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看著四周的一切逐漸化為迷霧消散,瑪利亞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的世界。她被困在了這個噩夢之中不知道有多久,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外鄉人,你究竟是誰?”


    瑪利亞望向方正,她已經隱隱約約的察覺到,這個外鄉人的身份並不簡單。要知道,哪怕是治愈教會,對於古神的來曆也不甚清楚,但是這個外鄉人似乎知道這裏的一切,甚至包括那些古神的真正身份。


    “我是深淵的監視者,法蘭的不死隊。”


    方正收回大劍,望向四周。之前那個大下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或許他也是這片夢境之中的獵人幻影吧。


    “說實話,我也想知道,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這個問題,由我來回答吧,灰燼大人。”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聲音響起,緊接著,方正和瑪利亞便驚訝的看見另外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火妹子?”


    看著眼前的防火女,方正愣了一下。


    “你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因為這裏也是夢境,灰燼大人。”


    防火女對著方正微微一笑,接著她舉起手來。


    “我一直在這裏等待您的歸來,灰燼大人,我見證了這個世界的變遷,而現在,是將這一切都告知您的時候了。”


    伴隨著防火女的動作,方正眼前的世界也是為之一變,海岸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片燃燒殆盡的戰場。


    “這是………?”


    看著眼前的戰場,瑪利亞不由大吃一驚,她可以感覺到,這並不是自己所見過的任何地方。這裏到處都是燃燒殆盡的灰燼,插在地麵上的武器早已經破敗不堪,而在天空之中的,也不是瑪利亞所熟悉的太陽,而是一輪漆黑的,邊緣閃耀著鮮紅色光輝的黑暗之環。


    “這可真是熟悉啊。”


    看著眼前的斷劍以及燃燒的篝火,方正感慨了一句。而防火女則安靜的來到方正的身邊,這一切,就好像是那一天的重演。


    “灰燼大人,您還記得嗎?那一天,您選擇了熄滅這個世界的餘火………”


    防火女伸出手去,小小的火苗出現在了防火女的手中。接著,防火女合攏雙手,熄滅了這團小小的火焰。伴隨著防火女的動作,整個世界開始漸漸變得昏暗下來,仿佛日落降至一般。


    “餘火已熄,火的時代結束了………”


    “嘩啦………”


    方正聽到了水聲,在他的麵前,方正看見洶湧的洪水席卷了一切,將整個世界都覆蓋在一片大海之中。


    “深海的時代到來了。”


    “轟!!”


    防火女的話音剛剛落下,方正和瑪利亞就看見他們麵前的大海驟然炸開,隨後,一個個身形巨大的怪物從中出現,它們仿佛脫離了囚牢的囚犯一般,狂舞著自己的身體,盡情釋放著它們的興奮與喜悅。而看見這一幕,方正則是冷哼一聲。


    “伴隨著諸神的消逝,深淵的力量開始逐漸增長,它們曾經認為,這個世界將成為它們的所有物………”


    洪水開始退卻,各種各樣強大的深淵生物從洪水之中出現,它們大多長相怪異,身體龐大,強壯而邪惡。它們興奮的衝上了這片餘火已經消逝,不再被神明所庇護之地,肆意的享受著這裏的一切。


    但是沒有人注意到,在浪花翻滾的海岸之上,一個個小小的身影緩緩從中爬出,他們帶著迷茫的表情望著眼前的世界,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伴隨著餘火的熄滅與諸神的消逝,不死人的詛咒也隨之消散,但是,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們還是太過弱小了。”


    接下來,方正眼前的世界開始飛速快轉,向他展現了這個世界隨後的曆史。


    餘火消失,但是人類並沒有因此而獲得自由。深淵的怪物們開始模仿曾經的薪王,奴役這些人類,強迫他們為服務,建造華麗的建築,城市,文明以及一切的一切。它們就好像是刑滿出獄的犯人在享受樂趣一般,貪婪的享受著眼前的一切。


    可惜,好景不長。


    哪怕是深淵也沒有意識到,餘火的消逝,並不僅僅是讓它們獲得了這個世界而已。


    氣溫開始降低,寒冷的風吹過大地,逐漸凍結了一切。雖然那些深淵怪物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但是這並不表示它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麵對寒冷的侵蝕。漫長的冰河期的到來讓深淵生物們也感覺到了畏懼,但此刻為時已晚,大部分的深淵生物在無盡的嚴寒之中被冰封,凍死。另外一部分則退回了無盡黑暗的深淵深處,還有一些來不及逃走的則選擇了漫長的沉眠。


    “但是………並非所有生靈都無法熬過這個漫長的寒冬………”


    在方正的眼前,當太陽的第一縷陽光穿過厚重的雲層,照亮無邊無盡的黑暗時,一個個穿著襤褸的人類從洞穴之中走了出來,他們抬起頭,望著天空上的太陽,跪倒在地舉起雙手,仿佛是在讚美,又仿佛是在歌頌。


    “在那之後,時光輪回………”


    世界在方正麵前再一次快進,方正看見了在那之後發生在亞楠這片土地上的事情———曾經奴役蘇美爾文明的古神在漫長的冰河期之中陷入了沉睡,蘇美爾人開始膨脹的野心,他們試圖奪取古神之血,來讓自己也同樣成為強大而高等的存在,但是,蘇美爾人失敗了。


    由於經過了太長的時間,以至於大部分人類早已經忘卻了他們從什麽地方來,又曾經經曆過什麽,深淵,黑暗之魂,黑暗之環,初火,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伴隨著時間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記憶之中,那些曾經偉岸的英雄,那些曾經光輝的事跡,那些曾經在這片名為洛斯裏克的國家所發生的一切,都已經被永遠的掩埋在海水之中。


    這也導致那些蘇美爾人根本不明白,他們從被自己稱之為“古神”的存在之中抽出血液,然後又注射到自己體內究竟意味著什麽。


    深淵是人性的沉澱,而深淵的生物就是其化身。蘇美爾人這麽做的結果,就是被深淵汙染,然後轉化為深淵的怪物。


    而這,也導致了蘇美爾文明的滅亡。


    直到時間之河再次流淌,亞楠出現……………當拜倫維斯學院發現了蘇美爾的遺跡時,就意味著又一個輪回的開始。


    “真是可笑。”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方正搖了搖頭。曾經那麽多人為封印深淵而戰,甚至就連神明為了保護這個世界,都不惜將自己投入其中。而現在,這群愚蠢無知的凡人居然主動投入深淵的懷抱………諷刺的是,正如防火女所說,這就好像是一個輪回。人類來自深淵,因為渴望並且獲得了初火的力量才成為了人類,但是現在,他們居然又想要主動再次回到深淵之中去………


    蘇美爾人不知道,亞楠人也不知道,他們一直苦苦渴望獲得的,尋求的,期待的終點,其實就是他們的先祖,以及先祖的先祖好不容易才脫離的地方。


    “這………這………”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瑪利亞目瞪口呆,她望著方正和防火女,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可真是一出諷刺劇。”


    方正看著最後的畫麵消失,眼前再次恢複成了之前的海岸,不由的評價道。


    “人類總是在犯下同樣的錯誤,又試圖彌補這些錯誤………嗯,還好亞楠的這群瘋子已經完蛋了,而他們也沒有把血療這種東西傳播到別的地方去。我已經受夠那些深淵的雜種了,可不希望再被這群瘋子搞出什麽幺蛾子來。”


    “外鄉人………”


    聽到這裏,瑪利亞不由的深吸了口氣,望向方正。


    “你是………神嗎?”


    “我可不是什麽神明。”


    麵對瑪利亞的詢問,方正擺了擺手。


    “如你所見,那些曾經統治這個世界的神已經死了,而深淵的怪物們也基本都滾蛋了,接下來這個世界就是人類的世界,你們是自由的………嗯,也許你們應該思考一下,不要放棄這種得之不易的自由,要知道,我當初選擇熄火,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


    “……………那麽,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這由你自己決定。”


    一麵說著,方正一麵對瑪利亞伸出了手。


    “不過現在,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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