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蘇澈滿心期待地看著南宮嵐緩緩睜開眼,在片刻的怔忡之後對上他的目光,慢慢轉為淡漠,蘇澈的心也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渾身僵硬不已。


    南宮嵐神情自若地從他的懷抱裏離開,叫來宮人服侍他沐浴梳妝,徒留蘇澈呆滯地躺在床上,渾身發涼。


    時間過得非常慢,蘇澈內心也異常煎熬,一顆心好像懸在高處,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下落,直至跌至地麵沉入穀底,一顆心再升不起半點溫度。


    半個時辰左右,南宮嵐整整齊齊地出現在床邊,目光平靜地望著他道:“昨晚辛苦蘇公子了,本宮這便讓人給你準備住處,也省得本宮每次都要派人去請。”


    蘇澈本就發涼的身子抑製不住地開始顫抖,不知道是被氣到了還是別的什麽,見南宮嵐說完這些話就要走,他猛然從床上坐起來,也不顧一絲不掛的身體,聲音微微顫抖道:“不必了,草民想要回家。”


    南宮嵐已經轉過身子,聽到這話她撇過臉神情譏誚:“本宮對蘇公子服侍得尚算滿意,本宮旨意已下,蘇公子若想離開,就等本宮膩了的那天吧!”


    蘇澈白皙的臉頰在聽到這話之後先是漲紅,然後變得鐵青,最後慘白一片,他有些悲戚道:“求殿下看在您與草民幼時相交的情分上,饒了草民這一回。”


    南宮嵐聽到這話不禁有些想笑,幼時的情分,有那東西嗎?


    她沒有再看他,也沒有回答他,但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南宮嵐走後,宮人們直接來到床邊,對蘇澈道:“蘇公子,熱水和早膳已經準備好了,奴才服侍您起身吧。”


    蘇澈看著圍在床前的太監和宮女們,頓時感到一陣難堪,但是良好的教養還是讓他平靜地說了一句:“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們下去吧。”


    宮人們彼此對視一眼,無聲地躬身退下了。


    之後,蘇澈就被強製性地留在了東宮後院,他住的院子是所有後院中最偏僻的地方,平常並不會與其他人有過多來往,這並不會令他不舒服,反而覺得鬆了口氣,他沒辦法麵對那些人,一想到自己和他們一樣都是南宮嵐那麽多男人中的一個,就無法釋然。


    平常的日子裏,沒有人有機會見到南宮嵐,隻有快入夜的時候,會有宮人傳召人侍寢的聲音傳來,每天都是不同的人,蘇澈從一開始的心如刀割道最後的麻木,等到十幾天後南宮嵐召見他的時候,他的心已經沒有半點雀躍。


    三個月後,月升國慢慢恢複平靜,而南宮嵐的月事也半月沒來,她不敢請太醫,直接找了天歌,那麽短的時間,尋常太醫還真不一定能診斷的出來,也就隻有天歌了。


    得知自己的確是懷了身孕,雖然還看不出男女,但是有天歌的丹藥作保,南宮嵐十分有信心,當即就把後院的男人們遣走大半,留下來的還是她做公主時的舊人。


    而那些人離開的時候也沒見有什麽不滿,反而還有幾分開心,直到後來這些在世家貴族眼裏看來沒什麽大用的人,在朝廷或者民間做出重大貢獻產生影響的時候,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皇太女殿下真是會物盡其用,不僅享受了他們的身體還能找到適合他們的才能。


    這些人當中自然也包括默默侍寢三月的蘇澈,他與南宮嵐和南宮毅之間的交情大臣們是知道的,所以當南宮嵐起複他做校尉的時候,大臣們見慶隆帝都沒反對,便也沒有多說什麽。


    蘇澈這個人除了早年跟錯了主子站錯了對,其人還是有些才華和能耐的,做個小小的校尉已經是屈才了。


    而自打這以後,蘇澈就許久沒有出現在南宮嵐的視線之中。


    九個月之後,南宮嵐如願誕下一名男嬰,慶隆帝老懷大慰,在這男嬰的滿月宴上,當場賜名南宮嗣,意為南宮家的後嗣,眾人心知,如無意外,等慶隆帝百年之後,這孩子就是下任太子殿下。


    南宮嗣的滿月酒辦得異常盛大,彼時南宮焰已經恢複記憶,天歌和他一起來為小皇孫慶祝,南宮毅和夏紫汐也派人送來的禮物,朝野上下都對這名孩子表示出了喜愛和看重,宮廷內外朝野上下一片歡騰。


    而這歡樂的景象之外的陰影裏則站著一人,正是蘇澈,他的目光並沒有看向那被眾人環繞的母子身上,而是落在了無邊的夜色之中。今天的場合本輪不到他來,是他的上峰乃駐守京城守備軍的大將軍,對方說他與公主交好,理當一起來慶賀,所以不由分說地把他帶了過來。


    其實鬼才知道,他是半點都不願意來看到這一幕的,尤其是那個玉雪可愛的孩子,是南宮嵐與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生的。


    沒錯,孩子的父親直到現在也沒有露麵,眾人私下裏猜測說不定這個人已經被南宮嵐或者慶隆帝暗中處死,怕的就是父憑子貴,日後會威脅到皇位,也因此很多家庭都在暗自竊喜,幸好自家孩子回來了,而他們自己也能肯定自己並不是孩子的父親。


    也有人說孩子的父親現在還在南宮嵐的後院,是他做公主時的男寵中的一個,因為身份上不得台麵,所以才沒有公開。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對於蘇澈來說都是錐心之痛,他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可是那母子二人的笑聲卻總是往他耳朵裏鑽。


    實在忍無可忍,他隨手提了一壺酒大步流星地鑽進了旁邊的小花園,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今夜就讓他這麽醉了吧!


    多年後,慶隆帝駕崩,南宮嵐順利登基,南宮嗣作為她這麽多年來唯一的孩子,直接被封為皇太子,普天同慶。


    本來大臣們還擔心南宮嵐一旦登基,萬一執意要封孩子的父親做皇夫怎麽辦,然而這種擔憂從來沒有出現過,南宮嵐不僅沒有冊封皇夫,還把她後院中的男寵們也遣散了,從此安心地做皇帝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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