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程潛吆喝要把幾個仍在本市的同學叫出來小聚,受邀的人裏麵自然少不了方懋揚和孔半夏。半夏本來不想去,程潛一通電話打來的時候,她正在等電梯。


    “孔半夏,你今天要是不來就是懦弱,逃避!莫非。。你心裏還有鬼?”


    他連名帶姓叫她,一連串指責叫她很想翻白眼。


    這時電梯終於來了,她趕緊一步跨進去,按下按鈕闔上電梯門,才繼續說


    “不是我有鬼,是你腦子有毛病,大清早的沒事做,怎麽不見你公司倒閉?”


    程潛在那邊呸了兩聲,念道“大吉大利,大清早的這麽咒我,你也太不夠兄弟。”


    “我是女人,這輩子都沒打算和你成難兄難弟。”


    半夏損他損的順口,反正早打定主意不去。


    程潛不滿意,繼續嘮叨,“我說,你不是都另結新歡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當初說分手的是你,現在好了,兩個人都各有歸宿,何必還搞得仇人一樣,見麵都不成。你別說,這次是小聚,年底我還要辦同學會。以後你都不來參加?”


    “就你會說話,我去還不成?”


    “這還差不多。”


    半夏才掛了電話,這時候身後突然有人說“孔小姐?”


    她一怔,沒想到電梯裏還有其他人。


    她轉過頭時臉上已經掛了笑容,微笑著與那人客套


    “譚先生,真巧!”


    這人正是譚墨,穿一件深黑色的西服,個子很高,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一副很正式的都市精英裝扮,和譚諫嚴比起來,他正統有餘,風格不足。譚諫嚴穿著都很有個人特色,偶爾走走雅痞風格,算是很時髦的一個人。


    他開口說話,聲音淡定


    “孔小姐真是敬業,這麽早就來,應該叫諫嚴給你加加薪。”


    半夏一笑,“老板說話可要算數,我回頭等著這個月漲工資。”


    譚墨笑了笑,嘴角一勾,也很英俊,隻是和譚諫嚴比起來,卻全沒有了那種驚心動魄的味道。


    他輕聲笑答“這有什麽問題。”心裏想,諫嚴的女朋友和上次見到的看來不太一樣。


    先到半夏要去的樓層,電梯一響,半夏輕笑著走出來,電梯門闔上,等譚墨黑色的西服漸漸在眼前消逝,她才走回辦公室。


    醫院裏小姑娘多,聊八卦的人也就多。關於譚墨的八卦自然不少,傳言他結婚早,娶了董家的獨生女董黎,兩人可謂是強強聯合。


    “他娶她的時候正值譚董兩家要合作設廠,你說他巧不巧,早不娶晚不娶,偏偏一要合作就傳出婚迅。他不在我們醫院任要職聽說也是因為譚家的主要精力本來就放在製藥廠上麵,醫院算是譚家的偏房,東宮太子自然不怎麽青睞這裏。”


    半夏當時聽了嘩然,現在看譚墨這個人,冷靜自持,淡定自若,倒確實像是可以把婚姻當作協助事業的手段的人。


    晚上在荷香園,半夏到的比較早,程潛和江遠在聊天,她見縫插針插進去。


    “說什麽呢?”


    “在說方懋揚。”程潛似笑非笑,半夏也笑,笑著問他


    “講他什麽?我也聽聽。”


    “講他成就非凡,最近又拿了幾個獎,前兩天還上了央視。”程潛似是在抱怨“我當初也一心想要做學問的,如果堅持下來,說不定現在也是學者專家級別!”


    半夏豎眉“可以呀,把你公司讓給我,你一心去搞研究去!”


    程潛蹙眉看她,“我說你怎麽老覬覦我公司?!”


    兩個人一人一句,互不相讓,惹得一邊的江遠一直在笑。半夏和程潛鬥嘴有些曆史了,從小鬥到大,要是此時再加上杜煬,那真真可以上演一部中式老友記了。


    席間半夏抽空問江遠,


    “這次打算待多久?”


    江遠眼神幽遠,語氣淡淡的說“這次回來,短期內就不打算走了。”


    半夏笑到,“這樣好。而且你爺爺的病情雖然控製住了,可畢竟老了,又動了大手術,你留下來陪陪他也好。”


    江遠笑了笑。


    此時門被推開來,半夏像是知道是誰。隻見進來的人一身淺灰色的休閑西裝,裏麵襯衫也是同一色係。衣褲剪裁利落服帖,襯的他眉目十分英挺。


    他朝眾人打招呼,目光尋到她時略一停留,嘴角揚了一揚。


    已經有人出聲“來的這麽晚?可是在我們麵前擺譜。。。”


    他一一告罪,最後他走過來坐在江遠身邊。他和江遠是老朋友,兩人有很多話說。


    半夏坐在江遠的另一邊,聽著他的聲音不遠不近都傳到自己耳朵裏。多麽熟悉的聲音,現在除了熟悉,也隻剩下一點淡淡的感懷!


    她想,時間真是一樣可怕的東西,再矢誌不渝的感情在它的衝刷下都不得不漸漸淡去。


    就算隻是淡去,可是這樣就夠了。


    時間埋葬了我的愛情,卻又給了我新的希望。


    她嘴角的笑漸漸浮出來,仿佛是又明白了一個很重要的道理。


    她想,有得有失,也算劃算!


    這個時候她無意間對上方懋揚的麵孔,還是一樣的瀟灑英俊。他也不經意間對上了她,兩相對望。他們中間還隔了一個人,這樣的距離於是顯得剛剛好,不遠也不近。


    他微微仲怔,瞳色逐漸加深。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由她唇邊開出的那一朵微笑,隻是一笑,已經讓他覺得有淡淡的疼痛流轉入心田。他怕是一輩子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都要覺得痛。


    怎能不痛呢?!


    所幸他們不是經常有機會見麵,他仍可以佯似正常的生活下去。


    很晚,席散的時候,有譚諫嚴來接她。她巧笑嫣然的朝他快步走去,她連腳步都那樣輕快,翩然降至他麵前,表揚他


    “真準時。”


    “那是,接你怎麽能不準時!隻怕一不準時就把你弄丟了,那時候我要怎麽辦?。。。”


    他滑稽的笑,假裝的似模似樣。


    她也笑著環上他的肩,聲音發膩


    “怎麽會把我弄丟,要知道誰也比不上你。”


    她心底有微微的甜,他心裏也有些些暢快的喜悅。


    這樣的小試探在他們兩人之間一直樂此不疲,誰也不介意,反而滿心歡心。


    她是有故事的人,他也一直滿心防備,這樣的兩個人愛上了,所以,我不試試你怎麽能叫我安心?你不試試我怎麽能讓我知道你在乎我?


    可見一舉兩得,是為愛情裏的良策。


    江遠也在一旁觀察,他想,譚諫嚴或許是真的愛半夏。他沒有放過他一絲一毫模樣表情,以一個男人的眼光鑒定,他似乎沒有造假。


    他心下悵然,半夏是塊玉,總能有人發現她的寶貝,這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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