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歌,你跟娘說實話,你想進京嗎,聽段平的話意,那位郡主是打算把你過繼到她名下,雖然娘舍不得和你分開,但如果你想去,娘也願意放手……”


    天歌連忙打斷柳氏的話:“娘,你在胡說什麽呢?不要說那位定遠侯突然想起我們娘倆多麽不正常,如果那位郡主真的想要接納我們,為什麽不讓我們娘倆一同入府,反而把我們分開?這說明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接納我們,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是有原因的。再者說,孩兒是真的不想入京,如果我們有權有勢還好,可現在我們一旦進京,就隻有被他們拿捏的份兒,孩兒可不傻。”


    柳氏不得不承認聽到這話,她鬆了一口氣,她現在隻有天歌可以相依為命,她很難想象一旦失去天歌,她是否還能堅持下去,但想到那三人來勢洶洶,母女兩人如何躲得過?


    見柳氏發愁,天歌心裏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可否認那個段平說的都是實話,在定遠侯、護國公和太後的三重壓力下,母女二人就算想要逃跑也不現實。


    從這裏向北是千騎國,不僅要翻過一座青岩山,還要越過兩國關卡,且千騎國民風野蠻粗魯,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並非母女二人棲身之地。若是南下,則需穿過整個月升國,就算每日趕路,坐馬車需要兩個多月,步行則更久,無論選擇哪種交通方式,她們的體力都不允許,說不定還沒出安定縣就已經被捉了回去,如此,事情便走進了一個死局。


    母女倆枯坐到深夜,也沒有想到更好的解決途徑,柳氏擔心天歌的身體,連忙和她一起安置了,盡管這夜她們都沒睡好。


    次日吃過早飯,天歌仿佛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她道:“娘,我們先進山躲一陣,等這三人離開,我們再想辦法逃出去。”


    柳氏不由心驚,她呆呆地望著天歌,半晌沒有反應。


    天歌幫柳氏收拾好碗筷,果斷而堅決道:“隻帶銀子和兩身換洗衣物,還有一些對付野獸毒蟲的藥粉,其他的就不要管了,這樣也不會引人注意。”


    柳氏見天歌目光堅定有神,根本想不到反駁,匆忙答應著就去收拾。


    說起來簡單,但這裏畢竟是母女二人生活十幾年的地方,就算什麽都不帶走,也要好好收管起來,這一忙活就是一天。


    傍晚,母女倆坐在臥房裏,手邊放了兩個包裹,她們打算入夜之後就進山。


    自從決定逃亡,柳氏的精神就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中憂慮忡忡。


    真正決定要走的那一刻,柳氏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匆匆跳起來去翻箱倒櫃,最後竟是在箱底取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在天歌疑惑地看過來的時候,柳氏不自然地笑道:“這是你小時候的繈褓,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回來,娘要隨身帶著。”


    天歌不知道一個繈褓有什麽好隨身攜帶的,卻也沒有多問,背起另兩個包裹和柳氏一起出門。


    此時天色已暗,家家戶戶都關閉了大門,大街上沒有一個人影,隻偶爾能聽到幾聲犬吠。


    柳氏將大門落鎖,等那三人明日來的時候,一定以為她們連夜離開了靠山村。


    然而,當母女二人一轉身,看清那道黑暗中佇立的身影時,不約而同地嚇了一跳,一下子僵在原地。


    韓飛抱劍而立,麵容冷硬地盯著天歌和柳氏,嘴角含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天歌見隻有韓飛一人,下意識捏住袖筒裏的一包藥粉,隻等對方靠近時將他撂倒。


    誰知韓飛並未上前,而是將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吹了一聲口哨,寂靜的夜晚,刺耳的聲音瞬間飛上整個村子的上空。


    不好!天歌心中大驚,可再想動作已然來不及,西邊立刻響起急急忙忙的腳步聲,片刻間,便有數人出現在那條進山的必經之路上,大步而來。


    柳氏麵色刷白,緊緊握住天歌的手,如臨大敵地盯著越來越近的人影。


    “哈哈,柳大夫恭喜恭喜啊,沒想到你的大名已經傳了那麽遠,連郡裏的大老爺都派人來請你醫治,這一去可不要忘記我們靠山村的鄉親們啊!”


    柳氏和天歌認出這人正是靠山村的村長,和他一起來的除了段平和馮媽媽,還有幾個在村裏比較有話語權的獵戶,一個個臉上都帶著喜悅的笑容。


    天歌明白母女倆這下是真的逃不掉了,將放在袖筒裏的手抽出來,知道段平三人便是用這樣的說辭騙取了村長等人的信任,心中尤為不甘,她笑著提醒道:“村長爺爺,我娘走了村裏就沒有大夫了。”


    村長和幾個屠戶果然都皺起了眉頭,但在段平的注視下,村長連忙擺擺手道:“咱們靠山村祖祖輩輩在這裏生活了幾百年,沒有大夫的時候也過來了,再說隔壁村子也有大夫,離咱們這裏雖然有十幾裏路,也盡夠了。”


    段平意味深長地瞧著天歌和柳氏:“既然二位已經提前收拾好了,那咱們這就啟程吧!”


    說著,他一揮手,隻見從一側的胡同裏跑出兩個小廝,以及三匹馬和一輛車。


    馮媽媽不用段平吩咐,便走到母女二人身邊,用眼神逼迫她們:“二位,請吧。”


    天歌不料他們帶的還有人,暗中盤算如果反抗的話是否有可能擺脫這次厄運,但對上村長和幾個屠戶殷切的目光,又暗暗搖頭,心知大勢已去。所謂民不與官鬥,如今段平不過是顧及大家的麵子才找了那麽一番說辭,若把人逼急了,給母女二人安個罪名,這一路上就有罪受了。


    事已至此,天歌也慢慢平複下來,既來之則安之。


    她二話不說,扶著早已虛軟的柳氏上了馬車,整個人透著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靜安然。


    馮媽媽跟了上去,對著天歌的側臉冷哼一聲,似是嘲諷似是得意,嘴上說著不稀罕,最後不還是妥協了?


    段平幾人和村長一行簡單告辭,由兩個小廝駕車,段平和韓飛一人一騎,連夜出了安定縣,南下進京。


    ——ps:18、19、20章有所改動,大家可以回頭重看一遍,刪去了一些多餘的內容,也增加了新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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