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金帳武士對青年軍的前突部隊進行攻擊,青年軍的火槍營也沒有絲毫的手軟。麵對敵人的進攻,沉著冷靜,打了幾輪騎射硬是將不少科爾沁金帳武士從馬上射了下來,要真的按數量劃分勝負,金帳武士比青年軍還要多上不少。


    梅林見到如此情況,氣的是嗷嗷亂叫。不過他也明白了過來,似乎對射自己這邊並不能占太多的便宜,對方的火器在輪換射擊的情況下,無論是射擊次數,射擊距離,又或是射擊精準對,都要比自己騎射要高上一線;


    更為重要的是,弓射對於對手的重裝步兵根本無能為力,這些步兵的皮太厚,要想真正打倒對方,衝進去將敵人的火槍手屠光,恐怕最後還是要依靠騎衝,隻要能夠突破一線,讓敵人的陣型混亂起來,自然勝利在手沒有任何的疑問了。


    梅林也好,德力格爾也罷,甚至烏丹王都包含在內,人人都是如此這般用同一種方法想破青年軍的步兵陣型,不過也難怪,畢竟都是一個部落的,是屬於同種族的軍事思想,從這點也可以看到,在成吉思汗之後,由於蒙古人對於知識,文明傳承的不重視,所以才始終沒有崛起,不管是作戰方式,還是思維方式,都是舊式的,傳統的,一成不變的。


    不過,梅林人雖然魯莽,但是作戰起來倒是並不盲動,很有些可取之處。在發現騎射獲得的戰果並不對等的情況下,轉換了方式,從奔馳的隊伍之中,分出了一百多人的小隊伍,直接衝向青年軍橫刀大隊,想要試試能不能一力破力。


    百餘人的金帳武士,心中自知無人能逃脫死亡的命運,但是也沒有任何人猶豫片刻,直接策馬就向著敵人衝去。這不是因為他們心裏麵有什麽榮譽感之類的東東,而是作為金帳武士平日裏的待遇高過平常武士的數倍,但是論起刑罰來說也同樣是數倍懲罰。


    一旦有作戰不利,貪生怕死的情況發生,到時候就不單單是一個人死亡能夠了解的,全家都將會遭到關聯,集體處死。因此,你叫這些金帳武士,怎麽能不賣命衝鋒?戰死自然能有優厚的撫恤,逃跑全家死光,這個算數傻子都會計算,死了我一個,幸福全家人麽。


    金帳武士和橫刀隊之間的距離本來就不算太遠,所以馬隊衝刺的很快,機會是眨眼之間,分出來的百人隊就已經衝到了橫刀隊的麵前。隻見青年軍的戰士們呼和醫生,不慌不忙,前腳上前微弓,後腳往後支撐,大刀舉起,在鼓聲的指揮之下,嘿吼之聲齊聲喊叫之中,千人隊形裏麵分出四五十人交替往返,循環往複的模式,向外走一步,手中斬馬橫刀重重的揮動一下,毫不畏懼的直接迎著馬隊衝刺而來。


    針尖對麥芒,在瞬息間,馬隊和橫刀發生了接觸。刀起血崩,相當有默契的呼喝進退之間科爾沁的金帳武士,如同見到了太陽的白雪一樣,在幾個呼吸之間,就消滅的幹幹淨淨,整個大地之上一片血腥,鮮血將橫刀武士原本鋥亮銀白的盔甲打的鮮紅,馬屍,人屍四分五裂,反觀整個橫刀隊無一損傷,如此情景,怎麽能不讓梅林和其他蒙古金帳武士心中一顫,這就是傳說斬馬橫刀隊麽,太暴力了。


    梅林此時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確不應該衝動,聽德力格爾的安排就好了,哪個時候所有的責任都是他來承擔,而不是自己。眼下這種狀況,就完全不同了,自己帶這金帳武士,自以為天下無敵,衝出來想要將青年軍的步兵消滅,成就武勳。


    這件事情要是成功了也就罷了,自然沒有任何人在戰功麵前糾結他梅林的所謂擅離職守,違抗命令的罪責,隻會誇耀自己了得,武功蓋世;但是現在失敗了,不但失敗,而且損失巨大,百人隊眨眼間灰飛煙滅,那麽等待梅林的下場可想而知。


    有看官可能要問了,這梅林不是科爾沁王烏丹的親近人麽,肯定要被保護下來的麽,這話是不錯,但是也要看什麽問題,如果是平常的小錯,自然無大礙,烏丹王為了養一條忠心耿耿的狗肯定是要落些本錢,保住梅林的;


    但是這次不同,金帳武士是科爾沁的精華所在,損失太大,而且多是貴族的親近子弟,死了這麽多人,那些人的父族,誰能夠放過梅林?再加上,梅林平日裏得罪人多,稱呼人少,上上下下都得罪遍了,出了這種禍事一定沒有人會為他求情,到時候絕對是難逃一劫。


    梅林魯莽,卻不是愚蠢,自己知道自己狀況,眼下的他看到屬下死的如此幹脆,反而沒了顧忌,就如同一名已經賭紅了眼的賭徒一樣,毫不猶豫的要將同敵人賭身家。直接掏出了身上的牛角,吹起了衝鋒的號聲,不再弄什麽騎射之類的東東,指揮著剩餘的金帳武士向著橫刀陣衝了上去,梅林要拚命了。


    在後麵剛剛指揮完部隊調轉方向,重新投入進攻的德力格爾,一直在關注著科爾沁金帳武士們的狀況,見到百人隊被敵人數十名橫刀手在片刻之中斬盡殺絕,成為了一塊塊四分五裂的爛肉,真讓這位科爾沁的大王子心疼壞了,要知道,這些人都是科爾沁的未來和希望,死一個,就等於科爾沁未來的實力削弱了一分。


    但當他聽到梅林吹響的決死衝鋒的號角,心中則再不淡定了起來,急得也顧不得調整什麽陣型節奏,直接如同趕羊一樣,將蒙古普通牧民士兵,向前麵驅趕而去,並且讓人去向烏丹王求援,並且要求老二巴雅爾立刻發起正前方的進攻,能夠有力的支持自己右翼的攻擊。


    因為德力格爾知道,這種衝鋒決死的號角一旦吹響,則代表著金帳武士和對手不死不休,要麽所有的金帳武士團滅,要麽敵人死光,絕對沒有第二種結局,他不能眼巴巴的看著金帳武士淪入死地,如果那樣,恐怕日後自己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梅林並沒有如同之前的貢嘎一樣,率領金帳武士們衝了上去,而是站在後隊看著己方的衝鋒,人馬相迎,馬翻人倒,刀若長虹,血浪翻滾。別看橫刀隊一共隻有五個動作,前進,舉刀,斜劈,收刀,站立,但大道至簡,這刀陣滾動帶起的寒光,如同一件有節奏的絞肉機器一樣,將所有的衝陣騎兵帶向死亡。


    更在這個時候,在方陣內部的火槍兵也沒有絲毫的停頓,緊密跟著橫刀隊不停前進,在移動的過程之中,毫不間斷的打出一波波的齊射,四處飛舞如同死神般親吻的子彈,讓金帳武士在衝陣的過程之中,就已經有了不小的損失,再加上不時甩出來密集的手榴彈爆炸所帶來的散碎彈片,更是讓科爾沁的金帳武士們嚐到了什麽叫做水生火熱的滋味。


    這種遠近結合的陣型,冷熱相融的戰術,就是青年軍目前步兵陣營一直所追求的。今天看起來,在麵對敵人最強武士的衝擊之下,效果相當不錯,用摧枯拉朽形容,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當然戰爭還在繼續,勝負還言之過早。


    當看到屬下一個個的倒在血泊之中,集體決死的衝鋒沒有絲毫的效果,反而讓大量的金帳武士死的如同野狗一般,要是繼續下去,肯定會陷入全軍覆沒的境地,但是不繼續下去,打破敵人的陣型,自己就不可能又活下來的希望,必然死的淒慘無比。在這一刻,梅林全身如同掉入了冰窟窿一樣冰冷,他不知道應該怎麽樣下達命令,完全陷入了木然的恐慌之中,這一刻,梅林沒有指揮才能和戰場機變的缺陷顯露無疑。


    就在他猶豫,不知所措,進退兩難的時候,德力格爾趕到了他的身邊,見到手足無措的梅林如同死狗一般的摸樣,再看看前麵被青年軍屠殺的金帳武士們的慘狀,憤怒的咆哮道:“還不快吹收兵號,你在等什麽,你還在等些什麽?”


    剛才呆若木雞的梅林,被德力格爾咆哮了一頓,有些清醒了過來,帶著滿麵慘然,連忙掏出號角,急急忙忙又吹響了收兵的號角。聽到這聲號角,德力格爾心裏麵總算是鬆了口氣,還好,梅林沒有發蠻,要知道在金帳武士之中,隻有他才有絕對的權威,這是王賦予他的權利,所以在這個時候,德力格爾即使恨不得一刀將對手斬在馬下,也不得不忍氣吞聲的,留著對方一條性命,繼續指揮金帳武士。


    隻是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這麽簡單,衝上去容易,但是,你想要退下來,可就不是那麽容易了。橫刀隊已經將整個金帳武士的騎隊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陣列之中,在戰鬥中不斷調整著整個陣型的位置和戰術,現在已經形成每百人一個小方陣的戰鬥體係,將所有的騎士分割包圍,一口口的吃掉,現在的態勢完全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想撤退,在這種敵我糾纏的戰場之上,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看到這裏,歎息一聲,德力格爾知道,再不想辦法,恐怕金帳武士最後連渣都剩不下,要被敵人吃的幹幹淨淨。命令手下的傳令兵吹響號角,要讓一眾屬下的牧民士卒們,進行陷陣式衝鋒,好解救出已經陷入困境的金帳武士們。


    號角急促吹動之下,在後麵被眼前慘狀原本就嚇的不輕的部族普通牧民士兵們,看著對手哪些身穿重甲,如同人形兵器一樣的無敵,原本心中就很害怕,隻是礙於命令難為,隻能硬著頭皮嘶吼著往上衝去,當然他們不是騎兵衝陣,說真的,這些沒有訓練的馬匹在麵對對方刀陣的狀況下,是絕對不可能向前衝撞的,馬不是人,它有天生對於兵器的畏懼和寒意,尤其是不斷發出巨響和火光的手榴彈,是沒有訓練過的馬匹不可能承受的。


    所以,這一波波的科爾沁牧民士卒的衝鋒,完全是下馬步兵陣。而在這個時候,科爾沁最擅長的弓箭反而沒了威懾的力量,因為金帳武士同對方早就已經混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覆蓋射擊?這是德力格爾根本無法做到的,他要是真的能夠放棄金帳武士,早在剛才就已經帶著部隊撤退了,哪裏還會來救援呢?


    但在這個時候,青年軍第二波的援兵到了。他們並不是直接奔著本陣而來,而是聰明的繞了個圈子來到右翼科爾沁士兵的側位肋部,如同一支尖刀一樣惡狠狠的紮了下去,這一下讓正在衝鋒的科爾沁步兵們,如同散了架的鴨子一樣,以無組織麵對有組織的力量,再加上原本就已經低落到穀底的士氣,在戰場上出現了青年軍以少打多的戰爭奇跡。


    要不是人多勢眾,再加上德力格爾的全力支撐,帶著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親兵衛隊,如同救火隊一樣,哪裏有危險就衝到哪裏,而梅林帶著剩餘的數百名金帳武士為了贖罪,也拚了性命的咬牙廝殺,恐怕這右邊的攻勢立刻就要崩潰,但即使如此,整戰場陷入了完全的混戰之中,而科爾沁人也陷入了極度被動的局麵。


    在青年軍同右翼科爾沁軍隊發生激烈戰鬥的時候,正麵戰場卻陷入了靜悄悄的世界,完全沒有了任何的動靜,仿佛戰爭隻是右邊,又或剛才正麵戰場的決死突騎陷陣從不存在一樣。這不是因為巴雅爾不想進攻,而是他的哪些零時部下們,已經完全喪失了攻擊的勇氣,正在用沉默麵對這位二王子殿下的吼叫,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前麵說過,烏丹王為了保住王位,因此讓巴雅爾管理原本隸屬於德力格爾的部隊,而德力格爾則是管理忠於巴雅爾的屬下,用這種對調的方式,讓他們能夠更多的消耗彼此之間的有生力量,削弱對於王位有可能造成的威脅。


    不得不說,烏丹王這一手的確是極其陰險的,也能從這一點上看出來,這位大王絕對是權術的高手,但是也僅僅如此罷了。戰爭需要的不是權術,而是光明正大的實力較量,是能夠利用一切有利因素將敵人置於死地,贏得最後勝利的過程。因此烏丹王最大的敗筆,就是在大戰之際,不想著如何團結內部,將敵人消滅幹淨,而隻是想著內鬥,當然也許因為他太過於蔑視青年軍的存在,但是這卻是造成失敗的主要原因。


    這不,在貢嘎死去之後,當巴雅爾要驅趕第二波忠於德力格爾的屬下前去再次衝陣的時候,矛盾爆發了。一眾將領沒有任何人領命,哪怕是領了巴雅爾的命令,也不過是虛與委蛇,嘴上喊的震天響,其實衝進對方炮火範圍之內,隻要敵人炮聲一響,也不管有沒有傷亡,立刻掉頭就跑,完全是一副喪家犬的模式。


    巴雅爾感覺到機會來了,眼下就是光明正大的能夠清除德力格爾勢力的機會,自然不會手軟,對於逃跑回來的立刻下重手,直接殺掉。如此連續殺了三名軍官之後,巴雅爾卻是再也不敢動手了,很簡單,其他剩餘軍官看著他的眼神都似乎不對,透露著仇恨和怨毒,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也難怪軍官們憤恨,畢竟誰也不是傻子不是?貢嘎衝鋒這種事情,原本是正常的,畢竟戰爭沒有可能不流血不是?如果指揮著是德力格爾,沒有哪名軍官會如此計較生死,反而弄不好會化仇恨為力量,更加的爆發血性的光輝。


    但是現在不同,巴雅爾是指揮者,這就為這場戰鬥開始的時候蒙上了一層陰險的氣味,你叫這些感覺不公平的軍官們怎麽可能出死力賣命呢?再機上巴雅爾本身又有排除異己的思想,殺了三名軍官,讓事情更加的激化起來,現在科爾沁軍官們,沒有拔刀將這位二王子砍死,就已經是相當克製,畏懼王權的表現了,想要他們再次發起攻擊,沒有人會幹的。


    而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在這個時候,別提什麽組織進攻了,巴雅爾除了嚎叫,咆哮,大聲的斥罵之外,沒有任何人聽他的調度,正麵戰場完全陷入了僵局之中。巴雅爾也知道,殺人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能將所有的軍官都殺光麽?要是這樣,這場戰鬥還打什麽,最後必然失敗麽,但是你要巴雅爾去找烏丹王來壓陣,或是傳達命令,他又不願意丟了這份臉麵,因此這位科爾沁的二王子同樣陷入了進退失據,束手無策的境地。


    可能有的看官看到這裏會問,哪為什麽右翼德力格爾那邊就能指揮動原本終於巴雅爾的部隊呢?很簡單,這是因為德力格爾在部族之中的威望很高,要不然也不會被烏丹王和巴雅爾二人聯手打壓了,在這種戰場之上,指揮官的威信將決定你命令傳達效果的通暢性,哪怕巴雅爾的哪些屬下心中不願意,但是在德力格爾的積威之下,也隻能忍氣吞聲的服從命令。但是巴雅爾不同,這個人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就一無是處,平日裏也沒有什麽威望,所以他很難指揮的了德力格爾手下的驕兵悍將,也是實屬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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