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寧晏博借著機會說“半夏,我家兄弟的好處上次也給你分析過了,你怎麽不瞅著參考參考?”一句話似假還真。一直在一旁沒有出聲的問樓南也參和道“冬吃蘿卜夏吃‘薑’,不用醫生開藥方。這薑可是治百病的,吃著絕無壞處。”


    半夏一笑,“阿遠這個朋友,確實值。”


    幾個人表情都變了變,沒有想到半夏會如此答。江家在北京的地位,誰會拒絕江家少爺?她真不同。


    可她對阿遠沒意思?沒意思又何必那麽親近?


    江遠從洗手間回來發現半夏和寧晏博的表情都有點古怪,溫聲笑問“你們倆怎麽不唱歌?晏博,當年咱們一起在美國,可是每回唱歌都非革命歌曲不唱的,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們是當過兵的老戰友。你那時候還故意假模假樣敬一個軍禮,煞有其事稱自己以前是陸軍十三師八團的。現在回來了,反而沒有以前那種對祖國的愛和想念了。。。”


    寧晏博被他這麽一說,又恢複了原先的表情,眼裏閃出一個笑幾乎顛倒眾生“你我家老爺子退下來以前都是軍區的,咱們小時候那些歌就唱得嘹亮,忽悠那些人還不是鬆鬆!”“來來來,咱來唱幾曲!樓南,你去幫咱點,我愛唱哪些歌你還記得吧?”


    半夏坐在一旁,看著問樓南走過去點了歌,果然是以前很熟悉的旋律,仿佛把人帶回從前的那段時光。


    三個人都站的很挺直,歌聲嘹亮,整齊一致。這樣的默契要多少年才有?這樣的場景真的是震撼,三個都是那麽優秀的男人,唱著大學軍訓時每個教官都會唱的歌。


    似乎隻有這樣的歌是不會過時的,任何時候唱起來,都帶著軍人的威儀和一種蕭然的敬意與動容。


    半夏此刻心下也輕輕的為這樣的場景震顫,江遠站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側臉在變幻的燈光下俊逸非凡,氣質是經年積累下來的貴氣逼人。這樣的人她愛嗎?她能愛上嗎?寧晏博的問題不過是一個暗示,暗示她,女人不要太矜持,不要守的太緊,江遠是難得一遇的好男人,她不該浪費了。


    她垂睫,何嚐不知道這樣的道理,可是她到現在也沒有動心,隻是偶爾的會為他的優秀心折。這樣的感覺和愛相差太遠,她也想過要拒絕江遠,可是竟然拒絕不了。他每次的理由都太充分,他每次的表情都讓人覺得不該辜負。也許,她自己也有點不想,她總想借著這證明一點什麽,總想要抓住一點什麽!


    在無邊的黑暗裏,是這個人給了她光明,她貪戀這樣的光明!


    晚上江遠送她回去,一路上兩人間或聊一點什麽,晚風從車窗外卷進來,帶進絲絲涼意。江遠怡然自得的看著前方霓虹閃爍的路況,車流不息,都市的夜晚這樣妖嬈魅惑。


    她開口,“今天他們問我為什麽不考慮考慮你。”


    他半晌未答話,又開了百米多,紅燈預示著車速慢慢減緩,最終停下來。江遠終於側過頭來看她,雙目注視她,“你回答了他什麽?”


    “我們之間的友誼地久天長。”很不負責的一句話,卻確實用處強大,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或許自己也覺得站不住腳。


    江遠未置可否,平淡的笑了笑,“你讓我想起了魂斷藍橋,男女主演在蘇格蘭民歌友誼地久天長的華爾茲舞曲裏共舞,那是一個充滿遺憾的美麗故事。”


    他的話把話題拓寬,尷尬的氣氛消失了。半夏沒有看過那部電影,雖然聽過名字,可並不知道那一部電影講了什麽。她一直是缺乏浪漫思維的女人,不過此時聽了他這樣說,她想,他應該是明白她的意思的,所以才會這樣說。他應該不會再讓對她的感情盲目了!


    車開到,竟然比平時慢了二十幾分鍾。半夏上樓,覺得今晚真了結了一件大事。她微微的難受著,有難舍的情緒衝刺在心間,這個人是她走上社會後讓她覺得唯一一個沒有變的人。方懋揚變了,她變了,譚諫嚴也變幻莫測,隻有江遠從來沒變過。她貪圖他的溫柔,卻又給不了自己的感情做回報,確實不應該再耽誤他。


    她這樣太卑鄙無恥,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飾不了,人性的自私自利在這個時候體現了出來。


    此後半夏終於開始刻意的與江遠保持距離,江遠並非強人所難之人,隻是沒有想到這麽久的努力,竟然到頭來不起一點作用。


    其實並不是沒有作用的,也許在某個時刻,他們確實一起身處在某種曖昧的氛圍裏,可曖昧沒有能夠發展成愛情。


    公司裏的員工誰都發現了老板最近的不同尋常,以前自家老板都是晚上下班,然後深夜才開車回來加班的,可現在好像不用休息。雖然還是那個儒雅的男子,可眉眼間的低鬱滲透進溫雅的五官中,偶爾會唇微張,那樣的唇形,像是一聲輕歎。 可到底誰怎麽慘無人道,公司裏端茶的小妹汪玉和江遠的秘書聊天,憤憤不平。“江總這樣的男子都不待見,還想要找怎麽樣的!”


    秘書郭葙沒有想到汪玉這麽義憤填膺,奇笑道“汪玉,你不是暗戀咱們江總吧?”


    汪玉臉一紅,眼瞪大了,“誰說暗戀,我哪裏有暗戀!”眼睛四處轉,真怕被誰聽了去。可是沒有暗戀嗎?分明是很心痛很心痛的,江總那麽慊慊如玉的人,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可她又算得了什麽呢,她心痛,可她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也不過是每天在為江遠泡咖啡的時候花上全部的心力,讓他能喝起來覺得舒適。


    這又是一份微弱到塵埃中的愛慕,不能言,不會語。


    梁煜華在實驗室裏嗟歎,“孔半夏,前一陣子你行情還挺好的,怎麽這一陣身邊連隻飛的蚊子都沒有,哎哎,你可別學我呀,你一個女人,孤家寡人可不是長久之計!”


    “那怎麽辦?我注定孤家寡人了,要不幹脆咱湊個對,也省得各自到處相親,麻煩人。”


    梁煜華差點挑起來,“你這丫頭怎麽知道我最近在相親?!”


    “怕什麽,相親還怕人知道?我可是身經百戰,相親的元老級人物。要不要向我取點經?”半夏笑嗬嗬的擠兌他。


    梁煜華橫眉豎目的嚷道“去去去,這種事要自己琢磨,旁的人教會得還有什麽意思,重在過程嘛,你不知道我現在多有眼福,他們看我條件不錯,給我介紹的姑娘都那叫一個漂亮,吃起飯來多香,多下飯。。。”


    兩人嘮來叨去,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幾年,新來的孔半夏對誰都笑嗬嗬,可就敢跟他這個師兄甩臉,拌嘴,仿佛看準了他人善易被欺!


    梁煜華其實很想問,江遠為什麽最近不來了。可他分明在醫院外看到過江大少爺的名車,還不止一次。


    江總坐在車裏抽煙的姿勢真帥到了極致,帶著那麽一股子憂鬱的寂寥,叫他心癢難耐,總想著抽抽試試。


    差不多是中午吃飯時間,梁煜華和半夏一同走出實驗室,準備去醫學院的食堂裏炒兩個小菜。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是一個長的格外漂亮的程咬金。


    “孔小姐。”


    半夏止了步,抬頭看向眼前人。梁煜華也在一旁打量著眼前如花似玉的美麗女人,臉色有些蒼白,膚質看過去很好,隻是眼中有紅血絲,他這個火眼晶晶的醫生一看就知道是氣血虛,睡眠不好,很有可能是為情所困。


    半夏望了望蘇韻宸慘淡的一張臉,原先明晃晃的眸子此時黯然無神。她心下驚蟄,譚諫嚴婚後對她不好?轉而她有些失笑。蘇韻宸嫁了人過的不好,來找她做什麽?“有什麽事嗎?”她淡淡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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