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出去令人送水進來,取了巾布幫趙倚樓擦拭。


    趙倚樓真是累的狠了,任憑怎麽掰扯都渾然未醒。


    收拾好一切,宋初一讓人準備了一套素服,沐浴之後前去參加穀京的喪禮。


    樗裏遙遠,屍骨不便運回家鄉,穀寒就在離石附近的山上挑選了一處好地方,停棺三日,便匆匆安葬。


    君令接踵而至。


    趙倚樓連睡兩日,醒來便與宋初一一並返回複命。


    鹹陽一場秋雨過後已經不複離去時的炙熱,幹燥涼爽。


    官道上所過之處塵土飛揚,黑甲軍均用葛布罩麵,遠遠看上去,彷如鐵騎踏雲而來,氣勢如虹,好不威風。


    百姓聞聲讓道,一行騎兵直入城中,到鹹陽宮前百丈停下。


    宋初一翻身下馬,與趙倚樓並肩入宮。


    “國尉!趙將軍!”


    方穿過宮門,宋初一與趙倚樓便瞧見樗裏疾率百官等候,連忙拱手見禮。


    樗裏疾大步過來虛扶起二人。


    “這是??????”宋初一不解的看了一圈,但凡來參加晨會的官員一個未落。


    樗裏疾道,“國尉與趙將軍守護離石居功至偉,君上得知二位今日便至,特令我率百官再此迎候。”


    “離石安穩,是戍邊將士之功,豈是我二人之功?君上折煞我也。[]”宋初一慚愧道。


    一人道,“若無國尉用計離間趙、魏,絕不會這麽快熄戰?國尉當得!”


    眾人連連附和,“賀國尉與趙將軍凱旋。”


    “快去正殿吧,君上正等著呢。”樗裏疾道。


    宋初一點頭,與眾人施禮之後匆匆離開。


    趙倚樓從頭至尾都不曾說過一句話,隻按規矩與人見了禮。


    空曠的大殿中,比外麵更加清冷。


    正座後方是一幅玄色巨大的神獸浮雕,雕像前麵,一襲玄衣華服的年輕君主正在垂眸看竹簡,兩側內侍垂首而立。


    “參見君上!”


    “參見君上!”


    “免禮。”贏駟擱下竹簡。


    宋初一再行一禮?“恭賀君上王於天下!”


    趙倚樓也就懶得說話,隨著她施了一禮。


    贏駟垂眸靜靜看了她片刻,“短短時日,國尉眉目間已染滄桑之色。”


    “戰亂之禍,我心慟之。”宋初一抬頭看向贏駟,他的冕上已垂了玉旒,使人看不清麵容。


    贏駟起身,一邊從側麵步下階梯一邊道,“二位辛苦了,回去好生休息吧?三日後再來述職。(.好看的小說)”


    宋初一與趙倚樓見他往側殿去,便躬身道,“恭送君上。”


    待殿中隻剩下他們兩人,宋初一側頭小聲與趙倚樓道,“君上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哪天心情好過!”趙倚樓扭頭便走。


    “都怎麽著了?”宋初一望著他的後腦勺嘀咕道。


    出了大殿,宋初一追上他,“你說你沒事鬧個啥呀?”


    趙倚樓猛的一頓腳步,回身瞪了她一眼,“你自己想。”


    宋初一孤身入敵營的事情是瞞著的,趙倚樓守城作戰?緊接著便連續睡了兩日,應當暫時沒時間了解這件事情吧?


    眼見趙倚樓人已經下了階梯,宋初一撓撓脖子?暗暗決定得把這件事情捂住,咬定不承認。


    “等等我。”宋初一打定主意,便一路小跑追了上去,“我成天想事情都華發早生了,你有事兒就直說唄,非得愁出白我幾根青絲。你說說,我犯什麽事兒了?”


    趙倚樓悶不吭聲,大步直往前走。


    宋初一心道也宮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便也就住了口。


    一出宮門?兩人各自上馬之後,趙倚樓道?“你不在離石那些天都去哪兒了?”


    宋初一連腹稿都不用打,張口便道?“這事兒啊,鬼穀子前輩要去雲夢澤,山高水遠的,我哪裏放心他一個老人家走,所以就往遠送送。”


    趙倚樓回頭冷盯了她一眼,“編!”


    宋初一束起手,“宋某拿畢生節操保證!確有其事!”


    “哼哼,節操……”趙倚樓從聲音到表情充滿了不屑。


    宋初一撇撇嘴,不滿道,“你不信就不信,冷笑什麽!”


    趙倚樓挑眉看著她,“你好意思說出來還不許人嘲笑?!這個誓半點誠意也無!你自己掂量,我今日回自己府裏去了。駕!”


    馬鞭一揚,一騎絕塵。


    “誒?”宋初一眯眼捂著口鼻,待這場塵土過去才納悶道,“難不成好看的人脾氣都大!?”


    仔細想了想,似乎的確如此!隻有樗裏疾一個例外些。不過,宋初一知道,樗裏疾在她麵前從不曾動怒,但他可不是個沒脾氣的人,相反,行事說一不二,容不得半點差池,比贏駟更追求完美。若非如此,又怎麽會守著一個早已過世的青梅竹馬至今?


    雖說續弦地位不如原配,但樗裏疾出身高貴,位極人臣,不知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等著給他做媳婦!


    返回來想想,趙倚樓這回都要回自己府邸了,恐怕真是氣的不輕。


    宋初一思來想去,要不就認個錯算了????`?


    家門口,丫正在仲頭張望,看見宋初一身影,歡歡喜喜迎了上去,“先生!您怎麽才回來呢!將軍都回來好一會兒了!”


    宋初一怔了一下,翻身下馬,將馬鞭丟給門旁的仆從,“他回來了?在哪兒呢?”


    “剛沐浴過,在後園亭子裏逗白刃玩兒呢。”丫與宋初一進了家門,又道,“奴已經將水備下了,先生可要先沐浴洗塵?”


    “嗯,我不在這段時日,家裏可好?”隨著丫清脆明快的聲音,宋初一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都好。”丫頓了一下,又小聲道,“君上來過一回呢,入夜了才來的,說是去後園洗溫泉,叫了羋姐姐侍候,後來與羋姐姐下棋直到半夜才離去。”


    這裏是鹹陽獨一份的溫泉,又本是國君的別苑,來洗個溫泉自是無可厚非,“羋姬尚在府內?”


    若是真睡了,應當帶回宮內,最不濟也得給個女禦的身份。


    “在呀。”丫不懂宋初一的話外之意,便據實答了。


    話音方落,便見羋姬一路分花拂柳而來,“迎主來遲,請主責罰。”


    宋初一打量她一遍,“免禮吧。丫,我就愛吃你做的麵湯,你去給我弄一大碗,嗯,給將軍也弄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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