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閣的夥計識人無數,雖然地位低下,但是平日裏打交道的都是一些權貴,基本上一打眼便能知道這人是窮是富,是真心想買還是來看看熱鬧,見到了馮氏這個架勢,他便露出了鄙夷的目光。[.超多好看小說]


    這個老婦人,眼中貪婪的目光粘在一對兒二兩重的赤金鐲子上麵簡直拔不下來,反倒是對店裏麵真正值錢的東西不屑一顧,一看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


    再看她身上的衣裳,雖然華麗得耀眼,但是隻是當季最流行的料子,雖說也是好東西,但是也不算值錢。


    她身上帶著的首飾倒是分量十足的赤金,不過真正的有錢人,才不會通身帶這金銀的東西,連一塊兒玉石都沒有。


    綜上判斷,估計是哪個大戶人家的遠房親戚,全部的身家,都穿戴在了身上。


    想到這裏,夥計便有些怠慢,也不急著招呼,隻等她們慢慢地看。


    馮氏這邊正在瘋狂地算計,她身上的金子加起來足足有好幾兩重,可是桃花那個小賤蹄子說在她家裏住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是她的,若是她不在這裏住了,這些東西都不能帶走。


    馮氏磨磨牙,恨不得把這些金子摳下來一些讓她能夠帶回去。既然不給她,她又何苦給他們省錢,於是她便轉身對橙子說:“這個鐲子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橙子老實地走上來說道:“老夫人,我們沒帶錢。”


    “什麽?你,你們出門怎麽能不帶銀子?桃花那個死丫頭是怎麽交代你們的?”


    馮氏憤怒了起來,她本來想今日出來好好地花上一把,反正她也看出來了,老三家裏賺的錢不少,卻不肯給她,那她便要讓他們破財。


    “嗯,娘子說了,老夫人缺了什麽東西,告訴她,她去給買上好的,但是家裏頭做的也是小買賣,不能隨意花錢。


    老夫人,您手上的鐲子是娘子在鳳來樓新打的,是最新的樣式,再買多了您也帶不過來,這個不能買。”


    “她一個臭丫頭片子,我是她奶奶!我想買個鐲子她都不給我買,喪盡天良啊!黑心黑肺啊——


    你們兩個逃荒來的小jian貨,敢在這兒對我說三道四!我回去就讓我兒子打你們的板子,把你們賣到窯子裏去!”


    馮氏氣憤地指著兩個丫頭的鼻子大罵,橙子像個木頭一樣不吭聲,葡萄則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流淚,看起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珍寶閣處在全城最繁華的地段,隔壁就是雲天閣,人來人往的路上,很快便圍起了一圈兒人在這裏看熱鬧。


    “您這麽大歲數了,基點兒口德吧,那兩個小丫頭做你的孫女都嫌小,那種醃臢話怎麽能說得出口?”


    “就是的,瞧她的全身穿金戴銀的,還非得要買金鐲子,怎麽還有這種老人?”


    “這是誰家的?能這麽說自己的親孫女?”


    “咳,你還不知道吧,沒看見外頭的馬車?辛道方家的!哎呦,這老太太刁著呢,我聽說,前些日子,她吃撐了,大半夜地……”


    “真的?還有這事兒?不會是腦袋有病吧?”


    馮氏對著周圍的風言風語簡直氣得快要中風,伸手就抽了橙子一個嘴巴,橙子捂著臉,低著頭,仍是一言不發。周圍圍觀的人卻是看得氣憤,你一言我一語地罵起了馮氏。


    馮氏氣得發抖,隻好回到了馬車上。


    瓷器店裏,馮氏要買全套的汝窯茶具,橙子頂著臉上腫起來的五指印說:“老夫人,您昨日摔的那套釉裏紅的碗碟比這個更貴,娘子說了,您不喜歡瓷器以後都給您換成銅的。”


    茶莊裏頭,馮氏要買二斤獅峰,葡萄腫著哭紅的眼睛說:“老夫人,前天給您沏的就是西湖龍井,您說一點兒也不爽口,還不如糖水好喝給潑了,娘子說以後都給您喝甜湯。”


    布莊裏頭,馮氏想要二丈雲錦回去,找機會給方秀秀送去,橙子說:“老夫人,您今年的四季衣裳娘子已經吩咐給做出來了,您不需要再買這些。”


    隻要馮氏想要買些什麽東西,橙子和葡萄都會以她不缺,或者是她不要的名義給駁回,馮氏要是罵起來,她們倆一個掛著巴掌印兒站著不出聲,一個跪倒在地哭得好似死了娘親一樣哭得淒慘,於是不管是店家還是路過的行人都會來仗義執言。


    馮氏出來了一大天,一個銅板也沒能讓桃花花出去,倒是惹了一肚子的氣,給了半城的人熱鬧看。


    唯一讓她感到安慰的是,辛道的飯菜依然豐盛:肥牛肉餡兒的太平饆饠、雞肝做的肝簽、豬皮熬的水晶膾,主食是加了糖和紅棗的棗子糕,馮氏化憤怒為食欲,吃得一幹二淨,倒在床榻上便是呼聲震天。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


    朝廷發布了聖旨,今年將於八月五日在汴梁報成寺及太常寺開始鎖院,於八月十五日引試。


    家住偏遠的學子,提前兩三個月就要開始啟程了,方延煜同房允文也在辛道裏進入了最後的衝刺複習階段。


    詩、賦、論策、貼經、墨義……大宋省試的考試題型不多,除了死記硬背便是歌功頌德,但是考試範圍卻是極廣,從國家治理的長篇論文到原文填空,基本上便是沒有範圍。


    桃花看著方延煜同房允文兩人整日“睿聽來嘉論,憂勤政事昌……”地對來對去,對他們抱有萬分地同情,不禁想起從前老師在畫考前重點時告訴他們重點便是這本書的心情。


    房允文見桃花將自己當初在還上見到的當不歸給製成了精致提神的金絲魅,喜歡新奇的他當然要來嚐試,結果這東西果然提神,吸得多了還能產生飄飄欲仙的輕鬆快意,更是著了迷。


    桃花在晚上給兩人送夜宵時發現房允文的房內居然在順著門縫往外麵冒煙,打開一看,房允文正盤腿坐在床榻正中,四周盡是散落的煙蒂,屋內一片雲霧蒙蒙地,辣得人的眼睛疼。


    不得已,桃花下令,從此方德秋同房允文每日吸金絲魅不得超過兩支,超過兩支的,晚餐便等著吃水果充饑吧。


    再三地掙紮,桃花終是在沉李浮瓜的門口立了建議大家不要吸食太多的建議。


    當然理由總不能說是有害健康,便說吸的多了,會產生依賴。


    誰知這招子一出,竟然讓金絲魅的銷量提了一成,桃花弄不懂購買者的心態,便隻好坦然接受了。


    馮氏在辛道是待得越來越難受,雖說辛道豐盛的飲食和安逸富貴的小院讓馮氏開了眼界,心熱不已,但是她卻越來越無法忍受寂寞。


    唐氏同幾個孩子每日早晚都去看望馮氏,不管馮氏說了什麽難聽的話,都隻是眼觀鼻,鼻觀口地默不作聲,坐上半柱香的時間便起身離開。


    兩個丫頭除非必要,絕不開口,也就隻有方德秋得了閑便來看望馮氏。


    馮氏便把對唐氏和桃花她們的不痛快發泄給方德秋,一日兩日的,方德秋都忍著不出聲,但是馮氏的話越說越是難聽,想法也是越來越瘋狂,甚至開始捕風捉影地講究起了唐氏的貞潔,方德秋終是忍耐不住,同馮氏大吵了一架。


    馮氏將房裏麵的鍋碗瓢盆、擺設鮮花砸了一地,但是桃花早就將餐具換成了銅質的,擺設換上了木雕的,隻有幾盆月季遭了秧,橙子便順勢給拿走了,省得在下次再遭到荼毒。


    馮氏把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個遍,就又帶著丫頭上街了,既然已經知道了桃花不會給她錢財買東西,但是仍然不妨礙馮氏找到了新樂趣,拉著人說話。


    這陣子,可把馮氏給憋壞了,找不到人能夠傾訴,她甚至開始自言自語,而不管她說些什麽,屋裏麵的兩個丫頭也好想石雕泥塑似的一言不語。


    馮氏可算是找到了機會,進了一家脂粉鋪子就開始拉著店裏頭的客人傾訴,什麽兒媳婦虐待她呀,孫女克扣呀……


    然而聽話的人見著馮氏滿身綾羅綢緞,肥頭大麵,皮膚白裏透紅,精神頭兒極足的樣子,都將她當做了腦子有病的惡婆婆,那怪異驚訝的眼神讓馮氏有苦說不出,激動得渾身顫抖,更像是患了癔症的樣子。


    馮氏怒氣衝衝地將葡萄的手一甩,不顧跌倒在地上的她,自己費力地爬上了車轅。


    馮氏自從來了辛道,每日裏除了吃便是睡,胖了許多,又沒有幹過任何的活兒,就連去趟恭房都有丫頭攙扶,因此隻是上個馬車也累得氣喘籲籲。


    馮氏朝著趕馬車的柱子喊道:“去,去城西!去我姑娘家!”


    橙子同葡萄也手腳利落地爬了上來,柱子聽了馮氏的話


    沒有回答,扭頭問道:“橙子妹妹,咱們要送老夫人去嗎?”


    “不用,咱們回家。”


    “好嘞!”


    柱子打了個響鞭,輕敲馬背,馬匹老老實實地朝前走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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