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楊振想冒險,而是水師的事情,對於楊振將來的計劃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甚至直接決定著他今後在鬆山城裏的生死存亡。


    隻要他有了一支規模差不多點兒的水師,不管將來鬆錦防線上的戰爭打成一個什麽樣子,他都還有一條後路可以走。


    甚至於暫時他都不需要多少能夠打海戰的戰船,隻要有那麽上百條能夠轉運人馬物資的近海以及內河運輸船隻都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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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這些船隻,那些跟著他在鬆山城裏與滿韃子拚命的部下們,在麵對滿韃子大舉進攻的時候,就不會再那麽恐慌了。


    即便是有一天,形勢惡化,需要他舍棄城池,需要他突圍而出,那麽選擇走海路,也一定比走陸路要保險得多。


    楊振常常想,如果原本曆史上洪承疇的手下能夠有一支強大的水師,那麽他麾下雲集鬆錦地區的八個總兵,麵對餉道斷絕,或許就不至於一戰而潰,幾乎全軍覆沒了。


    而且,就算是仍然兵敗如山倒,集體大逃亡,那也不至於所有人馬全都一腳踏進黃台吉早就布置好的那個陷阱裏麵了。


    所以,水師的事情,實在是至關緊要,是楊振未來能不能逆轉局勢的當務之急。


    之前他百般示好拉攏袁進,百般示好拉攏胡長海等人,為的就是這個啊,圖的就是在關鍵時刻,鬆山外海的海岸上,能夠有一支可以運兵運糧的船隊。


    眼下老天終於開眼,讓他從意外收降的仇震海這裏,得到了這樣一個消息,他又怎能不趕緊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呢!


    “若說危險,哪裏沒有危險呢?!不過,有時候看起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反而最安全!”


    楊振見袁進、仇震海甚至麻克清都要繼續出言勸阻自己,立刻說話打斷了他們,並且指著那個躺在城頭上眾人腳下半死不活的固山貝子博洛,繼續說道:


    “而且,有了這個奇貨,我們隻需要故技重施即可!隻要消息一時傳不到海州城裏,韃子莊屯哨卡再多,又能如何,有誰敢於當道攔他?!”


    說到這裏,楊振看了看被仇震海、麻克清帶到城頭,扔在地上的那個固山貝子博洛,見他毫無動靜,便走上前去,用腳踹了幾下。


    其他幾個人見狀,也跟著圍了上來,袁進更是從自己隨從的手裏接過了一支火把,附身去看。


    “兄弟!這個滿韃子的固山貝子爺,這會兒怕是死透了吧?!”


    袁進一邊說著話,一邊用另一隻手用力拖拽,將博洛的身體翻了個,然後將兩根手指放在哪個摔壞的鼻子下麵試了試,最後抬頭說道:


    “嘿!還是讓他給死透了啊!要是咱們抓住一個活著的滿韃子宗室帶回去,別說是貝子爺了,就是一個所謂的格格,要能送到京師去示眾,那個功勞可就大了!”


    袁進見那博洛死透了,當下又照著那麻袋一般的屍體踹了兩腳,同時笑著感慨沒能抓一個活的韃子宗室。


    “死了就死了吧!活的韃子宗室,還不是多的是嗎?等到有朝一日咱們征東平虜,破了韃子的盛京城,活著的韃子宗室足夠你抓了!


    “怕就怕到了時候啊,你們不要貝子貝勒了,反倒專門去挑滿韃子宗室的福金和格格呢!哈哈哈哈——”


    楊振的這種樂觀,立刻逗樂了眾人,話裏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所以頓時跟著嗬嗬哈哈地笑了起來。


    “麻六!博洛既然死了,那就砍了他的腦袋帶走!——另外,先搜搜他身上,看看有沒有腰牌令符,同樣扒了他外衣留著!


    “再過幾個時辰,這邊事了以後,咱們就去田莊台,一路上就由你,裝扮成這個滿奴的固山貝子爺!”


    麻克清領了命令,蹲下去解了那個死韃子博洛的外衣,很快就從博洛的腰裏揪出來一個腰牌模樣的東西來,並迅速站起身遞到了楊振的麵前。


    就著火把下的光亮,楊振接過來,拿在手上冰涼圓潤,再細看,果然非金非銀,乃是一塊羊脂白玉製作的龍頭玉牌。


    這塊玉牌的形製,與之前見過的鑲白旗牛錄章京、甲喇章京頗相類似,都是長方形,不過這塊玉牌卻稍小了一點,帶著金黃流蘇,上有龍首形狀,一看就知道貴重無比。


    楊振拿著那玉牌湊近了火把看,正麵反麵都是陰刻著彎彎繞繞曲率拐彎的韃子女真文字。


    反正也看不明白,楊振也不多想,順手回扔給了麻克清,叫他先收好了。


    麻克清接過玉牌,再俯身,三下五除二扒光了博洛身上的外衣外褲和帽靴,然後又像一個熟練的屠夫一樣,輕車熟路地三兩下割掉了那顆看起來尚年輕的頭顱。


    楊振看著麻克清下手,心裏不由自主地生出許多感慨來,別人可能不知道阿巴泰的這個兒子博洛後來的能量有多大,但是他兩世為人,卻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這個博洛後來成了多爾袞多鐸兄弟的心腹,尤其是多鐸死了以後,成為了多爾袞非常倚重的滿清宗室大將。


    尤其在兩年後的鬆錦大戰期間,以及後來滿清入關爭奪天下的過程當中,給滿韃子立下數不清的大功,所以後來被滿清封為了端重親王。


    可是眼下,這個韃子國未來的端重親王,屠殺漢人無數的劊子手,還沒來得及成名,就死在了蓋州城頭,被曾經的韃子包衣阿哈麻克清,輕飄飄地砍斷了脖子,取下了腦袋。


    自從楊振借著博洛之死成功轉移了勸阻他去田莊台的話題之後,其他幾個人也都不回頭再勸說了,開始重新關注起眼前的戰事了。


    ——


    且說楊振處置了博洛,並且下定了決心要去田莊台一趟,隨後就把南城門的事情交給了袁進,而他自己則與仇震海在南城門上的城門樓裏,分別找了個角落,抓緊補覺休息。


    其他各部人馬,天亮的時候就要收刀出城,然後帶著虜獲登船出海,接下來在海上有的是時間休息。


    可是他卻不行,天亮以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而且,再世為人的他,與胡大海、高成友等人麾下那些渾身充滿了暴戾之氣的海盜團夥不一樣,同時與金士俊、安慶後麾下那些飽受欺淩、滿腔怒火、急於複仇的新編部伍們,也不一樣。


    他對那種踹門入戶,登堂入室,親自持刀,燒殺搶掠,一味地在滿韃子老弱婦孺的慘叫聲中追求快意恩仇的事情,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所以,頗有一點君子遠庖廚之意的楊振,在破了蓋州城以後,他就覺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入城各部人馬的事情了。


    與此同時,他也讓麻克清代表自己,前去北門尋找張臣傳令,讓張臣等人拿下了北門甕城以後,領著火槍隊左右翼的幾十人就地休整,把守住了北門就好,不必去城中亂竄。


    時間過得很快,幾個時辰的光景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


    崇禎十二年五月初二日清晨五更三點,也就是寅時五刻,蓋州城南門上的城門樓裏,燈火通明,昨夜進入蓋州的各路人馬部將頭領,終於雲集一堂。


    平常日子裏,這個時刻,本該是蓋州城內晨鍾響起的時刻,但是這一日,不是平常日子了,而且今後就是想敲晨鍾也敲不成了。


    蓋州城內鍾鼓樓上的大銅鍾,以及城內各個寺廟亭台上的銅鍾鐵龕金銀器,全都被一掃而空了。


    此時此刻,蓋州城裏所有沒死的人口牲畜,所有有用的糧械物資,正在被昨夜入城的各路人馬收拾了,如同螞蟻搬家一樣,往清河橋的方向運送。


    與此同時,城頭上的霧氣尚未完全消散,而城中街巷的煙火也仍然在彌漫,不過,昨夜以來在街巷中回蕩了很久很久的喊殺聲,已經在兩個時辰以前悄然平息了。


    到如今,隻是在偶爾間,若是留神側耳細聽,還能聽見一些從南門內庭院深深的角落裏,傳出來的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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