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伏離砍出一刀,他便發覺有些不大對頭,因為這一刀並沒有如想像般的砍到實處,地上的李季恰到好處的一滾,正好堪堪的避過了他的大刀。


    可是他也沒有多想,身子如影般跟進,大刀一直往下剁去,一連揮出了生平最得意的五刀。這五刀一氣嗬成,一環連著一環,乃是他平日與對敵之後根據對手的反應創出來的五刀,若是這五刀砍下來,他還不能得手,那便隻有立馬逃之夭夭。


    第二刀砍到地上之時,已經劃破了李季身上的衣服,隻差那麽一丁點便要砍到他的身上了,然而卻見到李季手往地上一摸,抓起了一把灰土便向他眼睛撒來。


    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李季是在裝醉了,因為一個人,哪怕他的反應最為靈敏,在酒醉之後,戰鬥力已經大打折扣了,僅僅靠著本能,能夠堪堪躲開他的兩刀,便已經是奇跡了,哪裏會想到趁機抓起地上灰土反擊?


    他的左手向前一擋,護著眼睛,可他馬上發現上當了,左手擋在前麵,便看不到李季住哪邊躲去,然而既使如此,他還是踏前一步,憑著感覺向前劈出第三刀。


    然而這一刀劈出,他自己心裏也沒有了底,隻覺平日裏非常淩厲的一刀此刻全無了半點氣勢,而更讓他心驚的是,現在他聽到了一個手下的慘叫之聲。


    這次隨他出來的死士,全都是石遵身邊一等一的好手,以他現在的本領,即使以一對一,也非得要十餘招不可,若是以一敵五,就是要保住勉強不敗,也都有些困難。可他哪裏不想到,這才不過三招之間,他們以五以一,居然還敗得如此之快。


    可是他沒有喪氣,一人能擋三招,五個人便是十五招,他還有的是時間,左手朝著旁邊一撤,這才發現在這剛才的功夫,李季已經站了起來,將雪飲拔到了手中。


    眼見暗殺已經變成了強殺,孫伏離也沒有放棄,因為他還有一個絕招,收斂起心神,大刀斜斜向著李季的左肋劈去。


    兩邊在半空當中相撞,濺出了一絲火花,這一刀兩人均是全力以趁,孫伏離隻覺雙臂有些發麻,虎口欲裂,眼中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可隨即被一抹狠色代替,雙手如旋風般的舞起,大刀如狂風驟雨般向李季襲去。


    既然無法以力取勝,那便隻有以快打慢,將對手的節奏徹底打亂,然後亂中取勝,若是中規中矩,隻怕數十招下來,都無法分出勝負。


    兩側房屋裏的燈一盞盞地亮了起來,那是旁邊的百姓聽到爭鬥之聲,有些更是推開窗子望去,可見到下麵的並非熟人,馬上又將窗戶關得緊緊,生怕招惹了是非。


    孫伏離眼中驚訝之色更甚,十餘刀下來,對麵的李季居然守得滴水不進,現在他已經有了幾絲去意,因為他聽到了第二聲慘叫聲了。


    不遠處石閔府上的大門,也已經洞開,石閔提著一把長劍,大步走了出來。孫伏離現在更是亡魂直冒,石閔乃是年輕一代第一高手,若是他跑到這裏,怎麽可能還有半分的幾分,將牙一咬,突然將大刀朝李季扔了過去。


    這一反應,實在是出乎李季的意料,因為若是勝負已定,絕對不會有人要將手中武器扔出,因為那樣,便隻有束手待斃了。古人所說的十八般武藝,卻絕對沒有空手入白刃之一手的。


    事實上,空手對敵的格鬥功夫,那是從元朝以後才得以發展起來的,之所以如此,便是因為蒙古人為了防止漢人反搞,將天下所有的兵器收歸國庫,便連菜刀,也隻容許數戶人家共用一把。因此這些槍法、刀法之類都已慢慢失傳,徒手格鬥也才得以發展起來。


    而眼下這兩晉時分,若非是功夫相差數個級數,那是絕對無人敢以空手對敵的。李季朝著旁邊一閃,讓開了對麵孫伏離扔過來的長刀,眼睛卻見他右手朝著袖內探去。


    李季這才發現,孫伏離今日所穿的衣服,並非是利於格鬥的緊身武士服,他的袖子,實在過於肥大了一點。而一個刺客,不穿著利於格鬥的武士服,卻穿這樣一件衣服,那麽它其中必然有些玄虛。


    他仔細一看,果然發現了一道寒光,趕緊將身子一閃,右手一扭腰帶,使了一招霸王卸甲,順手將身上的棉袍朝著孫伏離罩了過去。


    一道寒光擦著李季額頭射向著對麵的院牆,他甚至能到感覺到上麵的冰冷之意。這一下差點從鬼門關走一遭,李季大怒之下,一躍而起,雪飲化為一道寒芒,如匹練般的向著孫伏離劈去。


    然而這一次,對手並沒有接招,而是拔腿就往外直奔。李季沒有急著要追,而是朝著冉有求那邊望去。因為他看到街頭那邊,有個大漢手中拿著一根鐵棍,如鐵塔般的守在那裏。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倒地的死士,他的死法非常古怪,因為看他那姿勢,似乎還在往朝前急奔,眼睛睜得老大,似乎連他自己,便不明白是如何死的,隻看到一股血絲從他心口處流出,染紅胸口的衣賞。


    第二個已經身首異處,身上罩著半截冉有求的布衣,與李季剛才是如出一撤,不同的是他方才沒能趁勢一刀將刺客斬殺。


    至於第三個人,李季沒有去看,因為石閔已經走了過來,他拍了拍李季肩膀,以示安慰,然而後提著長劍一刀將著剩下的一人劈去。


    李季歎息一聲,因為他看得出來,石閔這一下是含怒而發。因為長劍劍身狹長,利於刺,卻從來沒有見過如他般這樣用來劈人的。


    對麵的那個刺客,眼中也閃過一絲的嘲弄神色,也許他也沒有見過用長劍劈人的吧,舉起手中的大刀,朝著前麵一擋。


    然而他很快便笑不出來了,隻聽著“當”的一聲長呤,長劍被大刀擋住,一分為二,然而卻餘勢未消,依然如閃電般的順著先前的軌跡,劈到了刺客額頭之上。


    孫伏離此刻同樣一點也不好受,眼前的大漢舞起鐵棍,如同一堵牆般擋上前麵,手上的大刀已經被丟了,而那袖箭,卻是隻能使用一次,得重新裝上弩箭才行,看著後麵石閔一步步朝他走來,那腳步聲如同一道道催命的咒語,四個隨他一起過來的死士,也已成全了他們的稱號,全部見閻王去了。


    孫伏離將牙一咬,咬破了藏在裏麵的一枚毒丸,不到數息工夫,便已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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