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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鴻遍野,橫屍遍地。


    花間站在武林盟最高處的塔樓之上,靜靜地望著下方。


    樓下的這些屍體,還紛紛全都是她相熟的人。


    說相熟,好像談不上,隻不過片刻之前,他們還是同一個幫會的人罷了。但現在……


    花間拉開幫會操作麵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退出幫會。


    幫會的聊天頻道已經被刷屏,他們都在追問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花間退出幫會的這一條消息似乎並沒有什麽人注意到。但這樣也好,至少能給她留一絲安靜的空間。關上麵板之前,花間還順手把自己的私信接收也順便關了。


    她不想聽任何人說話。


    但通常,你越是想安靜一個人,就越是事與願違。背後已經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卻是久未見麵的法師,問她:“你就不出去躲躲?”


    花間驀然回首,法師還就大大咧咧地站在她身後,花間斜了他一眼:“你都不躲,我有什麽好躲的。”


    “唉,別這樣嘛,生意不成仁義在,遊戲而已,用不著這麽認真吧,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朋友的。”法師笑得天真無邪,若是放在以前,花間還會覺得這人也許是真性情,但現在,卻是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人的笑這麽不符合他的年齡。瞧瞧,多大的人了,還笑得跟個小正太一樣,頗違和啊。


    此時此刻,花間不想見的人,之一便是法師,但這人還就自己送上門來了。算了。或許今後再沒機會和他像此刻這樣對談,權當這是他們最後的告別吧。


    花間低頭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死屍,有一些已經選擇了複活回營地,一道道白光閃起,躺下的人越來越多消失離開,但不多會兒,他們大約就會尋到花間的所在來到塔樓這邊來圍攻她了。


    原本她是沒有離開的打算,最慘不過頭點地。複活起來,還不就是在武林盟的複活點裏頭。隻要到了那裏就安全了。然後下線,多簡單的事情。


    但現在既然有話要和法師說,當然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比較好。至於這個安全的地方……花間四下看了一遍之後,便引了法師兩人一起下了塔樓,在武林盟中左拐右繞,最後,卻是進了一個試煉場。


    進入的時候,法師還是一臉的驚奇:“武林盟還有這種地方啊,悲魔山莊那邊好像沒看到嘛。”


    “不是你沒看到。隻是你沒權限進入罷了。”


    “可能吧。”法師轉身看了看門口,“你確認這邊沒人會來?”


    花間點頭,卻並不解釋什麽。從陣營戰開始之後,她就長時間混跡在武林盟的本部,中間倒是回去過幫會幾趟。便是為了釀酒這事,而後來被幫會緊急召喚回去之後。倒是好幾天過來了。今兒本次第三場陣營戰開啟了,她才總算回了這邊來。


    按照之前她在這邊的觀察,這試煉場,擁有權限能夠進入的玩家是有。但著實不多,也就是常見的那幾張臉罷了,這些人此時肯定已經隨著自家長老跟悲魔山莊殺著了,肯定沒有空回來搞什麽試煉,也就是她比較有空,並且,不方便出現在陣營戰中。


    而這試煉場中,唯一不安全的隱患大約也就是裏頭的怪了吧。不過花間和法師隻要不跨出安全點,那些怪倒是不會攻擊他們的,所以,這裏真可以算是很安全的。


    花間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悲哀,為什麽她在這種地方反而是安全的,外頭那些原先可以稱之為兄弟的人,一下子全都變成了敵人,而對麵那些敵人,依舊還是敵人,包括,身邊的法師。


    若不是陣營戰開啟,花間大約都要忘記了,法師他們一行人也全都是悲魔山莊一派的。其實她若是有留意,便該是早就知道的,若非敵人,早先她怎麽會和嫣兒在紅葉村外來了一戰,當時法師也在的,隻不過被他睡過去了,所以沒和花間對上招。而後來花間和他們一夥也都隻是在副本中戰鬥著,並沒有牽扯到陣營任務,於是花間也沒有絲毫察覺法師他們與自己的不同。


    卻是到了這種關乎利益的時候,花間才終於察覺到,自己可真是一個悲哀的人。


    第一場陣營戰,她因為遇到學校網絡故障,沒能趕上戰鬥的精彩之處,但那一場,因為有她的酒相助,武林盟一方算是占了上風,和對方的差距雖然並不是很大,但至少是以全場壓製的優勢一直戰到最後的。


    這本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無奈,當花間上線之後,卻是遭到了幫會中人的譴責。這一次的大型活動,幫主豬仙事先已經說明全幫都要參加,有疑問的必須事先提出。花間在事前沒有提出,卻是在戰爭開始之後不見蹤影,這不合規矩。現在已經休戰,她上線了,可以領獎勵了,這是在占幫會的便宜。


    那些人言之鑿鑿,花間都覺得好笑,但她並沒有把自己缺席的理由說出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即便她想說,對方也未必會聽,倒不如送他們個痛快,有什麽想譴責的一次性都說出來。


    幫會中的那些人忍了很久,花間當然也是忍了很久的,可沒忍住的,卻反而是葉九。


    本該慶祝戰爭勝利的時候,幫會卻在內鬥,雖然隻是嘴鬥而已,卻是把雙方一直以來的不快全給發泄了出來,到最後花間都不知道葉九是在幫自己,還是在發泄了。


    最後,是豬仙喊了停,勒令幫會中其他人不要再提此事,但這種禁令,隻能喊停一時,那些人心裏還是不舒服,遲早還會再有爆發的一天。


    那天之後,幫會中倒是平靜了一段時間,花間雖然受幫會其他人的白眼,但她安安靜靜地去了武林盟本部那邊釀自己的酒,倒還是安然的。


    直到第二次陣營戰開啟。


    這一次的陣營戰,花間沒有錯過,因為她直接跑到了降龍十八摸家裏去。


    這也是在上一次的陣營戰之後花間才知曉的,原來降龍十八摸在學校外頭租了房子,方便實習,更方便深夜自己玩遊戲。而那周學校網絡故障的時候,降龍十八摸卻是在遊戲中殺得好好的。事後降龍十八摸把這個事兒跟花間一說,差點沒被花間給捏死。


    為了防止慘劇再現,花間這次直接打包好細軟就跑到降龍十八摸家去了。她倒是不擔心在那邊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一則降龍十八摸那貨喜歡的是楊欣,花間安全得很,再則,降龍十八摸是跟另外幾個人合租的房子,其中有一個女生,卻是十八的表姐,還是他們大學裏的老師,所以相當地沒問題。


    這一次的陣營戰,花間可算是全程參與了,跟在莫涵的身後,聽候莫涵的吩咐,跟悲魔山莊那邊的人殺了個痛快。


    隻是這一次的作戰,卻是來了個形勢大逆轉。上一次是武林盟占優勢,這一次,卻是悲魔山莊來了一個逆襲。分明武林盟這邊都是喝了酒帶上了最好的屬性效果前來參戰的,可在悲魔山莊這些人的跟前,卻好像什麽屬性都成了空,恢複到了沒喝酒時候的狀態。甚至對方還要比自己強上了一些來。


    這是怎麽回事。


    其實仔細推敲一下,對方增加的這點實力,差不多就是喝了酒再吃上藥的狀態。可悲魔山莊那邊怎麽可能會有玩家自製酒,花間的酒可早就已經被壟斷了。除非……是花間私下把酒賣給了對方。


    這是幫會中那些人總結出來的最後結果:花間是叛徒。


    幫會中人的咄咄逼人,花間的不解釋,於是,一切的忍耐又再度爆發。可花間料想不到的是,自己家族中的人也和自己站到了對立麵去。她當然可以理解,在進入幫會後的這一段時間裏,她和家族中人的接觸,和接觸幫會其他人是差不多的,但家族中的這些人每天還跟著幫會一起下本殺怪打boss,相處下來,反而是他們要比較熟一些。


    願意幫花間說話的,居然就隻剩下葉九幾個了。


    花間總算明白,當初公子他們不願加入幫會的理由究竟是為什麽了。她也早該料到的,之前遊戲中遇到過那麽多事情,一個本以為會長久存在的家族幫會,最後也是散的不堪一擊。其實都是一樣的,這好像就是遊戲的最終結果,誰也逃不開。


    指責聲連成了一片,嗡嗡嗡嗡,吵得人心煩。花間想過當時就退出家族,可是還是被豬仙拉住了,勸說了一陣之後才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可若非後來她偶然間聽到豬仙與劍染的對話,她大約不會知道豬仙這人從始自終都隻是利用她,和她的家族,甚至,在將來的某個時候讓她無法在遊戲中立足。


    利用。這一層關係花間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可是真的聽對方說出那些難堪的字眼時她才會覺得,原來一直以來的所謂家人,都是假的。


    既然如此,她對於那個幫會還有什麽好留戀的。她假意留在幫會中繼續為幫會提供新的自製酒,一邊又跟葉九他們斷了聯係,分清關係。


    便是這個時候花間才發現了,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原因好像並不應該這麽單純,她隱隱地覺得,好像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背後操縱,可這個答案卻是始終無法揭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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