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圓珠懸浮空中,圓珠上有一道道的光色流轉,隻不過光色很暗淡,如同狂風下的燈火,隨時都要熄滅。


    噗,一口猩紅的鮮血噴在圓珠上,圓珠上暗淡的光芒陡然壯大幾分,茁壯幾分,變成火苗朝著某一個方向竄起,這珠子懸浮在空中,如同一個箭頭一樣,給人指點方向。


    “終於找到那個卑劣的狗崽子了!”子雲山一張臉扭曲如鬼,猙獰麵目猶如金剛降世。


    此時的子雲山須發皆白,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蒼老枯朽的意味。


    子泥之死對這位雲劍山一層劍首來說等於是剜心之痛,煎熬得他一夜白頭,門中前輩傳承下來的千葉盲草劍被汙濁損毀,更是叫他五內俱焚,心焦難耐。


    此時又不顧性命的施展熒魂索劍大、法,不斷催高熒魂索劍珠上的力量,從而終於追蹤到了方蕩的一線薄弱的方位。


    可以說,此時的子雲山,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尋找方蕩的下落。


    一個蛻皮層次的武者,逼得一位堂堂的練氣境界開竅層次的修士耗用心血來查找位置,簡直就是曠古奇聞。


    “這下你≯≦,還不死?”子雲山擦了擦嘴角上的鮮血,咬牙切齒的說道。


    四周的雲劍山弟子們紛紛露出殘忍至極的喜悅神情來,他們在這裏看著劍首用自己一口口的心血去追蹤那個卑鄙的家夥,每一口心血就是子雲山的一道修為,耗用了整整四天時間,子雲山不知道噴出幾百口心血,終於在不可能中找到了那個該死的家夥。


    靠著熒魂索劍珠微弱的光芒雖然不能準確的鎖定那家夥的方位,但卻已經距離抓捕凶手隻差一步之遙,隻要熒魂索劍珠上的光、氣不熄滅,那麽找到那家夥隻是時間問題。


    “糟糕,這個方位,似乎是易城!那小子要是躲進了易城中,咱們就隻能看著他逍遙自在!”


    林師兄看著熒魂索劍珠上噴出的光芒所指方位,臉上的神情變得極為凝重。


    “那家夥雖然已經將千葉盲草劍上的烙印完全抹去,甚至還汙染了千葉盲草劍,但汙濁的並不夠徹底,使得千葉盲草劍的劍氣遊走出一絲來,這就是他自掘墳墓!”


    子雲山說話的聲音如同一道鋒芒畢露的長劍,在空中劈斬穿刺,每一個字中都蘊含著一道劍意,四周的雲劍山弟子,受益匪淺。


    這種言語,叫做法音劍鳴,是劍術修習到了磨劍後三層才有的境界,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用出來,隻有在情緒激蕩的時候,才會言出劍隨,法音劍鳴。在平時,就算子雲山想要施展都施展不出來,可遇而不可求!


    子雲山絕對不相信一個區區的蛻皮層次的武者能夠殺掉子泥,並且還能夠洗煉汙染千葉盲草劍,在子雲山心中,方蕩背後一定有人在給他撐腰,而這一切一定都是火毒仙宮的齷齪手段,畢竟天底下沒有什麽人比火毒仙宮的家夥更齷齪卑鄙了。


    所以這筆賬,子雲山直接記在了火毒仙宮頭上。


    “去易城!殺那火毒仙宮的狗崽子!”子雲山一句話,千劍同行。


    上千雲劍山弟子負劍而行,如同一陣狂風吹過,所過之處,如馬蹄敲地,地麵被生生踏出一條道路來。


    每一個雲劍山弟子心中都憋著一口氣,掖著一股火,不抒發不快意,不抒發,不能活!


    必殺那狗崽子!


    林師兄一路疾馳,不過他眼神之中有著一絲憂慮,他的目光投注在前麵疾走的劍首子雲山身上。


    看著子雲山身前飄在空中帶路的血跡斑斑的熒魂索劍珠,林師兄臉上的憂色不由得更深了。


    “師父,您正在衝擊肉身劫的境界,這個時候這麽耗費修為……”


    子雲山一邊急行一邊淡淡的道:“我這一生,就隻有兩件事最重要,一個是我的女兒,第二個還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被殺,白發人送黑發人,我萬念俱灰,隻想不惜一切代價手刃仇敵,所以,對於此刻的我來說,什麽肉身劫,一概都不重要!”


    “以前,我以為劍才是我的道,是與我來說最重要的存在,但在子泥死後,我才驀然發現,子泥才是我的道,那曆曆在目的往昔似乎就在方才,卻在轉眼間土崩瓦解,我執著於我道,手中的劍不斬那狗崽子頭顱決不罷休!”


    子雲山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歎。心中的憂慮更重,肉身劫是煉氣修士麵臨的第一道大門檻,這一道門檻若是無法邁過去,那麽就如同肉身劫這三個字一樣,劫數難逃!


    此時此刻的子雲山,已經完全沒有能力越過這一道門檻了。


    ……


    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方蕩離開的林掌櫃覺得自己憋屈,憤怒,羞惱,甚至還感到委屈,種種情緒如同一座座大山般砸在他的胸口,砸得他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現在的他,喘氣都覺得費勁。


    三十年的英明付諸東流,三十年的努力頃刻間土崩瓦解,林掌櫃甚至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


    不應該這個樣啊,最初不過是一點點的小事,不過是一個家夥來買毒,被他輕蔑而已,怎麽就一步步發展到了這樣地步?精明如林掌櫃此時都依舊一頭霧水。


    不過林掌櫃終究是見過大風浪的,或許沒有潑天那麽大,但能夠在易區混了這麽久,林掌櫃還是經得起風浪的。


    沒多久,林掌櫃便重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看著方蕩離開的方向,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此時的林掌櫃臉上烙刻著喪心病狂四個字,任誰都看得出,林掌櫃內心深處有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弄死方蕩的決心。


    林掌櫃一扭頭正好看到兩女,咆哮道:“你們姐倆做的什麽狗屁毒、藥?本來我還想和你們好好商量,現在我也懶得兜圈子了,你們兩個要麽就給我做小妾,衣食不愁,要麽就等著鍾武還有邊丁兩個粗人把你們給娶了去,你們自己選吧!”


    此時的林掌櫃已經喪失了應有的冷靜,或者說,他已經不在乎了,臉都已經丟光了,他已經沒有什麽臉麵可以繼續丟的了。


    兩姐妹此時的心思卻不在林掌櫃身上,她們齊齊看著方蕩,隨後互相看了一眼,順著方蕩消失的身影疾步追了過去,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搭理林掌櫃。


    林掌櫃愣住了,這兩個女人怎麽回事?被那個小白臉,不被那個小黑臉給迷住了?


    站在空曠的藥店門口的林掌櫃隻覺得自己的人生一下就被毀掉了,被一個看起來就像是土渣般的臭小子給碾壓得支離破碎……


    原本林掌櫃覺得自己被碾碎的是生意,是聲譽,是三十年的辛苦,他在幾秒鍾之前,一度認為自己已經沒什麽可以再失去的了,但現在,兩女理都不理他看都不看他徑直離去,林掌櫃才驀然發現,自己竟然有種連老婆都被那叫做蔫壞的家夥拐走了的感覺……


    蔫壞,蔫壞,蔫壞……不殺你我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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