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逢‘春’其實早就看出來溫洪慶同孫紅紅兩人之間有些糾葛,隻是苦無證據,奈何不得,再說他原本對孫紅紅也有非分之想,所以肯定也不想揭穿對方,隻是暗中想要‘弄’到證據,好一親香澤。


    不管如何,皮逢‘春’覺得自己應該去看一看,也許自己能‘弄’到些什麽,‘女’人?又或是孫紅紅手上的銀票?至於安全上的理由麽,這倒是不怕,皮逢‘春’雖然是個師爺,但是手中的權利也是不小,拉攏了一批軍中的士卒官員,所以現在來去的路上都是兵丁護佑,在他想來,隻要小心點,必然沒有什麽大問題。


    第二天清晨,他先找人報信給張凱賢,找了個借口理由,說是去鐵佛寺再看看,能不能從之中發現什麽更多的證據,然後自己帶著數十人的兵丁,徑直出發。


    到了鐵佛寺,此地早已經被查禁了起來,畢竟昨天才死了一個人,當地的官員肯定是要封寺的,可憐那些和尚遭了無妄之災,不過好在邊緣山區,更加崇信佛祖,倒也沒有怎麽加害,隻是將他們圈於大雄寶殿之中,等待事情平息。


    當皮逢‘春’進入寺廟,按照約定來到側麵第三顆大槐樹對麵的廂房‘門’口,見到‘門’扉緊閉,他將士卒放在‘門’外,自己輕輕喊了句:“孫娘子,我來了~!”


    緊接著他就聽到‘門’裏孫紅紅的聲音俏媚的說道:“來了就進來麽,還站在‘門’口幹啥?”


    略微遲疑了一下,皮逢‘春’雖然是個‘色’‘迷’,但是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衝昏了頭腦,輕輕推開‘門’,往裏麵探腦袋看了看,見屋中沒有任何人,隻有孫紅紅一個,這才放心大膽的走了進去,開口笑著說道:“孫娘子,你可是膽子不小呢,這個時候居然敢把我找來?就不怕我去向東翁報信,說出你的下落麽?要知道老爺他可是對你恨之入骨呢~!”


    咯咯的笑出了聲音,孫紅紅媚眼一掃,說道:“皮師爺,瞧你說的,我一個小‘女’子能有什麽膽子,說起來還不是為您擔憂麽?知道我為什麽找你來?這可是在救你呢~!嘿嘿,要不然到時候莫名其妙你死了都是白死不是?更何況我擔心什麽,有你皮師爺怎麽會讓我吃了虧?奴家這不是信任你麽?”


    此話一出,皮逢‘春’可不顧不上孫紅紅後麵的哪些話語,皺著眉頭追問道:“你前麵哪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溫洪慶的死真有蹊蹺?難道他真的是被,”說到這裏住嘴不言,用手指了指天上,然後死死的盯著孫紅紅。


    噗呲一樂,孫紅紅,也不退步,直接走上前來,芊芊‘玉’指輕輕點了點皮逢‘春’的腦‘門’,言道:“你啊,就是會胡思‘亂’想,先不忙談溫洪慶的事情,有個人想要見見你,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去看一看?”


    “誰~!?誰要見我?不,你別轉移話題,先同我說溫洪慶到底是怎麽死的~!”皮逢‘春’麵上帶著凝重,望著孫紅紅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神情。


    “想知道麽?去問問他吧~!”孫紅紅笑‘吟’‘吟’的用手指了指皮逢‘春’的背後。


    皮逢‘春’一撇嘴,帶著不屑的語氣說道:“我說孫娘子,你別和我來這套,等我轉過頭去,好給我一下把我打暈,然後帶著我逃跑是麽?嘿嘿,誰也不是傻子不是?”


    剛說完,後麵就有一隻大手‘摸’上了他的背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說道:“嗬嗬,皮先生似乎太過多疑了,孫娘子對你毫無保留說的都是真話~!”


    此時的皮逢‘春’全身僵硬,話都似乎說不全乎了,因為剛才他進來的時候,就是看清楚了的屋子裏麵根本沒有人,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難道是見鬼了,他顫抖的問道:“閣下,閣下是人還鬼?是鬼,我皮逢‘春’可是沒做什麽虧心事,如果是人,那麽請你說出來意,藏頭‘露’尾的可不算是什麽英雄好漢。”


    “呦,沒看出來,皮先生還‘挺’光棍的麽,好,這就好,我就喜歡光棍之人~!來,坐,不用怕,我既然召喚你來,就是有事情找你,你就有利用的價值,咱們就有達成共識的基礎,當然這是在你識時務的情況之下,如果你要是‘亂’說,‘亂’動,‘亂’喊,恐怕有些事情我也就控製不住了,明白麽?”背後的哪個男人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同皮逢‘春’說道。


    略微沉‘吟’了一會兒,皮逢‘春’立刻想清楚了這裏賣‘弄’的道道,人真沒說錯,既然把你叫來,說明人家有充分的準備,把你完全套進去,要不然的話,怎麽可能輕易‘露’麵呢?也罷,既來之,則安之,自己老老實實的坐下來,聽一聽這位神秘人想要幹些什麽,掌控了哪些籌碼。


    他回身大步走到座位上,不管不顧的做了下來,這個時候才看清楚,剛才說話的這位男人大概四十歲左右年紀,全身上下一套黑衣,麵容消瘦,下巴有三縷長髯,而眼睛賊亮,並且不停的審視你的神態,仿佛能夠看透旁人的心思一般,此時的皮逢‘春’心中苦笑一聲,今天這關恐怕是不容易過,別的不說,就這男人就不是能輕易對付的主兒。


    “好,不錯,爽快~!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姓劉,名潤普,這次來開原就是為了解決張凱賢上奏彈劾我家少主一事,這麽說你明白了麽?”劉潤普見對方很識時務,也不兜圈子,直接進入正題,之所以這裏沒有喊龍致遠為魁首,就是不想青年城的事情外泄。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皮逢‘春’明白些,又不明白些,明白的是,看來不管是京城也好,還是‘女’真也罷,恐怕都被這個龍致遠所控製了,看來不但京城有人,在遼東的勢力也是極大,自己的東家同這麽一個對手掐上了,的確是非常的不明智。


    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明白,這些人到底為什麽要來對付自己?是因為證據?想到這裏,他不由得麵‘色’一白,明白了過來,估計就是衝著自己手上的證據來的,如此恐怕自己是在劫難逃了,忠誠與背叛總是要有一個選擇。


    就在皮逢‘春’在思考的時候,劉潤普笑了笑,如同看懂了皮逢‘春’的心理活動一樣,言道:“你不用在意什麽要你‘交’出賬本之類的話題,‘交’不‘交’你自願,我現在隻想要皮先生幫著我們做一些事情,能夠促動張大人審時度勢,站到我們這邊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苦笑一聲,皮逢‘春’哀歎道:“劉先生這話恐怕是問道於盲了,就在昨天晚上我還給東翁出過一個主意,建議他能夠站出來同龍大人和解,結果,嗬嗬,你知道的其中的情況非常複雜,東翁有東翁的想法,我畢竟是個做屬下的無能為力。“


    “咦~!?”聽到皮逢‘春’如此說話,劉潤普倒是對這個男人高看了一眼,不錯啊,此人有如此的戰略眼光看問題,看來是個聰明人,不過麽,聰明人劉潤普最喜歡,因為聰明人才最容易沒有原則,沒有底線。


    “如此說起來,皮先生倒是識時務者了,好~!不過事情已經有了變化,我剛剛收到消息,朝廷那邊有了公論,皇帝陛下拍的板,遼東巡撫曾山曾大人,對龍大人的奏章進行核查,想必你也清楚曾山曾大人為什麽能來遼東當巡撫吧~!”


    皮逢‘春’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哪位東主將曾山看成了眼中釘,‘肉’中刺,認為他奪取了自己原本已經到了嘴巴裏麵的‘肥’‘肉’,如此敵人,怎麽可能不詳細了解一番呢?也正是因為了解,知道這位巡撫曾山同龍致遠之間的關係,這才有了上奏朝廷控訴龍致遠這招棋,為的就是要把最後的矛頭指向曾山。


    到時朝廷如果采信了龍致遠圖謀不軌的奏章,那麽作為與他關係甚好的曾山怎麽能再來遼東呢?就算是某須有,隻要能讓朝廷有所防備之心,這也就足夠了,因為到時候朝廷的風向裏麵隻要稍微偏一些,提出一個疑點,萬一曾山、龍致遠兩個人聯手作‘亂’哪又該如何?所以應該調換巡撫,由警惕龍致遠的兵備道張凱賢上任,才是最佳的方案。


    可現在卻沒想到,皇帝陛下如此信任龍致遠,根本不理會張凱賢的奏章,不但派曾山倒遼東依舊繼任巡撫,而且更是誇張的命令這位巡撫去監察龍致遠圖謀不軌的狀況,這不是明白這袒護護短,要保護龍致遠麽?難道曾山還能從龍致遠哪裏查出些什麽來不成?


    所以當劉潤普說出來遼東的是曾山的話,皮逢‘春’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徹底失去了抵抗,日後的事情,現在傻子都能估計到,等到曾山來了,肯定是查無實據,到時候,龍致遠將張凱賢盜賣軍需的事情捅出去,就說他無意之中發現了此事,卻被張凱賢先下手為強,打擊報複,到時候合情合理的就把張凱賢給清理掉了,大事去矣~!


    隻是,隨即往下想到,不對~!如果哪位皇帝陛下的寵臣龍致遠真的想要對東翁動手的話,就不需要來找自己了,有的是辦法對付,說句不客氣的,沒有證據製造些證據也就是了,就算自己手上有賬本又算得了什麽呢?


    上麵有曾山,下麵有龍致遠,而整個遼東更是籠罩在昌盛號的銀彈攻勢之下,整治一個張凱賢手拿把攥,現在既然喊自己來,那就是代表對方有想法,並不像拚個魚死網破,還有一定的緩解餘地,如此甚好,甚好,想到這裏,皮逢‘春’又坐直了身軀,‘挺’起了腰杆,眼定定的看著劉潤普問道:“有什麽條件?”


    一直在仔細觀察皮逢‘春’的劉潤普,心裏麵對張凱賢的這個師爺愈發的看重了起來,他認為這個家夥絕對是有兩把刷子,‘胸’有丘壑的人才,很明顯,他是聞弦歌知雅意,完全通透了這裏麵的道道,聰明人不少,但是能夠聰明到點子上的並不多,隻是能不能用此人哪是後話,現在辦正事要緊,不過看他的態度,至少在他這個層麵上不會有什麽‘波’折,哪怕張凱賢頑抗到底,皮逢‘春’是聰明人也不會和他同進退,患難與共的。


    “先不談條件,談結果,如果張大人願意,最後最多落個被小人蠱‘惑’,承擔起某些馭下不嚴的責任,再來個糊塗懵懂的罪責,這個小人麽,是誰就不用明說了吧,到時候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官位定保無疑,然後麽,如何,這個結果還行不?”


    “再有,從此之後大家就是自己人,關外給五百頃土地,至於孫娘子‘弄’來的銀錢麽,”劉潤普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孫紅紅,見這個‘女’人麵上頗有些緊張的‘摸’樣,於是彈了彈手指甲之中的灰塵,接著說道:“給孫娘子留兩成,其他的完璧歸趙如何?當然如果有興趣,我們東家說了,歡迎張老爺投資昌盛號。”


    搖了搖頭,皮逢‘春’此時完全有一種不真實感,他知道,條件越好代價越高,於是毫不放鬆,根本就不開口吞下這個‘誘’人的毒餌,而是直接問道:“到底,到底你要什麽?”


    “嗬嗬,沒什麽條件,寫下效忠書就行了~!”劉潤普望著皮逢‘春’淡淡的言道。


    “效忠~!?”皮逢‘春’連連搖頭,麵上完全否定的神‘色’說道:“效忠誰?效忠龍大人?你在開玩笑,我家大人好歹也是四品的官身,怎麽可能屈身降貴去效忠龍大人這九品的官兒?你覺得他能夠如此做麽?好吧,就算他現在這麽做了,那麽你能相信他的忠誠度麽?”


    “嘿嘿,說真的,你倒是想得美,我的東家可不是阿貓阿狗多能效忠的~!”劉潤普突兀的來了這麽一句,讓皮逢‘春’為之愕然,他接著言道:“你不必效忠於我的東家,說真的,對於張凱賢這種國之蛀蟲,是絕對敬而遠之的,不過如果換個對象效忠,你效忠二皇子,效忠鄭貴妃,想來你家主人也就沒有其他的怨念了吧?”


    皮逢‘春’覺得如果這樣,想來張凱賢能夠接受,畢竟效忠貴妃,皇子,參與進奪嫡之爭,總是要比效忠一個商賈要強的多,而且雖然也有一定的政治風險,但是從目前的態勢看,加入到皇帝陛下這一邊似乎更加穩妥些,至少相權目前還沒有能力蓋過帝權去。


    想清楚了皮逢‘春’,又有些疑‘惑’,隻是這樣的話,那麽對於龍致遠來說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畢竟他費這麽大的勁兒什麽也沒撈到啊,又是送地,又是還錢,還接受銀錢投資,到底這個龍致遠在圖謀些什麽呢?


    於是他帶著疑問,問劉潤普說道:“那麽你家大人呢?他能從中得到些什麽?你可別同我說,你們大人是開善堂的,就為當個官場及時雨,總是要有所得才是正理。”


    “這話不錯,我也不藏著掖著,我家大人隻有一個條件,今後大家相安無事即可,畢竟我家大人的好處不在你們這裏,而在二皇子身上,沒什麽不可以說透了的,我家大人出身商賈,隻有賺錢這一點能讓貴妃娘娘看中,所以才有謀取關外買賣土地的計劃,因此大家隻要相安無事,銀子大家賺,最後隻要二皇子登基,我家大人的好處不就滾滾而來了麽?”劉潤普故意‘誘’導皮逢‘春’往其他地方思考。


    皮逢‘春’雖然覺得有些不對,但是也沒有多思多想,畢竟,他還真不可能相信這龍致遠一個曲曲地方的土豪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有謀反之心,所以也就接受了劉潤普的解釋,並且承諾,現在他就立刻回到兵備道府邸之中去勸告張凱賢棄暗投明。


    但是當他剛想走,又被劉潤普一句話攔了下來:“慢著,回去可以,但是哪隻是談了張大人的事情,還沒談你皮先生的~!難道你就不想想自己麽?”


    “嘶~!”剛往外走了兩步,聽到這話,皮逢‘春’硬生生刹住了腳步,轉頭看向劉潤普,帶著一絲疑問言道:“怎麽,我有什麽可想的?我又有什麽需要想的?小子愚笨,還請這位先生明示一二,給小子指一條明路。”


    “明路倒是不至於,隻是麽,溫洪慶既然死了,能夠成為替罪羊,但是隻能成為一個部分,你想象,武將怎麽能‘弄’到調貨的批文、大印通過邊關哨卡的呢?自然在兵備道府邸之中有內應才行,那麽誰是內應呢?嘖嘖,皮先生您還不知道麽?”看著皮逢‘春’,劉潤普緩緩的用著某種撒旦般的語氣‘誘’‘惑’著。


    聽到這話,皮逢‘春’麵‘色’一白,他猛然搖了搖頭,說道:“不,絕對不會如此的,東翁同我多年的感情,我,我不信他會如此對我~!”


    劉潤普是何等人物,哪是玩‘弄’人心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見到此時皮逢‘春’的麵部表情就知道這家夥其實心裏麵早就開始恐懼了,隻是強忍這不說,於是他立刻又是一道重錘下去,言道:“你以為溫洪慶是怎麽死的?來孫娘子,你同這位皮先生說說~!”


    這個時候不得不佩服孫紅紅好演技,眼淚嘩嘩的往外冒,一副傷心‘欲’絕的‘摸’樣,說道:“那日,溫洪慶來同我見麵,說要帶我一起遠走高飛,約好了時間地點,他說暗中察覺張凱賢那條老狗想要對他動手,所以‘逼’不得已才要外逃,誰知道哪天我按照計劃出逃,去沒有想到人沒等到,卻等到了厄運的消息~!”


    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孫紅紅,皮逢‘春’追問道:“那麽,你為什麽殺了小翠?”


    “小翠,小翠不是我殺的,她是自殺,當她聞聽溫洪慶死訊的時候,為了掩護我逃脫,就自殺身亡,臨死前還要我劃‘花’她的麵頰,以為我爭取時間逃的更遠,可憐了苦命的小翠啊,嗚嗚嗚嗚~!”這個時候的孫紅紅倒是真心實意的哭了起來,畢竟她真的虧欠小翠。


    想了想,皮逢‘春’又接著往下問道:“哪你又是怎麽遇到這位劉先生的呢?”


    劉潤普打斷了皮逢‘春’的問題,直接說道:“這個我來說,當初我奉命來開原調查張凱賢,不避諱的說,直接就將目標定在了三個人身上,一個是張府管家,一個是溫洪慶,一個就是你皮逢‘春’,那麽哪天我們發現溫洪慶從張府出來,又折返了回去,由於情況不對,就同時盯上了孫紅紅,這才有了這次的見麵契機,好了,還有什麽疑問?”


    聽完劉潤普的解釋,皮逢‘春’真的信了,自己的這位東翁如此的狠毒,那麽恐怕滅了溫洪慶的口之後,自己這個了解他最多內幕的師爺,也擺脫不了被除去的命運,一時之間他慌‘亂’起來,畢竟這涉及到他一家老小的經後的命運,怎麽能不緊張呢?


    不過劉潤普要的就是這份緊張,他直接同皮逢‘春’笑著說道:“怎麽害怕了?會害怕就好,害怕了就是有辦法了~!你放心隻要你跟我們捆綁在一起,有我們的保護,成為咱們自己人,將張凱賢貪汙的賬本‘交’出來,你必然穩若磐石。”


    “賬本?”皮逢‘春’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劉潤普他們不需要呢,原來是在這裏等著自己。不過麽,他也有自己的盤算,東家可以投靠鄭貴妃,二皇子,這是因為地位對等,而自己想要保住‘性’命,難道也能去投靠鄭貴妃、二皇子不成?恐怕到了那個時候,人連你是誰都不清楚。


    所以眼下隻能投靠龍致遠這邊才是正道,對方需要自己手上的證據,和今後埋下釘子去監視張凱賢,如此的利益合作才是長久平安的保證,所以皮逢‘春’根本沒有想太久,直接說道:“沒有問題,我隻提兩個條件,第一個你們送我的家人去關外青年城,妥善照顧,第二,我希望你們能夠給我些銀錢、土地,讓我下半生無後顧之憂。”


    劉潤普愈發用欣賞的眼光看著皮逢‘春’,這個人不可小覷,果然是知進退,識大體,最重要的是果決,自己一定要為魁首攬此人才才是~!他點了點頭,很是鄭重的說道:“這一點你放心,沒有任何的問題,若幹年後,你會為今天的決定而感到自豪~!”


    苦笑一聲,皮逢‘春’沒有說話,若幹年後的事情太過遙遠,他是一位功利主義者的信徒,相信的是今天,而不是若幹年後那麽虛無縹緲的東西,隻是麽,劉潤普既然如此抬舉自己,他總是不能出言反駁才是。


    不管如何,我們的皮逢‘春’皮師爺總算是談好了條件,帶著滿腦‘門’的心思去向張凱賢陳情匯報去了。而剩下的孫紅紅則是有些‘陰’晴不定,沉默不語,片刻之後跪倒在地,匍匐在劉潤普的麵前悲切的言道:“大人,請您放過小‘女’子吧,我願意把所有的金錢都奉獻給您~!”


    哈哈哈哈,劉潤普見到孫紅紅如此‘摸’樣先是一愣,接著大笑起來,講道:“你啊,你啊,就是個糊塗蟲,我要是貪圖你的銀錢怎麽可能直接放過這筆開銷,還將他還給張凱賢呢?既然還了,又怎麽會貪圖你這點手中的利益?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青年城絕對不是過河拆橋之人,隻要你願意,來去自由,如果覺得合適,可以去青年城居住,娶妻生子,當然也可以自己回大明內陸去,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你是自由的。”


    “真的~!?”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著劉潤普,孫紅紅將信將疑的問道


    “比真金還真~!如有假話,我劉潤普不得好死~!”見眼前這個既可悲,又可恥的‘女’人如此‘摸’樣,劉潤普心裏也是一陣同情,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見到如此大案,孫紅紅這才真的相信,不由得放聲大哭起來,似乎有一種重生的感覺油然而生,青年城,這個在劉潤普嘴中不斷流‘露’出來的名詞,在她這個‘女’人的心裏麵慢慢的變得神聖,變得更加令人期待。


    當然孫紅紅如何不是關鍵,她不過是這個關外無數水滴中的一滴罷了,讓我們回過頭來看皮逢‘春’和張凱賢之間的對話,這關係到整個關外到底是否平穩過度的關鍵,要知道,如果有了張凱賢的加盟,那麽整個龍致遠的麾下將會在遼東編織出一張完整的關係網,再沒有分毫的破綻。


    兵備道府,書房之中,皮逢‘春’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多麽神聖,但是他卻清楚,自己要是今天說不服張凱賢,那麽自己的價值必然會打折扣,在新主子哪裏會被低看一眼,所以他必須不惜代價說服張凱賢才行,要不然別的不說,自己的‘性’命恐怕就難以保全。


    但是當他見到張凱賢的時候,卻頓時覺得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從心底湧現而出。這對麵的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真的是張凱賢,哪個以儒雅著稱的開原兵備道張凱賢麽?你看看他披頭散發,雙眼通紅若鬼,滿身的酒氣,全身上下皺巴巴的,完全沒個‘摸’樣,嘴裏麵還不停的嘟囔著外人根本無法明白的言語,要不是自己進來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看自己,皮逢‘春’還真以為這為張凱賢張大人已經瘋了。


    要真是瘋了,對於皮逢‘春’來說到不是什麽壞事,至少龍致遠那邊有所‘交’代,而自己的黑鍋也能解決,這算是皆大歡喜的答案,就怕,就怕這半瘋不瘋的,那麽很有可能陷入情緒的偏執之中,到了哪個時候,自己就是說破嘴皮子也不可能成功的。


    不過,不管如何總要試上一試,皮逢‘春’看著張凱賢麵前的酒杯空了,連忙端起壺續上,然後恭敬的言道:“東翁,我剛才收到了來自京城的可靠消息~!”


    聽到這話,張凱賢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站起身子,直接一把抓住皮逢‘春’的衣襟,搖晃著大聲說道:“說,你快說,什麽消息,是不是王閣老說通了皇上,這個遼東巡撫由我來擔任了?是不是,是不是啊~!”


    歎了口氣,這個東家啊,真是官‘迷’心竅了,居然如此想問題,糊塗到了極致,也不想想,就算是王閣老真的說通了皇上,就你‘抽’了皇帝陛下一耳光的官員能有機會上位麽?不要被皇帝陛下記恨死麽?真是考慮問題輕鬆了。


    既然如此,皮逢‘春’也不準備怎麽藏著掖著,直接就將從劉潤普哪裏得來的信息‘交’代了出去,這一說完,張凱賢麵‘色’煞白,高喊一聲:“全完了~!”緊接著雙眼一翻,兩‘腿’一軟,直接摔到在地,暈死過去。


    見到張凱賢如此孬樣,急的皮逢‘春’也是滿頭大汗,連忙高呼來人,將外麵聽用的下人喚了進來,一時之間屋內‘亂’成了一鍋粥,掐人中的掐人中,擦臉的擦臉,喊老爺的喊老爺,而有哪機靈的去把張凱賢的原配夫人喊了過來,更是哭聲震天,場麵極度‘混’‘亂’。


    好在大家七手八腳的‘操’*‘弄’之下,張凱賢很快就醒了過來,找人將他抬到‘床’榻之上,這時候他雙目無神,仿若靈魂出竅一般,似乎就和任人擺布的木偶人沒有什麽區別。本皮逢‘春’看著他如此‘摸’樣,覺得今天不好細談,決定先暫時離去,等過幾天張凱賢穩定了情緒再說,畢竟事情也不急在一時,還有很寬裕的時間。


    卻沒想到他剛走到了府‘門’口,就被張管事一通急追,說是老爺有請,又返了回去,不過這個時候皮逢‘春’心裏麵有數,看來張凱賢是清醒過來了,也許審時度勢之後,會做出明智的選擇吧,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快就將自己喚回來。剛剛進屋,見裏麵已經完全被清場,可見張凱賢並不想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外傳,這倒也是符合皮逢‘春’的心思的,他向張凱賢行禮,接著默然不語等候這位昔日主人的話語。


    半晌之後,就聽到張凱賢淡淡的開聲說道:“逢‘春’啊,你同我在一起多久了?”


    聽到這話,皮逢‘春’心中一緊,什麽意思,他就開始懷疑起我來了麽?嗬嗬,嗯,果然人擺脫了癡‘迷’之後,就能清醒,這個時候的張凱賢,才是那個多智謀,多儒雅的東翁。不過麽,你就是懷疑了又如何?皮逢‘春’並不想改變主意,一則自己已經背叛再投了,不能輕易改變,那樣會兩頭不到岸,二則自己的家人和日後的富貴恐怕都在哪龍致遠的身上,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反悔,恐怕就不是簡單的自己遭殃的問題,是要禍及家人的。


    再說了,皮逢‘春’現在一點點都不內疚,說句不好聽的,一切都是你張凱賢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我也要活命不是?在你癡‘迷’不屬於你的東西的時候,一切的失敗就已經是注定的,而你現在需要的是求我,我怎麽會怕你呢?


    所以很是淡定的皮逢‘春’笑了笑,也‘露’出一副回憶的神情言道:“有十二年了~!那還是大人您任山東青州通判時就跟著您了,這一路走來真是時間若行雲流水,太快了~!”


    “嗯,這十二年來我待你如何?”張凱賢閉著眼睛慢條斯理的言道。


    “好,好極了~!對我關照有加,不但銀錢給的舒爽,讓我置辦齊了大量的家業,而且對我本人相當的尊重,我對任何人都說您是一位好東家,我能找到您這樣的東家,真是一種福氣。”心中微微冷笑,但是皮逢‘春’麵上卻絲毫不變,誇讚張凱賢的行為。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出賣於我?為什麽?”張凱賢死死的盯著皮逢‘春’說道。


    “出賣?大人嚴重了,小人怎麽可能出賣大人呢?我隻是同別人談了一回條件,同意不同意在您自己,我同大人是休戚與共的,絕對談不上出賣~!”皮逢‘春’此時怎麽會認這個出賣?不過說起來,他還真的沒有出賣,因為人劉潤普根本不需要什麽出賣,就能‘弄’死張凱賢。


    “哼,既然不是出賣,”講到這裏,似乎張凱賢覺得再糾纏這種事情沒有任何意義,於是揮了揮手說道:“不提這個了,你說說吧,幫我同人談了什麽條件,說的詳細點,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和誰都說出來。”


    這個時候皮逢‘春’也沒有準備對張凱賢撒謊,就將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毫不保留的說了出來,當然裏麵對於他個人同那邊的‘交’易,並沒有說,隱瞞了下來,畢竟有些事情肯定是要保留起來的,避免事態複雜化。


    靜靜的聽完了皮逢‘春’的話語,張凱賢默默不語,不時用手敲打著‘床’沿,一雙眼睛盯著屋頂的房梁,皮逢‘春’也不贅言,此時多將多錯,一切先等張凱賢判斷之後,他再說話比較合適,要不然你就是有什麽好心,最後也會被人用某須有的疑點揣度。


    半晌之後,張凱賢開口,很是冷靜的言道:“你怎麽看?”


    “我?嗬嗬,我還能怎麽看?肯定是讚同東翁轉頭貴妃娘娘,畢竟這二皇子出世,滿朝文武都矚目觀察,但是大家都隻是靜默,還是試探的過程,說句實在話,王閣老要您做馬前卒,不也是這個因素麽?隻是失敗了~!”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這張凱賢的表情,皮逢‘春’很敏銳的發現,當自己說道王錫爵的時候,張凱賢麵上流‘露’出來的恨意。


    頓了頓,皮逢‘春’接著說道:“如果單單是貴妃娘娘一個人出頭的話,那麽這個太子的位置還很危險,但是有了皇帝陛下的首肯哪就是令當一回事了,這樣這位剛剛出世的二皇子的皇位,那可就要穩上很多。”


    一皺眉頭,張凱賢側目看了看皮逢‘春’,問道:“你怎麽就能判斷皇帝陛下是想立二皇子的呢?而不是屬意於大皇子?”


    ‘摸’了‘摸’下巴,皮逢‘春’站了起來,走了兩步說道:“這還用說麽?東家您看,這龍天羽在遼東這裏是幹什麽的?他們和鄭家走得很近這不是什麽公開的秘密,換句話說他就是這鄭貴妃的錢袋子,那麽鄭貴妃要錢幹什麽?說透了不就是為了收買人心,為兒子登位做準備麽;


    那麽皇上這個時候,派曾山下來調查東翁你奏章裏麵所受的內容,這一切還用多說麽?這就是在對外宣稱表示支持鄭貴妃的兒子登位,隻是不明示,而是暗中吹風罷了,東翁您說說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點了點頭,張凱賢表示同意,隻是他又猶豫的說了句:“可要是,皇帝陛下最後沒有成功,二皇子沒有登位,那又如何?到時候大皇子登位,我不是全完了?更別說,如果我投了貴妃,那麽在文官集團之中必然沒了席位,日後定然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嗬嗬一樂,皮逢‘春’望向張凱賢,笑著言道:“大人果然是當局者‘迷’啊~!說起來,這皇帝陛下沒有成功同你又有何幹?至少您站在了皇權這邊,你就是皇上必保之人,今上才多大年紀?不過是剛剛及冠罷了,如果你站在他這邊,得到皇上的歡心,那麽您覺得會是什麽結果?


    更何況從您上奏龍天的這件事情最終的結果來說,王閣老並沒有對您鼎力支持,換句話說,他們先拋棄了你,就算是天下文官知道了,那麽也會明白大人您的苦衷的,再說了,就算天下人不理解那又如何,你能被皇上器重,能做一位孤臣,恐怕才會大用;


    再說了,這為官之道麽,最重要的就是自保,大人,您好好想一想,眼前這一關如果都過不了的話,那還有什麽以後呢?而要過眼前這關,最關鍵的就是龍致遠這裏,大人您能從他這裏收獲財富、土地、還有日後的希望,如此一本萬利的買賣怎麽能不幹呢?”


    “好啊,好~!果然是皮逢‘春’,厲害的緊!那麽本官來問你,你在裏麵有什麽好處,要為對方出謀劃策,奔‘波’勞碌?”張凱賢沒有回答皮逢‘春’前麵的那番話語,而是直指這位過去師爺的本心,就是想看看這些話裏麵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


    恭敬的朝著張凱賢拜了一拜,然後皮逢‘春’笑著說道:“說起來,他們為什麽會找上我?很簡單,就是不想直接麵對大人,留下雙方見麵談判的餘地,如此彼此都有回轉的空間罷了,我卻沒想到,如此為大人著想,卻落了個背叛的名聲,想來我留在此地也沒有什麽意思,這就請辭就是,還請大人多多保證,剛才所言所講都是出於肺腑,請三思而後行~!”


    說完也不停留,皮逢‘春’直接轉身向外走去。這個時候張凱賢麵‘色’一變,要知道這個皮逢‘春’對於他來說可是相當重要的,這個人很有些頭腦,他可舍不得如此軍師離開,日後利用他的地方還有很多。


    於是,張凱賢連忙拍著腦袋,從‘床’榻之上起身,連鞋子也不穿直接追了過來,拉著皮逢‘春’的手臂,連聲不迭的言道:“先生誤會了,誤會了,我隻是情緒失控之下的胡言‘亂’語,並沒有他意,我這就向你賠情。還請您不要丟棄我而去,多多幫扶於我,這個世上我不信任自己的夫人,也要信任你啊~!”


    原本說透了,皮逢‘春’也就沒想走,因為他的最大價值在於留下來,留在張凱賢的身邊,隻有這樣,他才能對得起劉潤普出的價錢,也才能有最大的安全保障,所以他也就虛與委蛇幾下,順勢留了下來。


    而張凱賢也順理成章的應承下了所有的條件,成為了龍致遠暫時‘性’的盟友,至此,龍天羽遼東之內再無敵手,掌控遼東已經初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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