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說來,這個沉沙幫現在正處在鼎盛的輝煌時期?還沒到走下坡路的時候,所以對這個組織江湖人都知之甚少?”


    “嗯,可以這麽說。”


    “原來是這樣。那麽紋身圖案的變化,是幫派成員的等級標誌?”


    “是的,根據已知的傳聞,一個槍頭的是最低級的新手,不是任務的主力,是跟在身旁打下手望風做輔助工作的。但這隻是江湖傳聞,我沒親眼見過,所以我沒法告訴你這個圖案是不是沉沙幫低級幫眾的標誌。”


    “沒關係,這也是一條重要線索。那麽說,魚叉紋身的才是任務主力?”


    “沒錯。但話又說回頭,需要很多人合作完成的任務,那肯定都是很棘手的。”


    “那三根槍頭的又是什麽?會有三根槍頭的吧?如果是等級標誌的話。”


    “這個就更不清楚了,我隻打聽到這裏,告訴我這事的前輩也說不清這個組織到底是怎麽劃分等級的。這個幫派的名字沉沙和紋身圖案的含意也無從知曉。”


    “唔,這是夠神秘的。”沒能獲知最想知道的消息,顧念有些泄氣。


    “老弟,你別著急,他們要真是一夥的,遲早還會在城裏再犯案,不過以他們的行事作風,見過紋身的多數都死了。”


    “這話說得奇怪,見過的都死了,死人又怎麽傳消息呢?”


    “老弟就不了解江湖了,很簡單啊,不是每一個任務都是一帆風順幹淨利落的啊,要是目標對象察覺危險。早做準備,也是有可能逃脫第一輪襲擊的,隻要人沒死,打過照麵,多多少少就會有消息傳出去的。”


    “原來如此。”顧念若有所思地點頭,以柳青泉一家的情況來說,絕對符合“見過紋身的都死了”這一規律,隻是她顧念的一縷香魂飄來落戶,才有了柳依依這個唯一的活口和目擊證人。


    盡管,柳依依自己壓根沒切實看清那個見鬼的紋身圖案是什麽。


    “大哥。如果說幫派紋身是獨一無二的特殊記號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麽幫派,會使用跟別人相似的圖案的哦?”


    “那怎麽可能呢?幫派紋身就是要顯眼和獨特,絕對不能使用跟別人相似的圖案,那豈不讓江湖同道恥笑麽。”


    “哇。那這倒是個技術活了,幫派記號和個人喜好加在一起,要找個屬於自己幫派獨一無二的紋身圖案。可不是件容易事呢。”


    “那是自然。”錢滿貫的口氣就像在說“怎麽這種白癡問題都問得出來”。


    說是這樣說,卻是不能就這樣認為的,魚叉和三頭蛇的差別還是很大的,萬一這世上真有一個以三頭蛇為幫派記號的組織呢?不過現在的話題不太合適直接問。


    顧念認為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為好。目前獲取的線索和證據都不足以支撐“殺害柳青泉一家的凶手是沉沙幫”的理論,隻是提供了一個參考方向而已。


    “可我還是有些奇怪。就像大哥說的,沉沙幫的標誌記號已經曝光,幫派成員行走江湖多了很多風險,隨時可能被人發現行蹤一路追殺,能不能完成任務都得另說。要是義莊收的那兩具屍體真是沉沙幫的新手成員,就足以證明這一點。搞不懂他們為什麽要把紋身繪在手背上,顯眼醒目,這哪裏符合殺手的行事作風。”


    錢滿貫搔搔額角,身為一名江湖界的菜鳥,他對很多江湖規矩和潛規則知之甚少。“也許不做任務的時候,他們另有方法把紋身遮蓋起來?手背上的圖案又不大,很容易遮蓋在袖口底下。”


    “要是這麽說的話。那兩具屍體就是任務過程中被目標對象給幹掉的?但衙役們說撿到屍體的地點各不一樣,一具在城裏。一具在城外。這將近年關,江湖上也流行當年債當年清?”


    “哎,別說,城裏最近還真出了一樁殺手行凶的大事。你聽說了沒?”錢滿貫被顧念提醒,倒是想起一件來。


    “什麽大事?先說來聽聽。”顧念大概猜到是指什麽,故意裝傻,一臉等待故事的興奮表情。


    “就是城裏長風鏢局常金祥老爺子七十大壽,請到家裏唱堂會的戲班子都是殺手偽裝的,把老人家給殺成重傷,他們趁亂逃了,連樂師都是殺手假扮的。”


    “我的天,這麽厲害?當時在場肯定不少人,這樣都讓殺手得手了?”


    “我聽說的過程是這樣的,當時台上正唱一出武戲,武生們正熱鬧地過招,突然就奔台下的老爺子去了,樂師就負責阻攔旁人的施救,他們的武器就藏在樂器裏。一通打鬥之後,殺手們全部撤退,有不少人去追都沒追上,等再回來,就聽說常金祥被刺重傷的消息了。”


    “這麽大的事,我怎麽一點都沒聽說啊,照理,我這兒消息可靈通了。”


    “這哪敢往外傳啊,老爺子過壽出這麽大樁事,長風鏢局的顏麵還要不要了,家裏忙著請大夫,外麵還得拜謝當時伸援手的賓客,還要擺平官府,盡量私了。不然官府一介入,城裏百姓就全都知道這事了,丟了整個江湖人的臉麵。(.好看的小說)”


    “好嘛,還是為了臉麵啊。臉麵有抓凶手重要?起碼官府可以下令各城門戒嚴,這你們總做不到吧?”


    “嗐,老弟,你不知道,行走江湖,靠的就是這臉麵,人家給麵子,你才能事事順利,我們聚興順這麽多年屹立不倒,就是多虧了江湖同道的捧場。江湖人的事就得江湖人自己了,官府要是摻和進來,會被同道所不恥,以後長風鏢局在外麵走鏢也不順利。”


    “可聚興順沒少和官府打交道啊,聽說每年的官銀你們鏢局也要派好手一道護送的啊。”


    “護送官銀進京,這是特殊情況,民不與官鬥。鏢局生意能做大,跟官府搞好關係很重要嘛。”


    “哦,我好像明白了,沒事的時候,可以跟官家的大人們一起吃吃喝喝,有事的時候,你們自己事自己了,哪怕是人命案子。”


    “是啊,就是這麽回事。老弟你還是在義莊呆的時間短了,要是再時間長點。你就懂得更多了,其實江湖人自己的命案要是報到了官府,官府又立了案,那案子裏死多少人、有沒有破案、多久破案這一串的事,可就都算在大人的年終考績裏了。江湖人的案子是那麽好破的麽。案子裏的死者太多,影響大人考績;破不了案,影響大人考績;破案時間太長。影響大人考績。所以,官府對江湖人的事,也是睜一眼閉一眼,這麽多年。大家都有默契了,隻要不牽涉到平民百姓。一切好說。”


    “那這麽說,柳大夫的案子,七步縣令豈不可憐死了?”顧念明知故問。


    錢滿貫很無奈的歎口氣,“聽說七步縣令這一次任滿後別想升遷了,運氣好的話,早點破案,功過相抵,也許能換個地方繼續做縣令,運氣不好,貶個職也是說不到的。”


    “可憐的縣令大人。”顧念多少有點同情那位倒黴的父母官了。


    “對了。那些與殺手對過招的人,注意到殺手身上的記號了沒?能確定是哪個幫派幹的嗎?沉沙幫那麽顯眼的標記,除非瞎子才看不到。”顧念又發現一個疑問。


    “你是想知道義莊的那兩具屍體跟刺殺的事有沒有關係。對吧?”


    “是啊,我們都開始擔心了。眼看著年關將近,官家不管江湖人的事,可你們心裏自己也很清楚,要是百姓都在議論這事,官府總要出麵做點什麽。倘若再收到類似的第三具屍體,義莊職責在內,肯定是要上報衙門的。”


    “嘖,這事出得真不是時候,也不知道這事是衝著老爺子來的,還是衝著鏢局來的。好吧,老弟,我懂你的意思了,我回去會跟我的隊長說說,讓他跟上頭提一提,看看能不能做些什麽,盡量別讓這事驚擾到百姓。”


    “嗯,那就這麽說了,有勞大哥跟上頭傳個話,報仇是應當的,但行事要更謹慎些。義莊的粗人可搞不懂江湖上的那些恩恩怨怨,我們隻知道連收幾具可疑屍體,就要上報衙門,不然上頭怪罪下來,誰都吃不了兜著走。再說了,經手的衙役和仵作這麽多人,保不齊誰會說出去,今天還是秘聞,誰知道明天是不是就滿大街都在議論,回頭江湖同道還要恥笑你們連這事都擺不平害得官府出麵。”


    錢滿貫站起身,“那這樣吧,我現在就回去,把這消息報給上頭。真要弄到衙門出麵安撫民眾,大家臉上都沒光。”


    “行吧,我就不留你晚飯了,你趕緊回去,保持聯絡。”


    第二天,顧念把從錢滿貫那聽來的消息告訴了沈財等人,沉沙幫這個名字沒人聽說過,都在胡亂猜測是不是新近冒出來的幫派,要做幾件大案子好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不是什麽正處在鼎盛期的老幫派,不然他們應該聽說過。


    而且從行蹤神秘這一點來看,也比較符合新幫派的特點,雁過留聲,江湖上但凡小有名氣的幫派已經無法做到完全的抹消痕跡,這隻有還不引人注意的新幫派容易做到。要是那兩具死者真是沉沙幫?的菜鳥,學藝不精,丟了性命也就不奇怪了。


    “現在又沒有證據指證刺殺常金祥的就是沉沙幫,也沒有證據證明那兩死者是沉沙幫眾,那兩人的死仍然是個謎,長風鏢局現在紅著眼睛四處尋人報仇,他倆的死也許跟長風沒關係。沒有證據的支持,我們還是不要亂猜的好。”顧念摸摸鼻子,她自己也是這群人中的新人,本不該她來講這話。


    “如果那兩人的死跟長風無關,那就更麻煩,說明我們城裏還有江湖人在暗中作案。水麵上的大風好躲,水底下的暗流難防,可千萬別過幾天城裏曝出什麽要命的消息來。”沈財更擔心了。


    “要不,今晚上我再找老廖聊聊?提醒他一下?”馬三說道。


    眾人想想也隻能如此。


    下午顧念在家熬藥,上次那個一等夥計又來了,見麵就誇顧念的藥好,買走了比上次更多的藥品和膠布,但沒說自己在哪裏做事。看對方這次每樣都買的比較多,顧念給了個對一般顧客的小批發價,那夥計提了兩個沉甸甸的包袱走了。


    顧念一邊在賬簿上記下,一邊隨便猜想,上次買去的那麽多藥品這麽短的時間裏就用完,那夥計看著又是個有一定身份的,沒準兒她的這客戶是個大生意人,手底下人多,再多的藥平攤下去也就分薄了,就像聚興順每年從柳家購買的藥品,那都要用幾輛車來裝,那麽多的數量,也僅僅是夠一年的分量而已。


    到傍晚,藥汁熬好,顧念上街買東西,在她最常去的那家藥鋪裏,掌櫃地讓夥計到後麵庫房給她拿藥,他自己倒跟顧念談起了膠布的事,希望能從顧大夫手裏進點貨,最近老有人問起這事。


    顧念覺得這是個開拓財源的好機會,欣然答應,她以整張一百七十文的批發價格,一下就跟掌櫃達成了一百張的交易量,並告訴掌櫃她對外零售都是二百文一張,不二價。


    藥鋪掌櫃眉開眼笑地感謝顧念的提醒,他對日後的零售價心裏有數了。


    顧念買了更多的原料回家製作膠布,當晚忙活一晚,把一大堆的紗布做好了初步處理。


    次日在義莊,馬三轉達了來自廖誠的最新消息,要是再收到類似的屍體,照常驗屍,回頭告訴他一聲就行,對這些喜歡以武犯禁的江湖人,他們自己狗咬狗的案子,官府真沒興趣多管。


    但對於沉沙幫的事,廖誠也表示沒聽說過,雖然江湖上已有傳聞,但可能以前做過的案子不大,所以也就沒入官府的眼,隻有江湖人自己知道,而這個沉沙幫為了揚名立萬,接了刺殺常金祥的任務。說來說去,長風鏢局要是想找到買凶的幕後主使,還是得先從他們內部查找線索,由一群殺手假扮的戲班子混進鏢局,請戲班的人是首個懷疑對象。


    不過,廖誠另外有表示,他會請提刑大人提醒府台大人,多注意一下城裏江湖人的動靜,要是那兩個死者的死因跟長風鏢局無關,表示城裏可能還潛伏著另一支危險人馬。年關將近,如果弄得百姓過不成年,官府就會讓城裏的江湖人都別想過安生年。


    有廖誠這番話,義莊眾人都暫鬆了口氣,他們都是小老百姓,最近幾天聊天的話題主要都圍繞在家裏準備著手置辦什麽年貨上麵,聽大家講得多了,顧念都動心,考慮要不要灌幾根香腸做臘貨。那幫江湖人要是毀了老百姓準備過年的好心情,正好送給官府一個好借口,抓幾個江湖人,鏟平幾個早就看不順眼的江湖幫派,殺雞給猴看,看誰還敢自尋死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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