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朱傳文坐在譚永慶家的炕上,炕桌上放著一個鐵鍋。


    裏麵被燉的是那隻被小崽子們當做禮物、譚永慶家的大鵝,這本就是儲備糧。


    “丈人,您這個手藝越發好了。”朱傳文沒忍住,掀開鍋蓋先是聞了一下就朝著譚永慶誇獎道,打從進了譚家門, 他也是久違的擼起袖子幹了會兒活兒,自己做的飯可能總是香的。


    “那可不,每天自己搗鼓吃的,這一來二去手上就熟練了。”譚永慶自豪的說道,將自己姑爺讓到上席自己忙活著,可能全天下的姑爺回家都是這個待遇。


    朱傳文的護衛們早就解散了,到了晚上十點會再來接他返回,安全無小事,這事兒也不是小題大做,從漢耀家屬院返回瓷房子的路上總得的區域,也有漢耀不能24小時盯著的地方。


    至於漢耀的家屬院,這裏很是放心,譚家院子裏朱傳文就留下一個秘書支應著。


    譚永慶屁股半邊挎著炕,翁婿倆正聊著天,秘書吳童就帶著5、6個小崽子進了譚家大門。


    頓時這個屋子就變的熱鬧起來,“譚爺爺、譚爺爺”的叫個不停。


    吳童先是把漢耀小學大門的鑰匙遞給了譚永慶,並保證已經鎖好了大門。


    在譚永慶的吩咐下,眾人就上了桌。


    圍著炕桌,老、青、幼三代濟濟一堂。


    “叔叔,你是誰啊?”喬良飛扒拉著朱傳文問道,有那麽點社交牛逼症。


    “我是你譚爺爺的女婿!”朱傳文也是做著自我介紹。


    “女婿?”


    “就是我娶了你譚爺爺的閨女!”


    “我懂了, 小衝, 我要是娶了你姐, 我就是林伯伯的女婿了!”喬良飛好像反應過來似的,突然朝著林小衝說道。


    “你還想娶我姐?我姐可是比你大多了!”林小衝對於喬良飛的胡言亂語有些免疫, 這貨一天一個想法,不必在意,但還是有點想打人。


    “有誌不在年高嘛……”喬良飛嘟囔著,說了一句。


    嘿,這句話還能這麽用?朱傳文聽著一群小崽子的話有些好笑,這在學校一天都在學些什麽東西。


    “來來來!吃飯吃飯。”譚永慶和吳童從一群人上桌,就在地上來回忙碌著,此時也盛好了高粱米飯端了上來。


    總的來說,有著第一個學期的學習生涯,一眾小崽子很守規矩,至少在主人家沒發話之前,並沒有動筷子。


    有著譚永慶招呼,“看誰第一個吃完!”喬良飛率先發出了幹飯的信號。


    一小崽子的吃相不甚好看……有些狼吞虎咽。


    “這都是學校養成的毛病。”譚永慶朝著朱傳文解釋了一句,每天飯後有著半小時的活動時間,早吃完就能早一點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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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看著小孩子們吃的香甜,譚永慶也從炕邊的櫃子裏拿出了高粱酒。朱傳文接過酒甕,在杯子裏滿上,翁婿倆對酌了起來。


    林小衝幹飯的同時,時不時盯著朱傳文看一下,好像在回憶著什麽。


    “你們今天騎車誰贏了?”一通幹飯之後,譚永慶見小孩們停了下來問道。


    “誰都沒贏,我們在玩計時賽。”喬良飛回話道。


    “你們有表?”朱傳文倒是問道。


    “沒有,但是我們會數數啊!老師教過我們了,能從1數到100。”喬良飛頗有些自豪。


    但是朱傳文從林小衝臉上看到了他在吹牛的表情。


    “那誰用時最短呢?”朱傳文又問道。


    “自然是我……”喬良飛看了看眾人都抬起了的頭,還是打算實話實說,“自然是穀光洵。”


    一個靦腆的孩子聽見自己被提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笑了笑。


    “你是穀庵升的二兒子?”朱傳文有種識得廬山真麵目的感覺,老穀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每次去穀庵升家,總有一個孩子躲在房間裏不出來,每次給壓歲錢都是代給的,那麽自然就是這位了,另外兩位可是都認識。


    “嗯嗯!”穀光洵趕緊點著頭,緊接著又埋頭吃飯。


    一個踏實的孩子……


    “他騎一圈用了多久?”


    “76下!”喬良飛說道。


    “良飛,你數錯了,8的後麵應該是9,你每次少數1個,應該是69下!”林小衝糾正著喬良飛。


    “8的後麵是9?不是10嗎?”喬良飛趕忙朝著朱傳文問道。


    “是啊,是9!”朱傳文給了確定的答複。


    都是大人了,應該會數數!喬良飛心道。隨即就承認了錯誤:“那就當我數錯了吧,那就是……69下。光洵,你又變快了!”他又變的開心起來,這個寒假可是有動力了,這是他的目標,趕超轉穀光洵。同時,還不忘誇獎一下朱傳文,“叔叔你好厲害!”


    一眾小夥伴頓時就開始討論起騎車的心得。


    不一會兒,喬良飛又朝著朱傳文問道:“叔叔,你還知道有什麽好玩的遊戲嗎?我怕過段時間這騎車也不讓玩了。”


    “好玩的遊戲呀……”朱傳文先是和譚永慶互相碰杯喝了一盅酒,仔細的思索起來。


    不知道朱少芳的秘密武器算不算呢。


    說起來這事兒還和朱傳文有點關係。


    此時,朱少芳正帶著隊伍向著依蘭府外的興東城奔赴。


    依蘭府靠近內興安嶺,往北的興東府更是多山。


    朱少芳這次分到的三府分別名為興東府、海倫府與黑河府,三府圍著內興安嶺,斜向上直通璦琿廳,到了璦琿就是如今與俄國的邊界了。


    因為多山,這大小胡子都是在這群山之中有著窩點,也就是朱傳文所謂難啃的骨頭。


    朱少芳的隊伍分的很散,但是能看出來還是有著一定的章法。他跟著炮兵在大路上行軍,山炮由5到6匹馬拖拽,還有爬犁,上麵放著馬克沁、迫擊炮、輕機槍等武器。


    而周邊有步行的保險隊員,都是身披白色鬥篷,背後背著兩塊木板。


    除了這些人,在周圍林子中還是不住的穿梭著白色的聲音,速度很快,背後背著莫辛納甘的步槍,全副武裝。


    他們以班級為單位,是朱少芳撒在周圍的一個大隊,進行偵查和拱衛大部隊。


    “俞光財,距離興東城還有多遠?”朱少芳見天色已然變暗朝著自己身邊的大隊長問道,正是那個因為寧少安不講武德,哭著說明明是他贏了的那位。


    “支隊長,翻過前麵的山,還有半個小時準能到興東城周邊,我們是進城還是在城邊安營?”


    “直接進駐他們的巡防營,徐總督的軍令應該已經到了。”朱少芳說道。


    “遵命!傳我命令,全體急行軍!”俞光財騎著馬前後隊伍跑著,馬力在有限的範圍內被發揮到極致。


    而原本正踏雪而行的保險隊員也是一個個解下背後背著的雪板雪板,開始了組裝。也得虧了這個名叫雪板的東西。朱少芳看著一個個加快了速度的保險隊員。


    這東西是去年1月份朱傳文搞出來的,那是的朱少芳還在奉天講武堂學習,因為部隊少馬,為了維持冬季保險隊的機動性,在濱江城周圍的山上開始小批試點進行測試,後來由從奉天學成歸來的朱少芳接手,並在今年一入冬開始大批的推廣。


    被稱為朱少芳支隊的秘密武器,是保險隊員冬季在山間行軍的工具,讓步兵部隊有著很強的機動性。


    也就是滑雪板!


    這次向著興東城行軍可算是用上了。


    說回譚家的飯桌上,朱傳文給一眾小孩兒講著如何在雪地上行軍,聽的一個個孩子眼睛發亮。


    “叔叔,這有兩塊板子真的能在雪地上疾馳嗎?”喬良飛問道。


    “能啊。你想你站在雪坡上向下滑不正是一樣的道理嗎?”


    “但是,不會摔跤嗎?”


    “你會因為害怕被噎到而不吃飯嗎?總得有個學習的過程……”


    而緊接著,眾人的話匣子算是被打開了。


    “叔叔,為什麽天是藍色的?”


    “叔叔,彩虹為什麽有七種顏色?”


    ……


    一個個天馬行空,但細細品味還真有點聯係。


    本來朱傳文打算用海洋的魚吹泡泡,blue,blue,所以天變藍了這樣的方式給小孩糊弄過去,但是轉念一想,都是未來的種子,還是認真一點。


    轉而確切的解釋起了光的7種顏色,並把他們根據波長不同,比作了7個小人,其他小人的動作很快,一眨眼就不見了。但藍色的小人就不一樣了,有些慢。


    “叔叔,就像林小衝。”喬良飛倒是插了話,被林小衝瞪了一眼,這說的是今天騎車的事兒。


    “對,這個像小衝的藍色小人就不一樣了,我看也像良飛喜歡到處溜達,無論遇到什麽事物,他總要湊過去瞧瞧熱鬧,沒有它不感興趣的。於是,它就在天空中轉過來,折回頭,到處留下它的身影。”


    “所以,天是藍色的,而出彩虹的時候這些小人都留了下來在看?”喬良飛小小的腦瓜裏冒出這樣的念頭。


    “對啊。”朱傳文一邊和譚永慶碰酒一邊說道。


    這一晚上朱傳文化身了一個科普的老師,時而和譚永慶喝著酒發散著思維,時而解答這這群小孩兒的問題,好似給他們開啟了一個不一樣的大門。


    “丈人,我知道你為什麽喜歡呆在家屬院了。”朱傳文帶著醉意朝著譚永慶說道。


    “是吧,有這群小子在可比在小洋房住著有意思多了。”譚永慶也是喝的半醉,朝著自己女婿說道,小洋房住著多沒意思,還是家屬院好。


    臨近10點的時候,朱傳文的護衛們開始在院子裏集結,將一個個小孩兒接上馬車,又留下吳童照看譚永慶,馬車叮叮當當朝著各家走去。


    上了馬車,將一個個小孩送了回去,林小衝朝著朱傳文招了招手,輕輕的在他耳邊說道:“叔叔,我知道你是誰!”


    “你記得我呀?”朱傳文半醉著朝著林小衝問道。


    “記得,你給我和姐姐的麵包,是我小時候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林小衝小臉上寫著篤定。


    “哈哈,那就好。回去給你娘帶句好,還有,要好好學習!”


    “知道了,總教導!”臨下車,林小衝向著朱傳文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歡天喜地的朝著自己家的小洋房跑去。


    這孩子,朱傳文笑著看到身影不見。


    如今冰城之中,很多人家供著朱傳文的長生位,飲水思源,食飯知恩。


    為什麽朱傳文一道命令,就有著漢耀全體工人相應送這些孩子進入學堂,哪怕這筆錢不菲,就是知道這位漢耀的東家永遠不會害他們,做的決定也是為了他們好,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東家有令,必從之。


    暈乎乎的到了家,先是傳文娘的埋怨聲,隨後便是鮮兒忙碌著將醒酒湯遞到了朱傳文的嘴邊。


    “傳文哥,今天收到傳武的信了。”


    “又來信了,最近還真是勤快。”


    “還有一封你的親啟,我偷偷放在你的書房裏,沒讓娘看見。”鮮兒貼心的說道,她知道,自己男人和自己大叔子還有一點自己的秘密,就好像自己和朱小婉、宮若梅這些妹妹的私房話一樣,夫妻倆都是各自尊重著那一點為數不多的隱私。


    待頭腦清明的了一些,朱傳文進了書房打開了傳武的信。


    大哥親啟:


    近來安好否?小滿是否哭鬧?……


    朱傳文看著上麵自己弟弟的問候和最近事情的一些記錄,露出了笑意。


    朱傳武上的陸軍指揮學校最近人變的多了起來,原本2個人的宿舍,現在有著4個人在住,對於傳武的膚色他們很是好奇,總是朝他追問一些清國的事情。


    在德國的總參謀長的任職序列裏,有著一個中國人很是痛恨的名字,瓦德西,他曾是俾斯麥時代毛奇的助手,在毛奇之後升任總參謀長,承接了施裏芬。


    所以指揮學院的學生們總是以戰勝國的姿態在朱傳武麵前耀武揚威,這已經是朱傳武和溫子高在格鬥課上收拾過的第12個同學了。


    對於此,朱傳文是持以支持的態度的,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不過在最後,朱傳武倒是記載了一些自己的戀愛小故事,更像是弟弟無人傾訴在向著大哥炫耀。


    漢娜是德國一名容克貴族家的嫡長女,生來便有著有著家族伯爵的第一順位繼承權,據傳武所說,漢娜的家族在太平洋上還有個島嶼的所有權。


    王子、巧克力、天使都是漢娜對於朱傳武的愛稱,起初自己這個弟弟還有些不適應。不過後來,鮮花、草莓、櫻桃之類傳武對於漢娜的稱呼讓朱傳文直呼好家夥,自己弟弟的適應能力是真的強,還真是朱家人。


    朱傳武與漢娜關係的確立是在傳武進入軍校一個月後的時間內發生的,原本朱傳武還在考慮雙方的文化差異,但是一次回家,在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租住地方周圍徘徊的時候,那一刻傳武沒忍住。


    傳武說:我大哥曾經給我講過一個吸血鬼與狼人的愛情故事,漢娜你願意聽我講嗎?


    根據傳武的來信,漢娜當時愣了一下,隨後展顏一笑問道:傳武,你們清國人都是這麽含蓄的嗎?或者我該直接告訴你,當我第一眼看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此後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是我男朋友,我該多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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