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蠍部前,無數邪靈和魔怪尖叫著撲向水蠍部的戰士和巫師,這些邪靈魔怪形狀各異,無一不猙獰可怖。邪靈和魔怪本身也隻是正常的妖靈妖怪,但是受邪氣和魔意感染之後變得無比凶惡可怖。


    妖靈和妖怪本身並無靈智,隻有靈性,生了靈智之後,靈性從天地間脫離出來,有了一個“我”,懂得了思考。這就是妖了。但是魔化後的邪靈和魔怪卻隻保持了妖的異力,卻將靈智壓製,又讓本能侵占了軀殼,甚至侵蝕了靈性。


    這就是違背了進化的目的和本能,把創造降格成了破壞。


    也正是因為破壞主宰了妖靈魔怪,這些本身溫馴的妖靈和妖怪變得難以對付。


    水蠍部豢養了無數蠱蟲和猛獸,這些蠱蟲猛獸和邪靈魔怪混戰在一起,強大的武士和巫師也衝向了邪靈。


    紅衣人指揮者邪靈魔怪作戰,但是沒有靈智的邪靈魔怪並不足以抵擋水蠍部的武士和巫師,紅衣人也不得不參與戰圈。


    大祭司和國祭司出手了。大祭司腳下的泥土裂開,巨大的蠍子鑽出地麵,抖落身上的泥土,把大祭司和國祭司馱在背上,朝紅衣人撲去。


    攔路的邪靈和魔怪被蠍子巨大的螯鉗和鋒利的足刺穿,偶有漏網之魚也絕對逃不過蠍尾刺。


    蠍子橫衝直撞,所向披靡。大祭司和國祭司坐在蠍子背上,毒龍國的特色的巫術、法術朝周圍的紅衣人傾瀉而去。


    國祭司手上捧著一個黃皮葫蘆,葫蘆嘴被揭開,黑煙從葫蘆中衝出,盤旋在國祭司的頭頂。


    國祭司將目標對準一個紅衣人,口中念念有詞,黑煙立刻從他頭頂撲出,將一個紅衣人裹在其中。黑煙一擊即收,露出紅衣人的屍體。隻一瞬間,紅衣人的麵門上便是一團血肉模糊,讓人看不出到底是怎麽死的。


    大祭司和國祭司一出手,勝利的天平就向水蠍部傾斜。但紅衣人並非沒有強者,立刻有了應對之法。火焰如同花朵盛開,花團錦簇,將一個紅衣人護在其中。這個紅衣人顯然是強者,他的衣袍上繡著四朵蓮花,而剩下的紅衣人多是一朵兩朵。數十個紅衣人當中,隻有三個紅衣人有三朵紅蓮紋繡,而四朵紅蓮紋繡就隻有此人。


    這個四蓮紋繡的紅衣人一出手就是一團火光,火中三隻火精尖牙利爪帶著火焰朝蠍子撲了過來。國祭司一搖葫蘆,黑煙猛地卷向火精,煙氣中立刻傳來金鐵交鳴之聲,顯然這黑煙中藏著一隻靈物,正和火精鬥得難分難解。


    四蓮紋繡的紅衣人張口吐出三根細長的碧針,叫道:“速來助我。”


    三個三蓮紅衣人立刻衝上來將蠍子和兩位祭司攔住,四蓮紅衣人咬破指尖,用血在碧針上書寫靈符。


    燕赤霞俯身在邪靈中行走,劍氣如同蛇一樣纏上身邊的邪靈,將其絞碎,但是他的目光卻一直盯著那四人,等到四蓮紋繡的紅衣人吐出三根碧針,燕赤霞眉頭一皺,道:“在這裏還能見到陰磷針,這等邪門法器還有人在煉嗎?”


    但是轉念一想,練這一身邪火之法,已經是夠邪門的了,用出陰磷針也完全不奇怪。陰磷針乃是將將死之人的魂魄禁錮在屍體上,日日用邪咒祭煉,待得屍身腐爛、魂魄被怨氣糾纏,再取磷石收魂納魄,三根陰磷針,不算損耗,少說也要三百人才能煉成。


    而磷石質輕,陰磷針隻有一擊之力便會損毀,但一旦被擊中,便是燕赤霞自己也不敢說能活下來。


    “原來是他們。”燕赤霞終於想起來自己似乎聽說過這夥人。


    等不得。


    燕赤霞悄然朝四蓮紋繡的紅衣人靠近。


    四蓮紋繡的紅衣人專心刻畫符篆,陰磷針乃是一次性法器,這三根陰磷針繪上特定的符篆便可威力倍增,絕不可能留下活口。


    紅衣人心道:“區區水蠍部,就要損毀我三枚陰磷針,好在相助少主殺了水蠍神之後,必能獲得不少獎賞,也能彌補損失。”


    他這樣想著,卻不妨脖子一涼,便看到了一雙腳——他自己的腳。


    燕赤霞一口法力噴出,將這三枚陰磷針裹住,小心收入玉盒。一腳將麵前的頭顱踢開,燕赤霞道:“紅蓮……請問這是白蓮教紅蓮堂辦事嗎?”


    槐序並不隱瞞自己與白蓮教的過節,然而實際上,白蓮教和天下正道從來不對路。白蓮教和一般的邪魔歪道又有不同,一般的魔道傳承久遠,就如同陰陽兩麵,代表著天地間的陰麵。雖說如此,魔道傳承卻也很少幹涉人間事。


    正道魔道都是修行人,修行人的目的多是求取長生,隻是因為手段不同,所以被斥之為魔。


    這並不是一夥瘋子。


    而白蓮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天下攪風攪雨,把天道和人道混在一塊。白蓮教的道法十分駁雜,混合了天道和人道,以及代表著天道和人道的各路道統。


    白蓮教的想法,從來都是做眾生主宰,再借由眾生願力,成就仙神至尊。某種程度上來說,如果可以,白蓮教也不介意把天庭的那位大至尊推下帝位,自己上去做一做。


    道不同不相為謀,理念不同又涉及到利益相爭,正陽宮作為天子禦封的道門,自然和白蓮教積怨不小。


    至於魔道,因為被打壓得厲害,又沒什麽氣節,倒是並不介意和白蓮教聯手。


    燕赤霞生得英武非凡,一手扶著劍囊,一手捏著劍訣,周身的正陽功轉化的大日金針劍氣鋒銳透骨。他的眼睛裏寫著輕蔑和冷傲,問出這一句話後,便將目光對眼神鎖定三位三蓮紋繡的紅衣人,隨時都會出手。


    來者不善。


    紅衣人明確了解了燕赤霞的殺心,扛把子的四蓮使又被一擊擊殺,情勢急轉直下。


    該死。


    “不錯,正是紅蓮堂辦事,你是何人?”


    “哈。”


    燕赤霞輕蔑一笑,道:“正陽宮首席弟子燕赤霞,為降妖除魔而來。”


    燕赤霞並非無名之輩,在紅蓮堂反倒是時常別提及。正陽宮的火走的是純正陽和的路子,紅蓮堂就是七情六欲的路子。蠱惑人心是白蓮教的基本手段,紅蓮堂的道法,鑽研七情之火,譬如怒火、情火、邪火,和正陽宮雖然不是相互克製,但從來不對盤。


    大祭司和國祭司放緩了手段,對於眼前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的兩方,有十分樂見其成的意思。


    燕赤霞敵我未辨,兩位祭司也不敢輕信。


    燕赤霞把目光投向兩位祭司,道:“在下受神明之命前來護衛水蠍神的安危,這三人交給我,二位祭司還是速速平息亂象吧。”


    燕赤霞觸動了白獻之留在他手上的一點印記,神性的光芒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來。


    這就表明了身份。兩位祭司心中雖然仍有疑慮,但出於信仰,自然而然傾向了“神”的那一方。


    “就拜托神使了。”國祭司用蹩腳的虞國官話回應著,他們這些不常接觸北地的人,雖然能聽得懂北地的話,卻說不出口。


    二位祭司退場,把戰鬥讓給我燕赤霞。燕赤霞理所當然勝出,這位憋火憋了很久的正陽宮首席弟子,現蘭若王的車夫,十分輕易取得了勝利,並且發泄了心中的怒火。


    三蓮使的力量,還不足以威脅到他。


    燕赤霞斬殺三蓮使,又去追殺其餘的紅衣人。有這位強援,這些人很快就被掃蕩清除。


    燕赤霞現在戰場中,不由得皺了皺眉。能弑神的,隻能是紅蓮堂的聖子。隻是這位聖子為何從頭到尾沒有現身。而且,黃大郎哪裏去了?


    黃大郎去了哪裏?黃大郎正和水蠍神一樣,在湖泊上抵禦強敵。


    一身赤紅的紅蓮聖子從河流上遊走了下來,紅蓮火燒穿了封禁,趁著水蠍部的兵力都被紅蓮使牽製的時候,這位聖子禦火而行,入侵了神域。這個時候,正在死鬥的水蠍部也沒有人能發現敵人。


    紅蓮聖子從上遊下來,火焰在他腳下蔓延,這火焰不畏水,輕易在水中蔓延開來,從上而下,將水蠍神的神域染紅。這赤紅的火焰,有些傳說中“水中火”的意思。但是精通幻術的黃大郎第一時間就發現這火的本質。


    這紅蓮火雖然有火焰的效果,有燒灼的力量,但本質上,卻是七情之火。七情之火乃是虛,而燒灼的烈火確實實,這代表著這位聖子已經觸摸到了真實,臨門一隻腳快踏入地仙。


    水蠍神如臨大敵,但是卻並不畏懼。黃大郎也不畏懼,他身後站著的人,才是恐怖的源頭,大巫見小巫,並不覺得有什麽可怖之處。


    水蠍神幽藍的眼睛發著光,整個神域抖泛起藍光,仿佛置身在水下一般。與火相反的力量是水,哪怕是七情之火,也會被水克製。靜水流深,並不會被火焰撩動。


    “弑神者,侵入神域,你準備好付出代價了嗎?”水蠍神的聲音在神域中回蕩,它一半的身軀埋在水下,歇尾融入虛空,看不出蹤跡。


    紅蓮聖子的眉頭皺了起來,道:“已經有所防備,一來就動用了最強的神域嗎?”


    紅蓮聖子自認自己的計劃並不會外露,完全不至於才踏入神域就被水蠍神全力防禦,水蠍神看起來毫不驚訝,這才是奇怪之處。


    “你知道本座會來?”


    水蠍神沒有說話,另外一個聲音代替了他回答。


    “是啊,奉我家主人之命,等候閣下頓時。”


    黃衣青年從水下浮起,神域的四方的水流化作巨大的水鏡,四處都是水,四處都是鏡。


    黃大郎揮手,水鏡懸浮錯亂,無數水鏡將水蠍神和他隱藏,隔斷了紅蓮聖子的目光,也將紅蓮聖子圍住。


    “閣下弑神太多,在下也不得不和水蠍神聯手對敵。黑山蘭若王座下黃大郎,請了。”


    神域在一瞬間動了。


    光和水流在水鏡中流淌,幻象在一瞬間主宰了神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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