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車隊從街頭巷尾經過,數百匹壯馬拖著身後無數個巨大的雕工精美的木箱從人們眼皮子底下晃過,足以令所有人駐足觀望。


    於是,那些好事者便擠到人群中,悄聲打聽道:“這些人是誰?他們到底在做什麽?箱子裏裝的又是什麽?”


    “聽說這箱子裏裝的全是稀世珍寶,晃眼的明珠元寶恐怕數不勝數呀!”


    “是嗎?這麽壯觀,那麽,這些珠寶又是誰的?”


    “能有誰的?當然是宋莊呀,除了宋莊,誰還有這個財力與魄力!”


    “可是,前段時間不是聽說宋老爺那條載滿珠寶的商船被劫了嗎?宋老爺也就此葬生在了劫匪的刀劍下,要知道,這損失可就大著呢?據說宋老爺一倒下,宋莊便已經人心潰散,四分五裂,都在分家產了,錢莊內更是擠滿了前來兌換銀票的民眾,據說一連多日都是這般,恐怕用於調配的銀兩已經所剩不多了!”


    “是嗎?那可有熱鬧看了,咱們先跟著瞧瞧去,看看這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看熱鬧的民眾一呼十,十呼百,很快,大量的民眾便緊緊跟隨著這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來到了宋氏錢莊,這也是本地數十家錢莊的總部,此時排隊兌換銀票的民眾從大廳內排到了路邊。


    蘇荷內著月白色長衫,外罩一身銀灰色鑲金絲短襖,神清氣爽的從第一頂轎子裏走了出來,躍入眾人的眼前,一身男裝打扮的她,那雙清澈的雙眸及俊朗的氣息令整個人顯得玉樹臨風,俊秀非凡。


    胡管事與一眾夥計匆匆從錢莊內走出。看到蘇荷後,便一一拜倒在地,高舉雙手大聲說道:“給安公子請安!”


    “各位請起。不必拘禮!”蘇荷落落大方地一抬手,大家應身而起。


    “這些珠寶和銀兩全部都是宋老爺商船上的貨品,我已悉數送回。還請胡管事點收。”


    胡管事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和十來個夥計率先用木棍翹開了前麵數十個大箱子。刹那間,明晃晃的光芒透射而出,滿箱的金元寶、珠寶金飾就這樣在大家麵前現形。


    圍觀的民眾開始議論不止,有的說宋莊果然財大氣粗,這麽多的金銀財寶還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而有的人則有些困惑不解,不知道這個安公子是何方人氏。更不知道這明明就已經被搶匪劫下的珍寶怎麽可能會突然歸還回來。


    而大廳裏前來擠兌的民眾們也紛紛加入了圍觀人群的隊伍中,他們全都張大嘴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已經打開箱蓋的財寶,心底驚詫不已,再看看身後那一排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尚未開啟的精致木箱,想象著這些箱子如若開啟,那是何等的炫目與壯觀。


    蘇荷微微打量了一下民眾的反應後,心底便已有底,於是,她指著這些箱子對著胡管事大聲說道:“因為沿途商船出了點故障,所以宋伯父方才命我用馬車把這些財寶悉數接下。一路馬不停蹄的送來,因為這幾日山路不太好走,所以多耽誤了些時日,不過幸好東西已經安然無恙的送到。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胡某萬分感謝安公子這一路勞心勞力的護送,隻是不知老爺如今情況如何?”胡管事抬眼看向蘇荷,一字一句的問道,事實上,這也是此時所有民眾所共同關心的問題。


    蘇荷抬眼向民眾一一掃去,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底暗自囑咐自己要冷靜,方才大聲說道:“伯父在路上偶感風寒,沿途歇息了幾日,因為擔心這批財寶,所以便命我先行,估計過幾日,他就會返回,請您放心!”


    此語一出,民眾的反映不一,有的人見了這些珠寶,早就看花了眼,所以,紛紛交頭接耳的輕歎道:“原來是虛驚一場,我說呢,這世間還有什麽人有這個膽量去劫宋莊的財物,原來事情是這樣!”


    “對對對,看來,大家是誤信謠言了!”


    可是,有部分民眾仍然持懷疑及觀望態度,似乎一日不見到宋老爺出現,便始終不肯相信眼前這一事實。(.)


    有一小部分前來擠兌的民眾退到了人群中,也不急著兌現了,其實他們前來急著兌換銀兩,無非就是擔心宋莊會就此垮掉,如果宋莊真的氣數已盡,那麽蓋有宋莊鮮印的銀票就分文不值。


    所以,他們才會如此著急,既然事情有了轉機,那麽這一切說不定隻是虛驚一場,遲兌早兌都不會有什麽大的影響,又何必來湊這個熱鬧!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擠兌的民眾並沒有如蘇荷預想般,聽到這個消息後,便紛紛四散而去,此時雖然已無人擠兌,可是大家仍然擠在人群裏,圍觀著這一切,不肯離去。


    “宋老爺真的沒事?”一個始終持懷疑態度的青年男子高聲喊道,事實上,這也是所有人的心聲,此時,估計隻有宋老爺親自出現在大家麵前,才能夠平息這一切了,但是,蘇荷卻不能辦到,因為音訊全無的老爺是生是死,沒有人知道。


    正在事態始終僵持不下之際,突然出現了一輛豪華的馬車,它緩緩從人群駛來,擁堵的人群紛紛退到兩邊,目睹著這輛馬車從眼前開過,然後停在了錢莊門口。


    這一幕,是蘇荷沒有料到的,她尋思著,這輛豪華馬車內到底是何人,為什麽在這個關鍵時刻來到錢莊?


    待馬車停穩後,布簾被人一把掀起,裏麵走出了兩個人,一個是錦衣華服的老者,而另一個卻是一個機靈可愛的小丫頭,但是當這個老者突然抬起頭來,微眯起雙眼打量起所有人時,大家心底猛的一驚。


    這不是宋老爺嗎?宋老爺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人群中爆發了不小的唏噓聲,看來,宋老爺果然沒有被劫,那條商船果然隻是因為出現了故障而被迫停止前行的,究竟是誰這麽惡劣,居然傳出了如此惡毒的傳言來,令人產生誤解。


    那些前來擠兌的民眾紛紛散去,事實上,當他們知道了真相後,心底便已平複下來,既然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麽可說的,之前已經耗了大量的時間在這裏,如今真相大白,就沒有必要再守候了。


    蘇荷抬眼看向此時的宋老爺,發現他被身旁的丫頭攙扶著,臉上略微有些病態,看起來,倒是像極了感染風寒尚未康複之人。原來,自己不經意間編造的謊言居然是對的,天下怎麽會有如此巧的事情呢?


    胡管事當著眾人的麵把錢莊外的所有箱子全都搬了進去,他並沒有再當著眾人的麵去打開那些封閉的箱子,此時,已經沒有了那個必要。


    當把一切安排妥當後,宋老爺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被丫頭扶著來到了錢莊內一個相對比較安靜的房間內,這裏就是胡管事單獨的帳房。


    “我要單獨與呤雪聊聊,你們大家都出去吧!”宋老爺坐到一張椅子上,然後略微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退下,待胡管事與那個丫頭退下後,房間裏便隻剩下滿腹狐疑的蘇荷及一臉神秘的宋展鵬。


    “父――親”蘇荷猶豫的輕輕叫了一聲,事實上,直到此刻,她都認為自己是在夢中,因為她總覺得宋老爺出現得如此巧合與突然,實在有些不合情理。


    宋老爺輕輕咳了幾聲後,便歎道:“你,過來!”


    蘇荷緩緩移動著腳步,走到宋老爺身前,蹲下身子,抬眼看向他,覺得此時的宋老爺對她而言,透著些許熟悉的氣息,當然,她並不是就此承認他真的就是宋老爺,而是感覺到這個人像一個人,一個令她怦然心跳的人。


    “你,是,肖玉!”她遲疑的開口問道。


    宋老爺嘴角輕勾,露出一抹挑釁的輕笑來,連聲音也瞬間變得清朗:“打扮成這樣,連胡管事都沒有辯出,你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不是表示,你心底還是有我的呢?”


    蘇荷把手伸到他臉邊,然後在他發際處輕輕一撕,便看到了那張俊朗的臉,不知為何,此時看起來,略有些白皙。


    蘇荷心底有氣,氣他前幾天不告而別,不知所蹤,於是,伸手把他肩膀一推,轉眼冷哼道:“你總是這樣,什麽都不告訴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肖玉被她出奇不意地一推,撞到了椅背上,扯動了右腹部的傷處,一陣尖銳的巨痛傳來,他用手牢牢捂住,然後喘著氣看向她負氣背過去的臉,輕輕說道:“你,真的,有這麽恨我嗎?”


    蘇荷聽出他聲音有些發顫,於是轉臉重新看向他,發現他滿頭大汗,雙唇發白,右手緊緊按在右腹上,眼底卻有令人不忍心拒絕的傷痛。


    “你怎麽了?”蘇荷憂心的看向他,忍不住詢問道。


    “你不是一直都恨我嗎?幹嘛這麽關切的看著我?”他故意調高音量說道,可越來越痛的腹部卻令他的眼睛無法對她說謊。


    她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試探地觸到了他緊捂著的右腹的手背,關切的問道:“是這裏嗎?”


    “沒有,隻是心痛而已!”他嘴硬的說道。


    “心痛?你的心長在腹部嗎?別騙我了,把手拿開,讓我看看,否則,我就真的走了!”她說罷便起身站起,做出欲向外走的動作,可是腳卻始終未動。


    “別走!”他伸手緊緊拉著她的手腕,輕聲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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