,自己就是個衝鋒陷陣的材料,哪裏有其他人那些彎彎繞。


    ……


    五六天後,隨著朱開山返回鷂子山。


    朱家村和鷂子山的平靜就被打破了。


    朱開山吩咐了,朱家村的村民全部往鷂子山和老金溝集中,老金溝那邊調過去兩挺機關槍,林老八、單樹信帶著他的中隊,進入戒備狀態,死守老金溝的門戶。


    鷂子溝、老金溝互為犄角,隨時保持信鴿聯係。


    而此時的黑省將軍府


    將軍達桂坐在正中,他是滿人,喜好也盡量貼近當今的當權者,用茶碗的蓋子輕輕捋著上頭的花茶茶葉,滿足的喝了一口。“說說吧!”


    他的左右下收位置坐著的正是龍江府、依蘭府兩位同知。


    “大人,這朱開山當賞!”依蘭府同知萬翊之搶先說道。


    他是陳述了利害的,這朱開山的朱家保險隊可是將依蘭府內絕大多數的胡子一掃而空,論現在河清海晏,這依蘭府在整個黑省現在那是響當當的。


    現如今,朱開山還是元寶鎮的民兵團練,這朱開山成了反賊,那他萬翊之是什麽,另一個養匪自重的李成梁?他可不敢擔當這個名頭,所以在黑省將軍的麵前,死保朱開山,便是他現在唯一的路。


    “大人,這朱開山領兵入城,劫掠富商,那是謀反的罪名啊。”龍江府同知溫遷善起身一拜,那是聲淚俱下的說道:“我大清治下,整容如此悍匪?如此,百姓將如何看待將軍您啊?”


    黑省將軍達桂拿著的茶碗還沒放下,斜眼一看溫遷善,倒是讓他不寒而栗。


    用百姓來壓他,你怕是找錯人了吧,這他的黑省將軍是怎麽來的,達桂自己心裏可是門兒清,慶氏公司那十萬兩的白銀是白送的?


    “前兩天,關東欽差徐大人來信了,這依蘭府如今治理的如此之好,他說想來看看。”達桂慢騰騰的說道。


    萬翊之聞言,那是心中大定,這朱開山,真的是了不得,怪不得敢如此的囂張跋扈,這可是關東欽差啊,日後主政關東也不是不可能,現在估計還在老佛爺的考察期內呢。


    “大人!這朱開山……”


    “哐當!”達桂重重的將茶碗扔在桌子上,打斷了溫遷善的話。


    “遷善,這晉省的王家和你是剪不斷,理還亂。按你們晉省的說法,鄉黨我說的沒錯吧……”達桂意味深長的說道。


    達桂本就善於鑽營之人,這欽差的到來讓他可是看到了好機會,徐世昌此人京城之中與慶王爺交好,與袁世凱交好,與北洋一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達桂是覺得徐世昌來這黑省可是個拉關係的好機會,雖不知徐世昌為什麽去依蘭府,但如果徐大人看見依蘭府的團練成了悍匪,為了個晉商他達桂能去得罪這樣的人物?


    再說了萬翊之是什麽貨色,底下那個守備宋玉又是什麽貨色,還巡防營500兵丁?整個黑省的情況他其實心裏有著自己的一本賬,除了他達桂節製的齊齊城巡防三營1500兵馬滿員之外,哪個府的巡防營不是在吃空餉。


    這本就是爛賬,多少年的事兒了,這些事兒,達桂知道,萬翊之也知道達桂知道,但是就是不點破。多有意思。


    而且,這依蘭府剿匪真當達桂眼瞎,看不出其實是朱開山所部所為?雖然萬翊之上報的戰報達桂都看,但哪裏能信哪裏不能信,達桂也是知道的。


    但為什麽還嘉獎萬翊之,那就是官場的潛規則了,萬翊之始終是他的手下,每次嘉獎,總有些銀子會送到達桂的府上。


    當然,溫遷善不送嗎?也送!但如今駁回溫遷善,讚同萬翊之,那就是再不想出現如杜寶山之類的悍匪為禍一方,官兵卻無所作為的情況。


    這欽差就要來黑省了,眼下這個檔口,可不能出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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