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底下沒有比誰比我更慘了。[]


    像俘虜一樣被某人挾在腋下的夏目智春心裏這麽想到。


    先是黒崎學姐突然失憶然後引起一係列讓人無法指責的事,結果導致自己不可避免的發起了燒。


    雖然在次日的調查黒崎學姐過往的過程中遇到了一位英姿勃發的少女,但相比那種竊喜感,從三分鍾前所發生的事來看,這反而是一張催命符。


    值得注意的是現在...


    迎麵而來的狂風,粗魯地刮過夏目智春的臉頰,加上腳下無著力的懸浮感,似乎提醒著他目前的狀況。


    數學不怎麽樣的夏目智春無法根據視線當中差不多手掌大的房屋,判斷出自己與地麵的距離。


    但是不論距離是50米還是100米,帶給他的恐懼感依然是不變的,誰讓他有長年的恐高症。


    當高度來到可以眺望整座洛高的後山時,朱裏學姐終於停止上升,改以水平方式進行移動。但就在這瞬間,我的身體卻不穩地搖了一下。


    “哎呀?”


    黑崎朱裏發出不知是代表驚訝還是輕鬆的喊聲。夏目智春順著她轉頭所對準的方向望去,忍不住也發出急促的慘叫。原來黑崎朱裏的右側可變翼剛端已經不見了。


    那扇倒三角形的黑色可變翼大約有三分之一麵積已被恐怖的銳利刃器切斷。這種光滑平整的剖麵真是令人怵目驚心。夏目智春想起黑崎朱裏的黑色披風也遭遇過同樣的毒手。


    “都是瑤幹的好事。”


    黑崎朱裏低聲咒罵。她很少會出現這種忿忿的表情。


    “就是雪原小姐吧?不過,她不是已經……”


    被大量的飛彈命中,已經屍骨無存了嗎?


    夏目智春沒說完,但意思表達的卻很明確。


    “別開玩笑了,那種攻擊瑤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變翼突然少了一塊就是最好的證據。幸好這樣應該還能勉強撐到目的地。”


    “……雪原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就連黑崎朱裏都要忌憚她三分,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角色?


    不對,銀桑應該也算一個吧。


    “瑤就是gd啊。關東學生聯盟的武裝學生指導員——也是洛高的前第一學生會會長。這麽說你應該懂了吧?”


    “前第一學生會會長……”


    夏目智春腦中立刻浮現佐伯玲士郎的臉。話說回來,當他詢問為何學生會長要給二年級的他擔任時,佐伯玲士郎也以“某些因素”這種含糊的說法一語帶過。


    難道說,原本擔任學生會長的瑤,是提前被所謂的學生聯盟挖角?


    銀好像也是gd的,他們應該是熟人吧。


    “——她該不會也是機巧魔神的操演者吧?”


    夏目智春突然想到這個可能。在教堂與瑤首度碰麵前,於逆光中驚鴻一瞥的那位長發女性,搞不好就是她的射影體。


    “沒錯,而且是最難對付的。”


    黑崎朱裏“嘻”地露出潔白的牙齒補充道。好像隻要提到跟瑤有關的話題,她就會露出許多前所未見的表情。


    不過夏目智春也總算對事情經過稍稍有了概念。隻要她以機巧魔神為盾,確實能安然度過剛才的瘋狂飛彈攻擊。黑崎朱裏的可變翼會被突然切斷也能用機巧魔神的能力來解釋。此外黑崎朱裏還說她是最難對付的,那她的實力恐怕還要在佐伯玲士郎之上吧。


    “——學姐怎麽敢從那種人手裏偷東西哩?”


    這麽做的結果就是自己與嵩月差點送了性命,鳴櫻邸也因此再度遭受嚴重打擊。此外,副作用還包括杏對我的嚴重誤解,一想到這裏夏目智春就火大。


    “安定裝置又不是瑤的東西。是某個惡魔組織無意走私進來後,我以幾乎免費的價格買了下來。”


    “……”


    這麽說來就不算偷囉。不過,依舊無法掩飾學姐犯罪的事實吧。明知這是走私品還進行交易,應該也算是違法行為的一種——


    “我還是不懂,安定裝置到底是做什麽用的?另外,學姐是怎麽分辨出哪個才是真貨哩?”


    ‘紫裏’當時將真正的手提箱放入了跟其他十五隻同樣玩意兒在一起的木箱中,不知道學姐是怎麽一眼就判斷出真偽的。


    “味道。”


    黑崎朱裏微笑地如此回答。


    “什麽?”


    “隻有這個箱子有智春的氣味啊,你在把我背回家的時候沾上的。”


    “我的氣味……”


    她本來就不是什麽普通人了,最近更讓夏目智春有越來越誇張的感覺,又不是狗。


    “安定裝置是機巧魔神的一種外掛,也就是擴充功能用的附屬零件。”


    “附屬零件……”


    她該不會是想把那玩意兒裝在<黑鐵>上吧?真受不了,自己可不想再被其他奇怪的東西纏身了。


    “——買下它的目的是為了拆解。我很想知道安定裝置的構造。我認為,安定裝置應該就是將副葬處女從機巧魔神體內解放的關鍵。”


    “耶……”


    夏目智春一瞬間忘了頭痛,思緒也立刻恢複冷靜。當初哀音漂浮在<翡翠>體內玻璃容器的光景又再度於腦中浮現了。如果能將副葬處女從機巧魔神的束縛中解救出來,原本充當機巧魔神活祭品的那些少女應該就能重見天日。例如哀音,當然還有操緒——


    “另外——學姐跟真正的紫裏同學有什麽關係?”


    夏目智春下定決心後再度提出一個重要的問題。


    “是嗎……原來智春已經看到那本雜誌了……”


    黑崎朱裏露出莫可奈何的苦笑。如今的她似乎完全記得自己在喪失記憶那段期間所發生的事。


    嵩月無言地以愕然的表情抬頭看著學姐,那是因為她並不知道雜誌的事。樋口所帶來的那本過期寫真周刊中,竟夾藏著讓朱裏學姐取回記憶的關鍵報導與照片。


    那篇特別報導是關於幾部參加國外某小型電影節的非商業影片選評。


    主演者中有一對雙胞胎少女。開朗、機伶,又愛照顧人的好姐姐名叫朱裏。喜歡鑽牛角尖又軟弱,但卻擁有高超演技與動人女高音歌喉的妹妹名叫紫裏。


    尤其紫裏的歌唱實力更是廣獲各界好評。報導上還說,不久後某位知名的法國導演就要替紫裏拍一部電影了。


    不過我很清楚,這件事後來並沒有實現。


    因為那對姐妹所搭乘的班機已墜入了海中。夏目智春跟操緒所卷入的那場空難同樣改變了這兩位少女的命運。


    黑崎朱裏身受瀕死的重傷,隻能以身體一部分機械化的方式繼續活著。至於紫裏——


    “應該失蹤了吧,就跟操緒一樣。”


    或許不該提起這件傷心事。但由於發燒使夏目智春的意識不清,所以他並沒有事先顧慮到這點。黑崎朱裏一瞬間浮現幾乎要落淚的表情,但很快又露出微笑並聳聳肩,應該是默認了夏目智春的推測吧。


    如果紫裏跟操緒一樣,不幸成為機巧魔神的活祭品而被封印在另一個空間,那夏目智春就可以理解黑崎朱裏想解放副葬處女的動機了。就連她會對黑科學這種怪知識如此執著的理由也是同一個。


    “——解放副葬處女就等於讓機巧魔神無法再被使用。瑤之所以想要安定裝置或許就是為了上述理由。我無法確定這是她個人的行動還是學生聯盟的計劃——但既然她沒找gd的部隊而去雇用什麽巡禮者商聯合,事實應該比較接近前者吧。”


    但是,瑤告訴了銀又是出於什麽目的?


    黑崎朱裏微微舔了一下嘴唇後這麽解釋道。或許她認為比起跟學生聯盟這種巨大的組織為敵,與瑤單獨交手可能還比較有獲勝的機會。


    知道學姐並不打算為<黑鐵>附加安定裝置後,夏目智春稍稍鬆了口氣。既然如此,想怎麽分解或破壞那個神秘箱子都是學姐的自由了。反過來說,如果有可能因此研究出讓操緒恢複的方法,他倒是應該大力協助黑崎朱裏才對。


    “……話說回來,學姐究竟想飛到哪裏去呢?”


    等朱裏學姐的說明告一段落,夏目智春才提出這個苦惱許久的疑問。


    乍看下似乎不陌生的風景正從腳底下流過。雖說他長年患有懼高症,但在這種完全缺乏現實感的高度下,恐懼似乎也沒那麽強烈了。


    總而言之,過度緊張反而可能導致窒息,所以還是別對待會兒降落的過程顧慮那麽多吧。


    “那個……目的地該不會是……”


    嵩月若有所思地咕噥道。


    從黑崎朱裏飛行的方向可以發現一棟外觀類似神社佛閣的巨大建築物。那可不是什麽普通的住宅區,而是某座擁有巨大庭院與後山的超級豪宅。


    “小奏猜對了,是潮泉老爺爺家沒錯。”


    黑崎朱裏露出溫柔的笑容回答。是那裏啊——夏目智春突然又開始感到無力了。


    潮泉家的主人是嵩月的遠親,也是鳴櫻邸的房東。夏目智春之前也曾拜訪過對方一次。那位在這一帶擁有大筆地產的知名老人是個令他難以想像的怪胎。在老爺爺那個充滿詭異嗜好的房間裏,夏目智春被迫聽他說明一長串莫名奇妙的理論。當天的場景我可不想再經曆一次。


    “瑤應該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與潮泉家為敵才對,所以躲入那裏可以替我們爭取一些時間,還可以順便修理一下。”


    “修理……?”


    夏目智春不自覺望向黑崎朱裏的手臂。眼中所見的景象令夏目智春啞口無言。


    黑崎朱裏繞著夏目智春腰部的右臂,已經從手肘一路毀損、撕裂至手指前端。美觀的人工皮膚不但被燒焦,裏頭的機械還直接裸露出來。可以清楚看見那無機質的金屬骨骼,以及由電線與齒輪阻合成的肌腱。


    “這是剛才對真日和的使魔攻擊……?”


    “是啊,我才稍微用力一下就變成這副慘樣。要修複得花上很長的時間,如果可以最好還是暫時別去動它。”


    黑崎朱裏若無其事地微笑回答道,夏目智春則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才好。


    她的義肢除了跟真人的肉體一樣能自由活動外,還擁有遠超乎正常人的戰鬥能力。冷靜一想,就可以知道這種技術根本不是現今人類所能達成的。就算有,應該也是黑科學的產物吧。因此,她的身體其實就跟機巧魔神一樣,運用了類似的科技。


    這種機巧化的身體,就好像一架以學姐自己為祭品來驅動的機械惡魔——


    “……哎呀?”


    黑崎朱裏突然發出大感意外的叫聲,夏目智春的心髒也跟著用力跳了一下。


    “怎、怎麽了嗎……!?”


    “哎……這回倒不是機器壞掉,而是燃料燒光了。”


    “燃料燒光了……”


    喂喂喂——夏目智春覺得自己腦部的血液好像瞬間被抽幹了。話說回來,黑崎朱裏背上的飛行裝置好像從剛才就一直發出不太可靠的怪聲。嵩月似乎無法理解黑崎朱裏的意思,隻是像一隻可愛的小鳥般微微偏著腦袋。朱裏學姐看了忍不住“啊哈哈”地輕鬆笑道:


    “抱著兩個人飛果然太勉強了……而且可變翼也壞了一邊。為了補足升力,引擎的負擔本來就比較重。”


    “……”


    現在不是悠閑分析原理的時候吧?


    對了,如果在這種高度耗盡燃料,黑崎朱裏背上的飛行裝置會發生什麽事呢?就算再怎麽保守估計,距離地上的高度也還有四、五百公尺啊。


    “放心,就算沒燃料,也可以像滑翔機一樣慢慢降下去,不會那麽容易墜機的。”


    “唉……”


    黑崎朱裏剛才不是還說因為機翼被切斷所以升力不足嗎?


    “啊!”


    黑崎朱裏的笑容果然瞬間凍結了。眼見這種情況夏目智春當然更笑不出來。她的這種反應究竟代表什麽啊?難道說——


    噗嘶——飛行裝置的引擎在發出可笑的聲響後戛然而止。


    瞬間,黑崎朱裏的身體重心也偏向一邊。


    當然,被她雙臂抱住的夏目智春也無法幸免。


    突然襲來的飄浮感讓夏目智春全身血液逆流。所謂的自由落體狀態並不代表你已經從重力的影響中解放,反而正如其名,意指你將永無止盡地朝下持續墜落——夏目智春終於親身理解這個道理了。


    夜空中閃爍的星鬥與地麵燈火交替烙印在夏目智春的視網膜上。因為發燒而變得脆弱的三半規管這下子終於完全失去作用。夏目智春與朱裏學姐還有嵩月,就這樣在半空中保持糾纏成一團的姿勢,束手無策地直直往下墜落。


    嵩月像個小女孩般緊緊抱住夏目智春,而夏目智春的臉又剛好埋在她那對柔軟的胸脯裏。這好像是嵩月第一次在自己麵前發出如此有女人味的尖叫聲吧——夏目智春恍惚的腦袋竟然還有空想這些事。


    “你們在體會高空墜落的快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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